【63】观花人
“…九十又九、一百、一百又一、一百又二…”
嫩嫩的声音，绵绵软软，稚嫩撩人，若细细瞧去，便能见那身穿亮粉锦衣的，是个约四五岁的可爱小女娃娃。
唇红齿白，她安安稳稳地坐在院中的小虎凳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儿，仰头仔细地瞪着那初初暂放的朵朵白玉兰。
小小的人儿，数出来的数却是一个也不差！
粉圆的小脸儿，头上用碧绫缠着倆小圆髻，一双大眼一眨不眨，盯着树上的朵朵白玉兰，生怕自己一个眨眼，又得从头来过，只得滴溜溜地瞪大了眼睛。
随着自己的手指，她怯怯地地移着目光，小心翼翼的模样惹得那站在树下、长相和她几乎不差上下的小男孩儿一阵鄙夷。
“切！华小四儿，娘亲好不容易出门久些，你就整日拉我们来听你数这个？都多少遍了…肤浅的女人！”
头顶扣了个小小白玉冠，一身白锦缎，教他穿得像个粉雕玉饰的小仙童。
明明是四五岁的小男孩儿，可言辞里头，老气横秋的，叫一旁看顾他俩的那男子听了，只觉得越来越不合他小小年纪。
被横插一嘴的哥哥干扰，女孩禁不住眼皮眨巴了下，再睁大眼睛瞧去，当真忘了点到哪朵花儿头上了！
收回玉葱般的小手指，撅着粉红粉红的小嘴巴，她扭头，望着身侧高出她几个身长的俊美男子，可怜兮兮地指着那小男孩儿，对他状告道：
“欺负四儿…爹爹，眼瞧着四儿就要数完了，哥哥又打岔！哥哥又欺负四儿…呜呜呜…”
女孩双眼擎着泪花，这状告的，叫小小男儿咬牙道：“你个没良心的，说哥哥欺负你？！哎、哎哎，华小四儿，你讲不讲理，都被娘亲给惯坏了，动不动就掉豆子，给谁看…”
小男孩指着自己，然后对那男子争辩道：“爹爹!可不能再夸妹妹了，总说她聪明，明明笨的要死，还养成老埋怨别人的臭毛病…”
“呵呵…”那被唤作爹爹的男子，好笑出声，声音清脆，俊脸却满是出奇地温和，霎时叫小女娃娃心头暖暖的，跟着咧嘴破涕傻笑。
小男孩儿呢？
他瞪着妹妹，知道她性子有些慢吞，可看自家爹爹竟然也能痴傻掉！想起长袖姨娘常常唠叨的那句话，他便更有些鄙夷地讥小女孩儿道：
“肤浅的女人…”
小女孩却没听见，她此刻只准备好了耳朵，要听爹爹给她出气。
她其实不笨，也没有料错，爹爹依旧是护她多一些。
男子弯腰，抱起凳子上她小小的身子，教她坐在他一只胳膊上，一手托扶在她背后，抱稳当后，扭头，掐着嗓子对树下的小男孩佯怒道：
“风儿，你娘亲怎么交代的，好男不跟女斗，哥哥要护着妹妹，看四儿多乖巧，你还这般欺负她…”
华易风哼唧了一声，口中却依旧埋怨道：“都一上午了，我都数了好几遍，是一百二十二朵，她每次都数不清，还赖别人打岔…”
“纵然如此，也不能欺负妹妹、凶妹妹啊…是哪个对爹爹保证，要保护娘亲和妹妹的，嗯？”
意思到自己不该，小男孩忙垂头，到他身边，低低歉道：“风儿错了，不该欺负妹妹…”突然，男孩头一扬，指着皇宫的方向：
“可、可是娘亲就快回来了，不是说议政三日么？今儿都第三天了，爹爹还答应要带我去校场看拳脚的，都让四儿给耽搁这儿了…”
男子摇头，伸出只手，轻拍了拍他稚嫩的小肩：
“明日爹爹一定带你去…你娘亲这几日会很忙，顾不上你们的…想玩什么，爹爹这几日都满足你们…”
这方院子很偏，说不上隐秘，但绝对是入不了主子眼的那种小院，接手华府已近六年，华府太大，女主人也越来越忙，不会轻易来这里。
偌大的华府里头，稀罕的花草树木自然不少，可偏偏没有小女娃娃在大街上瞅见的那雪白的兰花，张口和娘亲说了。娘亲那日似乎生她气了，连着几天都不搭理她。
还好爹爹疼她，便带着她寻到府中这个地儿。
爹爹说，白玉兰和白兰花是亲戚，长得不差上下，白玉兰开得比白兰花还要好看。
只要娘亲不在，她就闹着爹爹来盼这棵树上的白玉兰花开。
爹爹说，这是府里头唯一开有白玉兰的地儿。
花开了，大朵大朵的，花瓣白的似雪。
虽和那日街头她极其喜爱的那株不大相同，可也挺好看。
突然“咚咚”几声院门开了，只见一清秀的女子朝他们跑过来，气喘道：“快，你们快到前院儿去！”
“袖袖姨娘，你怎么啦？”
不待男子开口，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扭头搂住爹爹脖颈，问那破门而入的女子。
那被唤作袖袖姨娘的女子忍不住心底的喜爱，揪了她粉嘟嘟的小圆脸，难忍笑意道：“我家的小仙姑哟，快到前头去啊，是我家四儿的娘亲回来了，不想你娘亲么？”
看小女孩眨巴着大眼，似乎不大相信，女子仰头对男子道：
“长空哥，将军正在前院里头寻着四儿、风儿，咱快走吧…”
“回来了？”长空秀眉微皱，微微诧异，却是点头道：“嗯，我们这就去…”
“娘亲回来喽，四儿想娘亲、四儿要娘亲…”小女孩撒着欢儿地使劲儿，拍动着小手，霎时忘了身后满树玉兰。
觉得那兰花，其实也没娘亲好看。
而华易风却不满地撇了撇小嘴儿。
上次在校场摆弄兵器，他不小心伤了胳膊，娘亲一阵吼他，眼下他虽已经大好了，可将军有令，就是不让他出门儿。
本想着娘亲这回去了两日，听爹爹说明儿也回不来，便准备这回一定要去校场瞧明儿东华武状元的比赛，眼下怕是又去不成了。
好吧，等他胳膊好后吧…爹爹说过，娘亲其实还是颇赞同他有一身本领的。
他还小，小小的心眼儿里头所求不多，只求有一日，能教娘亲安然放下刀枪，由他来保护她们…
长空却抱紧了华小四，华易风由长袖牵着，四人一起出了院子，女孩儿趴在长空肩头，对身后的小男孩撅嘴道：
“哥哥，我想改个名字，我不要叫小四儿啦，上次外公来，我瞧见大姨娘家生的那个小妹妹啦，她叫袁舒儿，舒儿妹妹…多好听，我叫小四，四儿，一点都不好听…”
长空在前头，思及那人，他神色一暗，然后暗暗摇头，转瞬间，他面带着丝丝微笑。而牵着华易风的长袖，初时一丝悲伤滑过眼中，然后瞧眼前小人儿认真的大人模样，觉得甚是好笑，渐渐被憋得满脸通红，只差笑出声来。
“她算哪门子的大姨娘！哼，你哪里有外公了！跟你交代了多少遍，娘亲不姓姜了，以后不要乱喊姜家的人…”
“不是外公么？不是大姨娘么？可娘亲却叫我喊他们了啊。”
“以后不准喊！名字叫的再好听，也是那个坏女人生的，是袁家的妾生的…你就不一样了，我家的小四儿就是改叫阿猫阿狗，都比她精贵，再说了，名字而已，一个代号，叫什么你都是我妹妹…”
“可是，哥哥，四儿还是不好听啊，那日看花灯，满大街都是叫四儿的，叫我耳朵累得不得了，总以为有人在喊我…”
“除了我和娘亲、爹爹、长袖姨娘，其余谁喊你都不准应，以后只管耳朵闭着就行了！”
“耳朵闭着？怎么闭？嗯嗯——”女孩鼓着腮帮子，紧抿了粉嫩的唇，然后松开，对身后的小男孩解释道：“你瞧，哥哥，我只能闭上嘴巴，你给我闭一个耳朵瞧瞧嘛？”
“肤浅…那就闭上你的嘴巴！”
【终于叫偶开了新卷了，亲爱的，偶在网吧上传呢，偶的网络刚断了，明日依旧来网吧传，后日开始改为早晨传，所以各位亲的留言，偶只能急急地看，然后来不及各种回，这一段时间可能会冷落大家，但是偶的更新不会断的，大概半个月后会搬家，搬完家后情况会大好，亲爱的，给花茶藏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