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要说最紧张的,倒不是顾行年,而是秦时。
她真怕秦豫北会走向前来,直接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自己身边这个人的真正身份。
到时候,自己是面对,还是不面对呢?
秦豫北真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杯红酒,一边轻轻地晃着,一边对他们微笑。
那个样子,精明异常,且看上去让人心里发紧。
总觉得,他是在预谋一件大事。
到了他们面前,秦豫北的视线只落在顾行年的脸上,笑着说:“慕先生,你好,我是秦豫北,也是赫木先生的朋友。”
顾行年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礼貌地握住他伸过来的手,和他打招呼:“你好,秦先生。”
“这位,想必就是慕先生的女朋友了吧?”秦豫北的视线,忽然转到了秦时脸上。
秦时心里一紧,本能地往顾行年身边靠去。
顾行年顺势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点头:“秦先生认识我的女朋友吗?”
这话一问,秦豫北脸上的笑,顿时僵了僵。
但是很快他就又恢复了笑容,然后说:“不认识。”
这话的意思是……
秦时不解地抬眼看他,可从秦豫北的眼里,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的眼睛就跟顾行年一样深不见底,你若是想从中窥探什么,根本就是徒劳。
可即便是秦豫北说自己不认识秦时,顾行年还是不想他和秦时过多地接触什么。
正好这个时候赫木先生的女儿过来了,他就故意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很喜欢油画吗?刚好赫木小姐是学油画的,你可以和她聊一聊,还可以让她带你去她的画室看一看。”
秦时愣了下,而后才反应过来。
“好。”她点头,随后跟着赫木小姐走开了。
她一走,顾行年和秦豫北之间也就没什么可伪装的,两人都撕下了面具,冷着脸色。
秦豫北问道:“你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赫木先生虽说是品酒大师,可谁都知道他的私生活非常的乱,再者,这位法国佬非常喜欢中国的小姑娘,尤其是像秦时这般年纪小,看上去又很清纯的。
秦豫北的怒气顾行年理解,只是秦时刚哭完,他实在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车上。
人在孤独的环境中,是很容易胡思乱想的。
再者,他想着赫木先生考虑到秦时是自己的女朋友,就算再有想法也不会下手的。
甚至因为这个,他刚刚故意在赫木先生面前说秦时是自己的——SOUIMATE。
这点用意,想必赫木先生是明白的。
他不想对秦豫北再过多地解释什么,只是问他:“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她刚刚大哭了一场!”
“我还能跟她说什么?我只是把我知道的,把她应该知道的,都告诉她罢了。”
“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是吗?”顾行年简直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秦豫北给碎尸万段,“你和秦非同都这么自以为是,冠冕堂皇地说着是为了她好,可事实上,你们不过是在发泄你们自己内心的不快罢了!”
“可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啊。”秦豫北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然后忽然凑近他的耳边,低声道:“我刚刚看到赫木先生也去楼上了,你还不去看看?”
顾行年一惊,猛地抬头看去,果然看到赫木先生匆匆上楼。
糟糕!
刚刚让秦时跟着赫木小姐去楼上的画室看油画,这会儿赫木先生也跟着上去了,该不会……
顾行年没敢再多想下去,马上就大步追到楼上去了。
可因为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根本不知道画室到底是哪一间,只能一间一间地找过去。
只是,找遍了整个二楼,也没找到画室,更别说是秦时了。
——
另一边,秦时跟着赫木小姐到了画室之后,只是随便看了两眼就在一边坐下了。
她本来就对油画没什么兴趣,只是方才知道顾行年是故意找借口让自己离开,水顺推舟罢了。
赫木小姐也看出来了,笑了笑表示并不介意。
两人在画室呆了不到五分钟,画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秦时一惊,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赫木小姐马上安慰她:“秦小姐,你不用担心,是我父亲。”
秦时刚刚也见过赫木先生,所以在看清楚来人之后,便不那么紧张了。
赫木先生对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上前来,将一杯果汁递给她:“秦小姐,这是幕先生让我给你带上来的,正好我上来拿点东西。”
“谢谢。”秦时礼貌地接过,却是端在手上,并未喝一口。
赫木先生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问道:“秦小姐是中国人吧?”
“是的。”
“那和慕先生是同个地方的吗?”
“是。”秦时脸上虽然笑着,可心里却着实有些不耐烦起来。
按理来说,自己跟这个赫木先生并不熟。而且,自己很明显心情不太好,不怎么想说话的样子啊,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这么一直纠缠着自己问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难道是为了拖延时间?
可他拖延时间做什么?又或者,是顾行年让他这么做的?
秦时的心里乱糟糟的,后面赫木先生再问什么,她也没仔细去听。
只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发现自己的头越来越晕,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到了后面,整个人都软绵无力,靠在那里动弹不得。
赫木先生转头给自己的女儿试了噶眼色,示意她先出去。
作为女儿,自然是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并且,这位赫木小姐,其实已经喜欢顾行年很久了,苦于顾行年这个人软硬不吃,冷热不进,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从知道他们要举办这个宴会之后,秦豫北就找上了他们,然后,设了这么一个局。
赫木先生和他的女儿都表示很愿意配合,所以事情才发展到了这一步。
画室的门,一开一合,赫木小姐便从画室走了出来。
里面,只剩下一脸色眯眯的赫木先生,还有此时此刻昏昏沉沉,分不清楚自己在哪里的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