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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小人物的奋斗

第二天,小弥虎从熟睡中醒来,发现市松正笑咪咪的往着自己。

“我从厨房端了一些酱汤和米饭,你趁热吃了吧。”市松指指桌上一个砂锅:“厨房他们看见我醒了都吃惊不小呢。”

“师兄,你怎么起来了?赶紧躺下,你的伤口还没好利索呢”弥虎吃惊的大叫着。“你怎么还去厨房啊,如云师叔吩咐我要一步不离的照顾你,吃的让他们给送来就行.”

原来在市松受伤的当天,如云一回寺就去面见方丈本愿寺空誓,先指责酒井家武士如何无礼,口出恶言,亵渎佛门。又把自己所作所为美化了一番,讲自己如何带人奋战,狠狠的教训了对方,最后才提道小沙弥市松苦战受伤,昏迷不醒。

如云今年刚满三十岁,他二十刚出头就被擢升为本证寺的首席知客,除了他口齿伶俐,心思灵活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是本愿寺空誓的私生子。

空势年轻时曾和附近一个村里的美貌寡妇有染,当时他年少风流,虽然已娶了三河名门吉良家分家的小姐为妻,却沉迷于那寡妇的熟女风韵,两人如胶似漆,卿卿我我,常常厮混在一起。后来寡妇改嫁去了外地,还让空誓怀念不已,如云就是那段风流债的副产品,出生不久就被他偷偷接到寺里当了和尚。

因为怀有愧疚之心,空誓对如云一力栽培,让本寺高僧收他为徒,学习经文礼法。后来发现他不爱读书,但口舌便给,待人接物颇有分寸,就任他为知客僧。

听完如云添油加醋的小报告,空誓对酒井雅乐助的肆无忌惮很是不满。一向宗的小本山,岂容人坏了规矩,当场传书给松平家康表示了自己的愤慨,让他对酒井正亲加以惩戒。至于小沙弥的死活,他堂堂主持是不放在心上的,夸奖勉励了如云一番,让他自行妥善处理便是。

如云颇有一套笼络人心的手段,对为自己出力之人,向来出手大方,不吝赏赐,所以在寺里颇得人心,很多僧众争相为他效力。当下就把市松由厨房劈柴工升为护寺武僧,身份一下高了几个等级,还拨了大米三石,由弥虎专门照料伤势。

“哈哈,居然有三石大米,够咱们吃一阵子啦。”拼死出力终有回报,市松心情大好。“你平时都吃半饱吧,以后米饭管够,赶紧吃,要不饭都凉了”。拉了弥虎坐下,一人一碗冒尖的米饭,就着腌萝卜美美的吃起来。

“呜呜”弥虎吃着热乎乎的米饭,居然感动的哭起来,这是市松用命换来的大米啊。这个时代大米饭还是很金贵的,很多农家全家人年复一年地辛苦耕耘,却难得吃上一碗大米饭。收获的稻谷都上交给地头和豪族了,农民最常吃的就是野菜和萝卜。

突然,他又起了什么,吃惊瞪着眼睛,艰难咽下嘴里的一大口米饭:“师兄,你说话居然不结巴了,老天保佑,佛祖显灵啊,南无阿弥陀佛。”弥虎放下饭碗,虔诚的念起佛来。

市松想了想,自己以前确实有点磕巴,常被人拿来开玩笑。不过身体换了主人,这毛病自然没了。

看着一片虔诚,给佛祖歌功颂德的弥虎,市松心里暗暗腹诽:这跟满头大包的佛祖没有半毛钱关系好不好,他要保佑我就不会让我转生到这里了!狠狠的咬了一大块萝卜,仿佛那就是佛祖胖乎乎的脸。

“喂,啧啧,你们两个发财了啊,居然吃这么多米饭,浪费啊!”一个少年武士大呼小叫着走了进来,坐到桌前,不客气的给自己也盛了冒尖的一大碗。

“半藏,你怎么来了,没跟着松平家出征啊!”市松见到这个不速之客,很是吃惊。

这个少年叫渡边守纲,是野寺村的小豪族之子,人称“枪之半藏”和另一位服部半藏正成齐名,被合称为“松平两半藏”。

如果要问市松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的话,那这个人就渡边守纲了。渡边一族都是一向宗的忠实信徒,他爷爷跟收养市松的老和尚交情很好,常带小时候的他过来寺里,和同龄的小沙弥算是光着屁股玩到大的。不过随着两位老人先后去世,渡边半藏又出仕松平家,他来的就少了,但每次来寺里参拜时还会来看看市松。

“小结巴,你怎么说话不磕巴了?那可没以前好玩了。我听说你跟人打架差点把命丢了,就过来看看你。看你气色还蛮好嘛,伤都养好了?”渡边守纲的玩笑里带着对市松的关切,看来两人之间地位的差距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的友谊。

“居然连我们半藏大人都知道了,这消息传得可真快啊”市松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还是消息闭塞,经济落后的战国时代吗?信息传播速度比全民网络时代不遑多让啊。

“哈哈,外面传得厉害呢,几个村子都知道了,居然有人称你为‘怒目市松’,我觉得“鬼市松”更适合你,这个鬼还得是饿死鬼”。渡边守纲手疾眼快地抢着腌萝卜,嘴里嚼着米饭,话还说了一大串,这本事实在了得。

“小子,下次记着点,别这么拼命啊。枪法平平的,还往人堆里冲,得亏这次你遇到的两个武士都稀松平常,要是碰到松平家的高手,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渡边批起他来一向是毫不客气。

虽然是教训的语气,却让市松觉得很温暖,想起小时候两人一块调皮捣蛋的情景,半藏还和以前一样重情义啊!

“半藏大哥,你是枪之半藏,枪术应该是松平家数一数二的吧?”小弥虎对渡边守纲一向很崇拜。

渡边守纲很得意,享受着小弟的尊崇。不过他是个实在人,虽然话有点多,脸皮还没厚到自以为是的地步:“本多锅之助就很厉害,还有松平家两杆枪的蜂屋半之丞,更让人吃惊的是还没元服的神原小平太,我跟他那么大时绝对没这么好的身手。这几个都是高手,至于像我这种水平的,就更多了!”

几句话的功夫,渡边守纲就吃完了两大碗米饭,满意的打着饱嗝起身告辞:“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最近粮食都是限量供应的,一个人才两合米,跟你们这些富得流油的和尚没法比啊。”

弥虎想分辨,却被市松拦住了。

送走了渡边守纲,市松才对不解的弥虎说:“半藏和你一样,是我的好朋友,朋友能来我这吃饭是好事啊,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挨饿了。”

又休息了几日,市松伤势差不多痊愈了,便去求见首席知客如云。

如云居然亲自出门相迎,只见他大约三十出头年纪,身材微胖,方面大耳,一副天生笑脸,颇有佛相。市松连忙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之态,向师伯合什行礼。

两人坐定,如云开口道:市松师侄,伤养得怎么样了,上次野寺村的事多亏了你拼死相助,我一直心存感激啊。

“没什么,能为如云师叔办事是我的荣幸,怎不敢效死力?以后有事尽管吩咐”面对有个好爸爸的僧二代,市松的想法就是尽量抱住这根粗腿,为自己以后的路打好基础。

两人客套一番,如云才稍微提点市松,要他到武僧那边好好表现,以后跟着自己混,前途一片光明。

在熟稔权力斗争的市松看来,就是如云在僧兵那边没有心腹,把自己空降下去,为以后接空誓的班,掌握权力埋下伏笔。当下拍着胸脯表了一番忠心,让如云对他的知机识趣颇为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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