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朔帝正式行册封礼的第一位皇后,册封仪式很体面,也很隆重。
三月初五,钦天监指明的好日子,宜喜,天空晴朗无云,天上偶尔飞过几只雀鸟,平添了几分生气。
天还未亮,关雎宫就忙碌起来,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一个个都脚步匆匆,忙碌的很。
风静凝坐在妆台前,替她梳头的嬷嬷是辰煜帝时替皇后梳发的,资历很深,动作轻巧又仔细,头上抹着珍贵的头油,乌黑亮丽,李嬷嬷把散落的发丝沾着一缕一缕梳好叠在头上,用各式精致的珠饰固定住。
皇后梳凌云髻,高耸的发髻配以满头的珠翠,格外的庄重华贵,发髻上插着十二树簪釵,金镶珠石凤凰簪一对,金镶珠宝半翅蝶簪一对,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五凤朝阳桂珠钗等,两鬓留些许发丝贴住,耳上吊着红翡翠滴珠耳环,独属于母仪天下之人的装扮,让风静凝不怒而威,上挑的长眉,尽显凌厉之色。
风静凝紧握的双手沁出了些汗,兮采捧着册封礼服进来,“娘娘,请更衣。”
缓缓站起身,走到屏风的后面,张开双臂,身边的宫婢小心翼翼的将华美的礼服替风静凝穿上。
里衣是素纱,中衣锦缎,皆是朱色,外衣以深青色织成,五色十二等,腰间戴着同色腰带,配以金饰,腰间白玉双佩,风静凝维持着姿态优雅迈步站至兮采面前,兮采和兮月一人一边,将最外面一件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替她穿上。
一旁捧着赤金雕花镶珠护甲的宫婢替风静凝戴上护甲,风静凝又坐至椅上,李嬷嬷将最为重要的凤钿替她戴上,凤钿上的珠串落在额间,皇后的册封服也算是穿戴完毕了。
“娘娘,老奴也算是不负所托了。”李嬷嬷额上竟布满了汗珠,可见其紧张。
风静凝头上的发饰很沉,她却毫不觉得累赘,微笑着道:“有劳李嬷嬷了,兮采,请李嬷嬷去喝碗茶。”
天已大亮,风静凝到了时辰坐着凤辇法架,往太和殿去。
霍梓卿一早就醒着,听着外头的礼乐之声,今日封后,礼乐声从风静凝踏出宫起就开始奏个不停,皇后在太和殿接受册封后,还要去寿康宫叩拜太后,因着风静凝不是殷隽尘发妻,故而这些仪式殷隽尘可以不陪同。
叩拜太后,风静凝前往凤仪宫,而**诸妃不论品级都需身着正服去往凤仪宫拜见皇后。
“主子,该梳发换衣裳了。”碧桐怕误了时辰去凤仪宫,故而早些提醒霍梓卿。
霍梓卿捋了捋披肩的长发,慢慢做到梳妆台坐下。
“朕惟道法乾坤、内治乃人伦之本。教型家国、壸仪实王化之基。资淑德以承庥。宜正名而敦典。咨尔襄贵妃风氏。乃公风博言之女也。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娴礼法。柔嘉表范、风昭令誉于宫庭。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承皇太后慈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诚孝以奉重闱。恭俭以先嫔御。敬襄宗祀、弘开奕叶之祥。益赞朕躬、茂著雍和之治。钦哉。”册封使礼部尚书李正韬朗声念出圣旨。
“谢主隆恩!”风静凝叩首,双手接过皇后的金册、凤印。
寿康宫内,端宁太后神色复杂的看着风静凝对她三跪九叩,本以为梁思棋的到来会让皇帝改心意,千算万算还是错算了啊,她不是没有阻止过,可是殷隽尘将一条条理由摆在她面前,又让她哑口无言,只能心理安慰自己,若是霍梓卿,后果怕更严重些。
“从今往后你就是皇后了,**之主母仪天下,凤印交到你手里,也还是有收回去的一天,皇后可立也可废。”太后不苟言笑,肃然指点着风静凝,也算给她敲个警钟,让她警醒着,自个儿还是能收拾她的。
风静凝很是恭敬,至少面上没有一丝不满,“母后的教诲,自当铭记于心。”
端宁太后看着她一身凤袍很是扎眼,微微颌首,“凤仪宫众人怕是等你多时,你先去吧。”
风静凝又行礼,起身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凤仪宫大殿中,早已站满了着正服的妃嫔,如今宫中,除去皇后,贤妃庞仪凝为后妃之首,站在凤座之下第一位,宁妃霍梓卿立第二位,后头是姚贵嫔姚心蕊,敬贵嫔尉迟茗,康婕妤、安婕妤等后妃按照位分,恭恭敬敬的等候皇后的到来。
风静凝凤袍加身,裙摆拖地,双手在腹间交握,仪态万千的踏进凤仪宫正殿,贤妃带头屈膝行礼,众妃嫔皆是依礼而拜。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风静凝稳稳坐在主位上,一手微向上抬起,“平身。”
众人谢恩,起身又恭谨站好,唯恐在今日惹得皇后不快。
风静凝扫了一眼底下众人,很是满意,“本宫如今虽为皇后,却还是同从前一样,从前本宫为襄贵妃时如何,今后便也如何,都知道了吗?”
“臣妾知道。”众人齐声。
“本宫知道各位都是冰雪聪明之人,也就不多说了,本宫也有些累了,都退下吧。”一天劳碌,风静凝披着似有几十斤重的头饰衣裳在身上,如今只觉浑身疲倦。
“臣妾告退。”
庞仪凝和霍梓卿两人带头往凤仪宫外走,庞仪凝看了霍梓卿一眼,霍梓卿脚步略顿,继而跟在她身后往钟粹宫去。
“如今后位已有,梁家也送了人进宫,寿康宫那头该消停会儿了。”庞仪凝缓步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淡道。
霍梓卿唇角一勾,似笑非笑道:“只怕没得消停,我听皇上说,群臣力荐风氏为后,满朝上下也只有梁家和他们的耳目反对,虽说如今梁思棋封嫔,皇上对她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难保寿康的那位不会起废后的心思。”霍梓卿到还有些了解端宁太后。
庞仪凝听罢,沉默良久,才略带倦怠道:“冲着元嫔那张脸,这往后的日子指不定有多热闹。”
“皇上与孝贤皇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皇上会觉亏欠孝贤皇后?”
庞仪凝看着霍梓卿,神情挣扎,似是踌躇不定,许久她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凑到霍梓卿耳边轻声道:“孝贤皇后出身商贾,本不能为正妃,奈何皇上当年被她所救,与先帝争执,用不登皇位作保,才立为正妃,辰煜十二年,先帝病逝,皇上难耐宏图大略,也想争一争,当今太后点出孝贤皇后是最大的阻碍,她的出身绝不可母仪天下,皇上虽舍不得孝贤皇后,更舍不得皇位,所以……”庞仪凝一顿,霍梓卿眼底闪过一丝寒芒,冷声接下去,“所以,当今圣上了解了孝贤皇后?”
庞仪凝摇了摇头,“不,皇上虽然有想过却难下手,是太后,太后暗中命人毒死孝贤皇后,造成她暴毙的假象,皇上心中又恨又怒,但他却没有对太后有怨言,只是沉默,登上皇位后,追封为孝贤皇后,以表哀思。”
霍梓卿听完,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口中的热气遇上干冷的空气,凝成白雾,“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霍梓卿突然觉得很可笑,对于殷隽尘,第一次,有了种陌生的恐惧感。
庞仪凝立在她身侧,幽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些话你自个儿晓得就好了,有些事,我怕你瞧得不真切。”说完捏了捏霍梓卿藏在披风里的手,“我先走了。”
点了点头,霍梓卿站在那儿望人远去,远处一只雀鸟飞近,落在侧边的瓦楞上,霍梓卿看了一眼,“回宫。”
有些时候,真相比亲眼所见的更可怕。
(今天和同学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湿湿的头发没多久就结成了冰头发,硬梆梆,然后。。。。我又被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