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那样。”卡卢卢点头表示同意。“但是首先让我们登上这石墙之顶,还有许多你必须看的呢。”他们必须沿着河床返回去找到一个可以攀上去的地方,以便到达河岸的最高处。然后他们再择路回到红石墙的基底。
“我在这里等你们,”卡卢卢说道,“山路太难走了。”他提醒他们,在那光滑而陡峭的岩石上攀登是非常危险的。他们离开了他,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在某些地方,他们被迫以手和膝盖来匍匐前行,但最后他们还是站在了红石墙的圆顶之上。他们朝湖面放眼望去。泰塔挡着眼睛,以防备在水面上闪烁不定的刺眼的阳光。在近旁有大量的小岛屿,但是他一点也看不到岛屿那边大陆的影子。泰塔回首望他们来时的路。只见一个远远的小矮人——卡卢卢正在朝上凝视着他们。
“曾经有人尝试过到大湖的最远处吗?”泰塔向下呼喊。
“没有最远的那一边,”卡卢卢大声回应:“只有太虚幻境。”
“在他们的脚下,拍击石墙的水面只有四五肘尺(1肘尺≈17~21英寸或43~53厘米)。泰塔回头朝河床望过去,对石墙每一边的高度差异做出一个大约的计算。
“它正在拦截的水位有四十至五十肘尺深。”他做了一个弧形的手势,那意思是包括广袤无垠的湖水表面。“如果没有这面石墙,所有的水会涌出来,一道一泻千里的大瀑布会进入尼罗河,然后就会向北进入埃及。难怪我们的国家已经陷入如此的困境。”
“我们应该席卷附近的国家,抓捕大量的奴隶,安排他们来完成这个工程。”麦伦建议道。
“他们能做什么呢?”泰塔问道。
“我们要拆毁这道屏障,让尼罗河水再次进入我们正义的埃及。”
泰塔笑了,用穿着凉鞋的脚踩着他下面的石头。“卡卢卢已经告诉我们这块石头是多么结实和坚硬。看看它有多大吧,麦伦。它比吉萨的三个最大的金字塔一个接一个地摞起来后还要大上许多倍。即使你把每一个非洲男人都抓来,让他们起劲地再干一个世纪,我也不相信他们会移动它的一小部分。”
“我们不该听了那个怪人的话,就把它看得多么坚硬似的。我要让我的士兵们用火和青铜来试试这块岩石。还要记住,巫师,既然我们能修建金字塔,那我们也能把这屏障拆除。因为我们是埃及人,我认为我们有理由进行同样的业绩,我们有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文化。”
“在你的主张中,我看不到某种价值,麦伦。”泰塔说。接着,在石墙的最远处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锁紧眉头。“在陡岸上的那个建筑是什么?我要问一下卡卢卢。”
他们顺着光滑的岩石面儿朝着卡卢卢的轿子的方向爬下来,这个小矮人的轿子旁围满了他的护卫们。当泰塔为他指出那处遗迹时,他高兴地点点头。“你是正确的,巫师。那是一座人工建筑的神庙。”
“你们的部落不用石头建筑,对吗?”“是的,那地方是外国人修建的。”
“这些外国人是谁,他们什么时候建的呢?”泰塔急迫地问道。“他们铺下第一块基石的时候是十五年前。”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泰塔问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卡卢卢犹豫了一下。“他们不是南方人。他们的容貌像你和随同你的那些士兵们。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携带着同样的武器。”
泰塔盯着他,惊得说不出话来。终于他说道:“你言下之意是他们是埃及人。那是不可能的。你能确定他们来自埃及吗?”
“我对你们所来自的那个国家一无所知。我从未去过尼罗河下游,甚至连大沼泽也没有到过。我不能说我有任何把握,但是他们看来是你们种族的人。”
“你和他们讲过话吗?”
“没有,”卡卢卢有些激动地回答道。“他们对自己好像是讳莫如深,从不和他人讲话。”
“当时这有多少人,现在他们在哪里呢?”泰塔紧张地问道。
他似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小矮人的眼睛,可是芬妮知道他正在看他的光环。
“他们有三十多人,不到五十人。他们神秘地消失了,就和他们来的时候一样。”
“他们是在尼罗河上筑有红石坝之后消失的吗?”“在同一时间,巫师。”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泰塔说道。“现在什么人住在神庙里呢?”
“那里已经被遗弃了,巫师,”卡卢卢回答道,“正如周围一百里格的所有土地被遗弃一样。所有部落在一系列奇怪的事件发生后都惊恐地逃走了。就连我自己也躲到了湿地里面去了。这是我第一次回来,我承认没有你的保护我永远不会做出这种决定。”
“我们该去看看神庙,”泰塔说。“你能带我们去吗?”
“我从来没有到过那建筑物的内部,”卡卢卢轻声地说。“我永远不会去的。你不能勉强我和你们一起去。”
“为什么不可以啊,卡卢卢?”
“那是一个极为邪恶的场地。那里存在着给我们所有人带来灾难的力量。”
“我尊重你的谨慎。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不应该等闲视之。和麦伦一起回去吧,我要自己一个人去神庙。”他转身对麦伦说道,“要尽力确保营地的安全,安排一个强壮的警卫。等你做完了这些,我们就返回去测定红石的硬度。”
“我恳求你在天黑以前一定要返回营地,巫师。”麦伦看起来有些焦虑不安。“如果你在日落前不回来的话,我一定会去寻找你。”
当护卫们抬起轿子,跟在麦伦身后走去,泰塔转身对芬妮说:“和麦伦一起走,快点儿赶上他们。”
她站得笔直,双手放在身背后,紧紧地抿着嘴,泰塔真正理解了她那表情的意义。“你休想施展咒语使我离开你。”她声明道。
“你生气的时候就不漂亮了。”他温和地告诫她。
“你无法想象我能使自己多么丑陋,”她说道。“如果你给我时间,我会显示给你看。”
“你的威胁让我不知所措了。”他不禁笑起来。“也好,你留在我身边,当我们遇到恶毒攻击的时候,就能随时形成抵御环。”
他们找到了一条攀向陡坡的小路。到达神庙的时候,他们眼前的石雕工艺品都极为精致美观。整个建筑以加工过的木板做顶棚,顶棚上面的屋顶是用芦苇苫的,那屋顶现已坍塌了。他们围着庙墙慢慢地走着。神庙的布局是以圆形为基础,大约跨度为五十步。在每五个等距离的点,有一个镶入墙内的高高的花岗岩石柱。“黑色魔术师的五角星。”泰塔轻声地告诉芬妮,他们返回到神庙的入口处。门壁上雕刻着具有神秘教义象征的浅浮雕。
“你能看懂它们么?”芬妮问道。
“不能,”泰塔承认道。“它们是异族的。”接着,他看着她的眼睛,想知道她是不是害怕了。“你要和我一起进去吗?”
作为回答,她拉起了他的手。“让我们组成一个环。”她建议道。
他们一起通过入口,迈入了圆形外围的柱廊。路面是用平板的灰色石头铺成的,光束透过屋顶上的洞照射进来。在内墙上没有通道。他们并排地沿着弯曲的柱廊朝前走着。当他们来到每一个石柱旁时,发现脚下的五角星顶点是用白色的大理石柱布设的。在每一个点之内都附着另一个神秘的标志:一条蛇、一个圆环的T字形记号、一只飞雕、另一只是睡雕、最后一个是只黑背豹。他们迈过了一堆松散的茅草,听到了一种沙哑的嘶嘶声,接着感到在他们的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急速行进。泰塔迅即地伸出一只胳膊揽住了芬妮的腰部,从地面上举起了她。在他们的身后,一条黑色的埃及眼镜蛇低垂着头从混乱的芦苇中直立起来。它有着一双黑色的玻璃球一样的小眼睛,它长长的信子忽隐忽现,探测着空气中的味道。泰塔放下芬妮,举起他的手杖,对准了蛇头。“不要怕,”他说道,“这不是幽灵,它是正常的动物。”他开始有节奏地左右移动着他的手杖头,那眼镜蛇随着他的动作在摆动。渐渐地它平静下来,它颈部的皮褶收缩了,它又退回乱草堆里去了。泰塔领着芬妮离开了回廊。最后他们在一个有装饰的入口前停了下来。
“对面的门开着呢。这个门正好和外面的入口处相反。它限制了外来影响对内部圣殿的干扰。”
他们面前的入口形状像一朵花瓣儿。门壁上镶嵌着打磨过的象牙片、孔雀石和虎眼石。关着的门外层上包着漆过的鳄鱼皮。泰塔举起手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推着一扇门。门打开了,青铜的合叶咯吱咯吱地响着,从屋顶上唯一的开口处照射进来的一束阳光提供着光源。五彩的光照到了神殿的地板上。
地板上装饰着精心设计的五角星,那图案在大理石和半宝石的地砖上显示出来。泰塔认出了蔷薇石英、水晶、铍和红碧硒。工艺水平是大师级的。该设计的中心是地砖上的圆环,那地砖是精美地组合在一起,配合一流的打磨技术,可以说是天衣无缝。那似乎是一块整体的、由洁白明亮的象牙制成的饰有纹章的盾。
“让我们进去,巫师。”芬妮孩子般的童声在圆形的墙壁间回荡。
“等等!”泰塔急忙叫道。“这殿内有一个鬼魂,他是这个地方的幽灵。我想它是危险的,那正是令卡卢卢感到恐怖的魔鬼。”他指着神庙地板上的阳光。“差不多是中午了,光束正要落在五角星的中心。那将是具有决定性的时刻。”
他们注视着阳光悄悄地在地板上移动。它已经触到了象牙圆环的边缘,并反射到周围的墙上,其光亮度增强了十倍。现在它似乎移动得更快了,直到它突然间照满了那象牙圆环。马上他们听到了叉铃(叉铃是女神伊西斯用的一种手摇乐器)低沉的响声。他们听到了空中蝙蝠和秃鹫振翅的声音。白色的光放射出的极为灿烂的光辉而撒满了神殿,他们抬起手来遮住眼睛。透过眩目的光芒,他们看到了厄俄斯的幽灵出现在圆环的中心。女巫野兽般的强烈气味刺激着他们的嗅觉。他们脚步不稳地从入口后退,阳光从象牙圆环上移过去,火红的字母被抹掉。女巫的恶臭减退了,留下来的只是发霉的草味儿和蝙蝠的粪便。他们退回到回廊,走出来沐浴着阳光。
“她在那里。”芬妮低声说道。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湖面上凉爽的空气,好像在清洁她的肺。
“她的控制力还在。”泰塔用他的手杖指着隆起的红石说道。“她仍然主持着她的恶魔般的工程。”
“我们能毁掉她的神庙吗?”芬妮回望了一眼那建筑,“用这样的方式能消灭她吗?”
“不能,”泰塔坚定地告诉她。“她的控制力在堡垒的内殿是强大的。贸然去挑战她,就会有致命的危险。我们要在另外的时间和地点去袭击她。”他拉起芬妮的手,领着她离开了。“我们明天再返回来去测试一下红石墙的薄弱之处,我们要从卡卢卢那里了解更多关于红石是如何放到峡谷里的情况。”
麦伦指着分开红石的中央裂隙。“无疑这是红石的最薄弱之处。它可能是一个砍开的纹路。”
“的确,它看起来是开始试验的最佳切入点,”泰塔表示赞同。“我们缺少木材。”当它们所需的水被拦截之后,覆盖着峡谷斜坡的大多数大树已经死掉了。“命令士兵们开始行动。”
他们注视着士兵们分散开来进入了森林。很快,斧子砍树的声音在下面的峡谷里响起,来自悬崖的回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树木一被伐倒,他们就用马匹把它们拖到红石墙的墙基旁。在那里,他们再把树木砍成一段一段的,然后把它们靠着石墙摞起来,形成一个烟道,空气会通过烟道被吸进去,那么燃烧的火就会越烧越旺。他们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在原地堆起了庞大的山丘般的可燃物。与此同时,泰塔监造了四个独立的桔槔,用于把湖里的水汲到墙顶,一旦墙烧红滚烫,就把水喷到墙的反面来淋湿这块岩石。
当一切准备就绪,麦伦点燃了木垛。火势十分凶猛,火焰冲天。一会儿的工夫,整堆的木头已燃起熊熊大火,在大火的一百码之内,谁也无法忍受它,除非他想被烧掉一层皮。
在等待大火减弱的过程中,泰塔和芬妮同卡卢卢一起坐在峡谷的悬崖上,极目远眺远方的厄俄斯神庙。他们在位于原地的一个毁坏了的小亭子下避太阳。护卫们已经修好了上面的草苫。
“当尼罗河还在流动的时候,我的部落就生活在这里,在一年炎热的季节里,在太阳火辣辣的照射下,当整个大地都在呻吟之时,我习惯于来到这个地方,”卡卢卢讲述道。“你能感觉到湖面的微风是如何吹过。此外,我也被尼罗河那边的神庙里那些外国人的活动所吸引。我就利用这里作为我的望台,从这里我能够窥探到他们。”他指着高高地坐落在对面陡坡上的神庙。“你肯定想象得出那种场面。现在红石墙所处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峡谷,峡谷里有一连串儿湍急的流水,小瀑布群一泻而下,大水下降时发出雷鸣般的回响,震得你的感官都会麻木。高于瀑布之上的,是它溅起来的一片射向高空的云一般的水雾。”他双臂高举,以那种传神而优美的姿势描述着高悬的云雾:“当云彩飘动时,在我们上方那溅起的水雾逐渐消散,像小雨一样凉爽宜人。”一想到这里,他愉悦地微笑了。“从这里,我看到那时候当所有重大事件发生时,天空中都出现了一只兀鹫。”
“你观察到神庙修建时的情景了吗?”芬妮问道。“你知道在围墙之内有大量的象牙和宝石吗?”
“是的,我漂亮的孩子。我观察到那些外国人带进了那些东西。他们驱使数百个奴隶像牲口一样承载他们的货物。”
“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来的?”泰塔问道。
“他们来自西部。”卡卢卢指向雾蒙蒙的蓝色的远方。“什么国家?”泰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