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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互有得失(上)

打败一揆军对冈崎的围攻之后,松平家康对有功的众家臣论功行赏。

平岩亲吉获赏知行200石,本多平八郎忠胜获赏鹿角兜和名枪“蜻蜓切”,尚未元服的神原小平太获赏钱30贯,其余等人也各有封赏。

众将兴高采烈到天守阁谢赏,家康也笑眯眯的躬身回礼。

此时,石川数正匆匆走来,在家康耳边低声说了两句。家康的脸色马上严肃起来,大步流星地来到书房。

一名信使正等在那里,向家康禀报了藤井失守的详细经过。

藤井的失守实在出乎家康等人的意料,从松平信一前几日送来的汇报来看,他作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不愧为家中宿将。以藤井砦的牢固,没有上千人的十几日围攻是打不下来的。敌人也知道这一点,才设计把松平信一诱出了城砦,铁炮轰杀后诈城得手。

松平家康第一次注意到市松和石川的名字,向石川数正询问二人到底是何来历。

“谋划此计之人很不简单,从发动农民盗割庄稼、阻塞道路再到铁炮狙杀、趁机诈城,环环相扣、水到渠成,不是一般人能作到的。我敢肯定绝对不可能是石川的主意。”石川数正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我和石川半三郎几代之前算是亲戚,同属于西三河的石川一族,所以我对他的情况很清楚。这个人除了武艺不错外,别的都稀松平常。他是今川家西尾城主牧野贞成手下的家臣,去年西尾被酒井正亲攻下以后,他就逃到本证寺投靠了他妹夫如云。从七月开始,和市松一起负责本证寺分院的修建,八月多又被任命为本证寺铁炮众的头目。”

“至于市松和尚,有关他的情报很少。就知道他从小在本证寺长大,以前是厨房劈柴的小沙弥,还向武僧们学过武艺。他出名是在三个月之前,打伤了抓捕石川的本家武士。从七月开始辅助石川半三郎修本证寺分院,进度飞快,一个月就完成了主体工程。而且据菅沼定盈说这个小和尚才是主要负责之人,在工程营造上颇有能力。”石川数正把手头掌握的情报给家康原原本本的汇报了一遍。

“照你所说,石川不可能是谋划此计之人,那么就是这个市松小和尚喽?”家康明显有些难以置信。

“其实。。。。以属下浅见,整个一揆军中,能有此智谋之人。。。实在是凤毛麟角。”石川数正欲言又止,希望家康自己能想到点什么。

“是本多正信,不错,肯定这个家伙,也只有他才能有这样的智谋!”家康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愤怒的话语中却有透着欣赏。

“本多正信这个卑鄙小人,当初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忠义,如今居然出此毒计帮一揆军取了藤井,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石川数正一直对智谋过人的本多正信心怀嫉恨,两人的关系十分紧张。刚才不点破是怕给家康留下自己携私报复的印象,现在家康自己确定就是本多正信了,他也就干脆的破口大骂起来。

“好了,数正,只能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松平家康制止了石川数正的数落“酒井忠次数次请求我派兵配合他攻取上野城,就由你带八百足轻过去吧,我下一道手令给你,想用哪个将领,直接带去便是!”

“是,数正遵命,一定拿下上野城,不负主公重托。”石川数正大喜,看来刚才没白骂,主公心中对正信的怨念深着呢。

石川数正和酒井忠次二人合兵一处后,兵力占了绝对优势,轮番对上野城发动冲击。酒井忠尚苦苦坚持,度日如年,数次派出信使向本证寺求援。

空誓不是没接到酒井忠尚的求救信,但手头实在无兵可派。西尾城主酒井正亲出兵攻打东条城,吉良义昭已经匆忙率众豪族回援老巢。服部半藏、高力清长、天野康景三人率军以妙源寺为根据地向上宫寺发动了猛烈攻势,市松和石川都带兵前去支援,双方形成了僵持之势。至于荒川义广,则表示跟酒井忠尚素无交情,爱莫能助。

石川数正专门调来了三百弓足轻,对城头实施弓箭压制。只见他一挥军扇,三百弓手放开弓弦,箭支雨点一般地落在上野城墙上,防守的守军们纷纷中箭。头两日,城头还可以和下面对射,后来随着伤者日多,守城的人手明显不足。松平家弓箭手又换上了火箭,射到木质城墙上,多处燃起大火,酒井忠尚把城里男人中能动的都赶上城防守,妇女和小孩们端水救火。

家臣们实在坚持不住了,纷纷要求开城投降,众叛亲离的酒井忠尚无奈,连家眷都没带,只带数名亲信奔远江而去,上野城重归松平家。石川数正派信使去冈崎城报捷,松平家康赏赐给二人各300石领地,任命酒井忠次为上野城主。

上野城破的消息并未引起多少波澜,因为一揆军上下都早有预料,知道酒井忠尚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就是坚持三天还是五天的问题。但紧接着,野羽城破,夏目吉信被擒之事则是引起了轩然大波,称之为惊涛骇浪也不为过。

野羽城左边是东条吉良,右边是大草松平,背靠胜发寺和本宗寺,地势险要,是一揆军各据点中最占地利的一个。城主夏目吉信智勇双全,在西三河大名鼎鼎,面对深沟和竹谷两家的攻势,仍游刃有余,形势比东条城和上宫寺好得多。正因为如此,一揆军和松平家双方都认为野羽城肯定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怎会短短几日之内就被攻下?

领兵攻打野羽城的主将是深沟的松平伊忠,深沟和野羽两城相邻,他和夏目吉信也素有交情,既是邻居,又曾是同僚,知道真要全力攻城的话,必定会损失惨重,所以当下就只屯兵在城外,防备野羽与大草合兵一处。

当夜,有一人求见松平伊忠,原来是他的故交乙部小次郎,其兄乙部忠太郎是城中武士头目,颇受信吉看重,负责南门守备。乙部一门向来以忠义为先,忠太郎认为武士背主实乃大恶,松平家才是大义所在,苦劝信吉不要参加一揆,但夏目一门信仰虔诚,誓与一向宗共进退,绝不侍奉佛敌家康。

乙部忠太郎苦思数昼夜,无奈之下便让其弟前来投诚,约定当夜三更打开南门,迎深沟兵入城,但有个条件就是必须赦免夏目信吉满门背弃本家之罪。

松平伊忠和乙部兄弟相识已久,知道他们心向松平家,当下满口答应,担保对夏目一门绝不治罪。半夜三更,野羽城南门大开,松平伊忠帅军入城,夏目信吉在睡梦之中被擒,被押往冈崎城。

一揆军众将召开紧急会议,商议应对之策。

“夏目吉信空负智勇之名,却被手下心腹出卖,实在是败得窝囊。”夏目吉信人品出众,深孚众望,和本多正信兄弟、蜂屋贞次等人相交莫逆。他落得如此下场,在场松平家旧臣都有兔死狐悲之叹。

“内奸,哈哈哈,果然是内奸坏事!我上次在上宫寺怎么说来着,从围攻冈崎时就看出来了,某些人和松平家旧情未了,可怜那些舍生忘死的信众了!”荒川义广一边大声嚷嚷,一边打量着本多正信等松平家旧臣。几个跟他关系密切的豪族也纷纷附和。

“荒川君请稍安勿躁”眼看本多正信、蜂屋贞次等人脸色不愉,如云连忙出来打圆场。“你提出防范内奸确实是有先见之明,不知道现在还有何良策?”

“这个。。。。这。。。,主要还是得防范内奸,不能让他们得逞!”荒川义广发牢骚是把好手,哪里有什么计策,支吾半天还是老话。“上次石川君攻下藤井砦,立了大功,可见谋略过人,不如让他来谈谈?”看到对面的石川,他急中生智,把皮球踢给石川半三郎。

这次石川半三郎倒是颇有先见之明,军议之前从市松那里请教了了对策,当下在众人面前卖弄起来:

“嗯,这个嘛,我认为,我军在实力上处于劣势,应该采取防守反击的打法,一面防守,一面整合力量,趁敌不备进行反击。至于具体的安排,就让市松给你们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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