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六月,天气早已闷热,窗外阳光灿烂,午后刺眼的阳光让人双眼生疼,承乾宫却还是一片冷清,既无人来往,伺候的宫女太监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
风静凝走进承乾宫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小产已经快二十多天了,霍梓卿还是情绪低落,精神不振,反观梁思棋倒是恢复得很好,早早就出宫走动。
霍梓卿盘着腿坐在软榻上,手肘靠在案几上撑头,双眼无神的直视前方,风静凝拧眉,见她这般模样,实在瞧不下去了,走到她身边,开口道:“本宫瞧着你越发的清瘦了,成日呆在宫里也不是个事儿,昀儿前几日还向本宫提起你。”
恍惚间听见风静凝的声音,霍梓卿正欲起身行礼,风静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坐在另一侧。
“娘娘今儿个怎么来了,也不告诉臣妾一声,碧桐,快上茶。”霍梓卿笑了起来,只是原本就清瘦的脸蛋瞧着越发的小巧,让人心生怜惜。
风静凝睨了她一眼,“本宫若是不来,也不知道你这样子,都几日了,钟粹宫的可早就蹦跶起来了。”
梁思棋小产后只十日就养好了身子,霍梓卿并不是不知道,只是她自嘲没有梁思棋那般想得开,这个孩子是她第一个孩子,只要一想起这孩子,她就心里堵得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娘娘只管笑臣妾就是了,臣妾心里放不下,难受得很。”多日未出宫,霍梓卿的脸变得越发白皙,只是带着病态的惨白。
不是没有过孩子,风静凝的孩子也是这样没了,她自然感同身受,这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想起自己那无辜小产的孩子,风静凝不由红了眼眶,“本宫如何不知,当年本宫也和你一样,心里放不下,想不通,本宫那样期盼着的孩子,心心念念着的孩子,一眨眼就没了。”她抬头看着霍梓卿,带着讽笑道:“你知道吗?本宫亲眼看见本宫的孩子,血淋淋的一团,小手小脚都能够看见了,你可知本宫当时如何想的?”
霍梓卿眼里满是震惊,她只知道风静凝没了一个孩子,自此便再不能生育,却从未听说她曾亲眼见过自己没了的孩子。
看明白了霍梓卿眼里的震惊,风静凝扭头看着前方,面无表情的叙述着自己一点也不想回忆的过去。
“本宫那时已经全身无力,可是看到自己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本宫一眼的孩子,本宫心里有多恨?从那时起,本宫觉得本宫不再是为了母家为了荣耀,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本宫也要活下去,要斗下去,要母仪天下!”风静凝的声音是霍梓卿从来没有听过的冰冷和颤抖,但是霍梓卿听出了深切的恨意和痛楚,亲眼目睹丧子,风静凝是靠着恨意才走到了现在。
再一次望着霍梓卿,风静凝的眼睛和她对视,“说句不好听的,你还年轻,还能再有孩子,而本宫不能了,这辈子,本宫也再也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了,宁妃,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霍梓卿无言以对,只能唤她:“娘娘……”
风静凝双眸泛红,厉声道:“本宫不是让你来可怜本宫!是要告诉你,在这宫里,无论你心里有多苦,你都得自己承受!皇上不会宠你一人,这深宫六院,全是他的女人,你自己不爱惜自己,那便无人瞧得起你!”
这些日子,霍梓卿无心应对**众人,将自己锁在承乾宫,连殷隽尘也没有见几面,虽说殷隽尘还是日日派人来探望,只是碧桐和赤芍都曾担心过,终有一日,皇上的耐心就没了,那时自家主子该怎么办?
今日这些话从风静凝嘴里说出,霍梓卿记在心里,想得比以往都多,她如今是仗着殷隽尘的宠爱,但就像风静凝说的,他不会专宠一人,他是明君,兼顾前朝**,而自己到时也只能是孤立无援的一人而已。
“娘娘……臣妾明白……”霍梓卿垂眸,苦笑着说出这句话,这禁锢着她的牢笼时间也够久了。
霍梓卿聪慧,一点就通,风静凝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本宫是为了你好,你闭宫多日,皇上极宠那秦氏,连带着上官婕妤都寝了好几回,如今已然复了封号,长此下去,皇上可还会记得你?”
这**最不缺的就是流言蜚语,即使霍梓卿闭不见客,这些事儿照样传进了她的耳朵。
风静凝见她不说话,就明白她已经听进去了,把握住帝王的心,只有宠爱,是远远不够的。
自打风静凝来了之后,霍梓卿明显的有了起色,开始吃得多了,每天也会出门走走,脸色变得红润,人也精神了许多,殷隽尘知道了高兴得很,赏赐了风静凝一番,风静凝接赏时,唇角却是带着苦笑。
“娘娘,听说太明湖的荷花已然开了,好看得很,粉嫩粉嫩的。”赤芍替霍梓卿梳头,笑着道。
霍梓卿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鬓角,铜镜里的女子比起之前精神了许多,好看了许多,从前的宁妃似乎又回来了。
“既然那么好看,那就去瞧瞧。”霍梓卿嘴角含笑。
碧桐和赤芍对视一眼,眼中带着欣慰,看来主子是放下了。
两人身后的无言也是松了口气。
太明湖的风光是辰煜帝派人仿照杭州的西湖所建,只因华贵妃的一句“想看看西湖到底是什么样子”,也算是千金买红颜一笑了。
西湖有断桥,太明也有断桥,断桥旁就是望翁亭,这还是华贵妃亲自取名而建。
霍梓卿漫步在太明湖畔,湖里的荷花当真像赤芍说的一般已然开放,霍梓卿神情一晃,看来自个儿在宫里待得是够久了。
“无言,给本宫取那枝莲蓬来。”霍梓卿身边贴身的有四人,会功夫的只有无言一人而已。
无言微微躬身,脚尖轻点,嗖嗖几下踏着荷叶飞到了霍梓卿想要的那枝莲蓬边,随手一拈,莲蓬整个就落入他的手中。
伸手接过莲蓬,霍梓卿满眼都是笑意,“可算是见识到了无言的功力,真真是极好的。”
从未有人夸过无言,不禁低头脸红了。
难得霍梓卿高兴,碧桐也打趣儿道:“奴婢可记着,娘娘小时候为了采莲蓬掉到水里,被老夫人说了好几日,还罚抄书呢!”
赤芍一听碧桐说得,连连点头:“奴婢也记得,当时娘娘还让奴婢们替您抄,还不许奴婢们告诉老夫人!”
小海子和无言听霍梓卿也有这般小孩子的时候,都笑了。
霍梓卿见两人把自个儿小时候的趣事儿都说了出来,佯装生气,柳眉一挑:“本宫何时允许你们这般多嘴了?给本宫掌嘴!”
那两人自然是不理霍梓卿这套的,自顾自的笑起来,一点儿也不怕。
今日殷隽尘在望翁亭设宴,远远就听到了霍梓卿一行人的嬉笑声,又有好几日未见霍梓卿,殷隽尘听得心里痒痒,忙让艾喜来去把人请过来,又一本正经的对人道:“薛公子见笑了,朕倒是忘了让人守着这儿不许入内。”
和睿也是听出了霍梓卿的声音,看见皇兄装模作样,捂嘴笑道:“皇兄你是自个儿想宁妃了吧。”又转向身边的人道:“今儿个算你有福气,能看到皇兄心爱之人,可得多瞧两眼。”
殷隽尘眼睛一瞪,“和睿!”
和睿吐了吐舌头,闭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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