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尽兴而归,周明跟胡学也难得高兴了一把,红翠阁的掌柜的把单免了,这让周明跟胡学大有面子。为了不让好色之名从这毁了,徐然还特意给吹箫的那个女子领了回来,但刚一进租住的屋子,就把那个女子送给了孙可旺,给孙可旺过夜。
孙可旺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但徐然还是依旧把孙可旺跟那名女子推进了一间房中,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徐然教了。徐然送了那女子一箱的宝石,那女子明显很有经验,肯定能把孙可旺给伺候的舒舒服服。
“宋先生,请用茶。”
绿莺颇显得贤良温淑,听完徐然的介绍,根本不看宋献策的出身和相貌,很有礼貌的给宋献策端上了一杯香茶。
徐然挥挥手让绿莺离开,其他的三个护卫也极为知趣的守在了门外。
“先生,有大才,你我二人相识恨晚,本应该多喝上几杯,可在下确实不胜酒力,只能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徐然笑着端起茶杯道。
宋献策急忙道:“恩公哪里话,康年这条命都是恩公所救,哪里受得恩公这般礼遇,恩公有话不妨明言,但凡用得上康年,康年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先生这话说得。”徐然面露出为难之色,小心翼翼道,“实不相瞒先生,其实在下不过是皇宫之中宦医所所正而已,只是一介医官,先生投奔于我,可能是明珠暗投了。”
宋献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淡淡的道:“恩公,真是小瞧了康年的占卜之术,康年依然算到,而康年更算到恩公几日内必有麒麟入水之运也。”
“哦?”徐然眉头一挑,不动声色的问道,“敢问先生,何为麒麟入水之运?”
“呵呵,麒麟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宋献策似笑非笑的道,“恩公这麒麟入水即入池,只有入得池中潜心修行,待到风云际会之时,必然一飞冲天,脱麟化龙。”
“只是这入水之运,也甚有讲究。一为浅水,一为深水,一为薄水,一为重水,一为死水。恩公面前便有这五水可择,如何抉择则看恩公了的。”
徐然沉吟了一下,问道:“先生所说的这五水,可有什么说道吗?”
宋献策摇了摇头道:“占卜之术,只能卜到其行,尚不得其详,让恩公失望了,康年的道行毕竟有限。不过恩公愿将现在的处境告诉康年,康年或许可献一计。”
徐然点了点头,终于明白宋献策这占卜之术纯粹胡扯,但却猜测极准,可见此人难怪能成为李自成的开国军师。单是这头脑,智慧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只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弄个麒麟化龙来诱惑自己,就知道这人绝对的皮厚,腹黑。
徐然照实将自己的处境半真半假的告诉了宋献策,并且告诉了宋献策自己所猜测的大明朝现在的势力格局。让这个明末的诸葛亮也帮助自己分析分析,或许真的有做出一番大事业的可能。
“在康年献计之前,康年斗胆问恩公到底作何打算?”宋献策沉吟了一会,消化了徐然告诉他的大明朝格局秘辛,才异常谨慎的问道,“恩公是打算明哲保身,还是要创出一番惊天伟业?”
“这话怎讲?”徐然含笑着问。
宋献策摇了摇头道:“若恩公只打算明哲保身,以恩公的才学智慧,无需康年则是绰绰有余,只是恩公要谨防一句俗语。”
徐然一愣,脸色一沉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不错。从恩公的话里,康年听得出,当今陛下并不十分信任恩公,或许只把恩公当成了一颗棋子。一但恩公这颗棋子失去了作用,或者需要政治利益交换的时候,康年敢用人头作保,当今陛下绝对不会有太多的犹豫就会舍弃恩公。”宋献策缓缓而道,“陛下看似软弱,又极为喜欢木匠的巧淫之术。其实他是为了保护自己,而他不近女色,也是为了保护他的嫔妃,这样能够擅忍的陛下,一但重掌朝纲,必然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而且,康年以为,陛下现在的势力和他表现出来的景象可非是如此。”宋献策又道,“恐怕,陛下这几年韬光养晦,暗自之中也有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不然陛下也不会主动找上恩公。”
“而恩公最大的作用,恐怕就是陛下抛出来到明面上的棋子。表面上陛下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恩公,其则是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恩公这里,跟恩公拼死角逐。最后无论谁胜谁负,获利的都将是陛下。陛下赢的是,他暗自经营势力的壮大。”
听到这话,徐然的心里咯噔一下。对呀,宋献策分析的很有道理,一直以为朱由校是无人可用,才想到自己这个当妹夫的。看来自己是被朱由校给利用了,本意只是想混个明哲保身,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卷进去了。
徐然也暗自赞叹这个宋献策真会说话,他不可能不认同宋献策的这个分析,既然认同,自己就只能选第二条路了,难道也让自己建立大顺政权,先李自成一步当闯王?这货的野心太大了吧。得防着这货,别被这货从一个小水坑给拖到一个大漩涡之中才好。
“先生言之有理,看来在下只有第二条路可走了。”徐然由衷的苦笑着道。
宋献策听到徐然这话,立即慷慨激昂的道:“恩公明鉴,这第二条路才是正途。纵观如今大明,贪官污吏横行乡里,天灾人祸不断,万万百姓均身居于水深火热之中。内有宦官祸乱朝纲,东林迂党结党营私,外有蒙古余兵屡次犯境,后金蛮夷虎视眈眈,大明王朝已是摇摇欲坠支离破碎,不出数年,这大明王朝庙堂必将崩塌。敢问恩公,待到后金入关之时,恩公如何能在在乱世之中明哲保身?”
“保身之道取之有三,墙头焉附,见风使舵,不居高位,不理党争,无论大明王朝是否崩塌,均可取得一席之地,此乃下乘;审时度势,远离朝堂,自霸一方,称王称雄,亦能以身家换取一世富贵,此乃中乘;韬光养晦,暗中壮大,待到时机一到,便伺机而起,取庙堂之首,得百姓归心,此乃上乘。”
“先生之言真是犹如醍醐灌顶呀。”徐然苦笑道,“这保身之道,我不及先生。实不相瞒,原本在下之意也是取下乘保身之道而已。”
宋献策的黑脸舒展开来,自然是知道徐然依然心动,便趁热打铁道:“既然恩公有取上乘保身之道的想法,那康年便与恩公讲解一番五水之说。”
徐然急忙给宋献策加了一杯热茶,一脸虚心求教的道:“先生请讲。”
宋献策喝了一口茶水道:“恩公这五水之道近在眼前,五水皆可取之。刑州知州兼刑州经略一职,可谓是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康年是想,这般重职即使东厂及东林党恐无一人能有此殊荣。”
“先生的意思是,这个职位只是一张大饼,王安跟陛下画给在下的?而就算是在朝堂之上,也绝对争取不到?”徐然问道。
宋献策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绝不可能给恩公这个职位。以魏忠贤为首的宦官势力把持京城,他们目光短浅也有东林党牵制,一个区区刑州,他们还看不到眼里。但东林党不同,东林党门生遍布天下,赋闲在家的可不在少数。届时,恐怕恩公要做好打算。”
“什么打算?”徐然讶然道,难道还要我自己去争取?你也太拿我当根葱了吧。
宋献策悄声道:“当然是二选一,这两个头衔不可能都会给恩公,尤其是经略之职,绝不可能会给恩公。”
徐然皱了皱眉头道:“我记得文官知州可比武将经略要高出一筹,我还以为你要我选经略一职呢。”
“恩公此言差矣。”宋献策微微一笑道,“知州只能是知州,但刑州经略是可以兼职的,倘若一个正四品的文官担任经略,岂不是一样把持你这个知州。”
“原来还可以这样。”徐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相当于市委副书记兼一个区的区长,区委书记是一把手,可也得看这个区长的脸色,没办法,行政级别比你高。
随即徐然又摇了摇头道:“这也不过是你我凭空猜测而已,陛下若觉得阻力大,未必会坚持让我下放为官。”
“非也,非也。”宋献策摇晃着脑袋道,“陛下一定会想方设法让恩公下放为官,而且职位绝不会低,这就是康年所说的明棋。恩公是明棋,自然得能引人注意方可。陛下绝对会让恩公出任刑州经略,而东林党势要阻挠,而阉党也不会那么好说话。”
徐然嘿嘿一笑,道:“然后我就退而求其次,主动要求出任刑州知州?抛出这个刑州经略让他们去抢?”
“恩公所言极是,否则到时恩公说不得连知州都没得做。”
两人互望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