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赵嬷嬷道还孩子未满三个月不能往外说,且晋王妃也并不愿意让很多人知道她有身孕这件事,她连晋王都不肯告诉。于是只让人送了信去平国公府,平国公夫人当即就随着送信的婆子赶了过来。
母女相见,自是有不少话说,若棠便打算先告辞了。
晋王妃却一把拉住她,“母亲,您可不可以认阿棠做义女?”
平国公夫人与若棠同时一愣。
“胡说八道什么?”平国公夫人率先回过神来,“阿棠不只是阿棠,她还是湘王妃,母亲哪有这能耐认皇上的儿媳妇做义女?你这是要将平国公府架在火上烤不成?”
“姐姐,夫人说的很是。”若棠也连忙道,“咱们两个感情好,便是没有这些,难道咱们以后的关系还能不好了?刚才不是都已经说过了,我还要做你肚子里宝宝的姨母呢。”
晋王妃还是有些失望的,“母亲,那您就私底下认了阿棠做义女吧。阿棠帮了女儿这么多,你也很感激她不是吗?”
“这……”平国公夫人向若棠看过来。若棠出身也不低,当朝丞相之女,又是皇家媳妇,自己女儿这一头热的,就算她松了口,总归还是觉得占了人家大便宜似的。
因此,平国公夫人尊重若棠的意思。
若棠大方的对她笑笑,“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私底下我就唤夫人干娘吧。”
说罢,蹲身对着平国公夫人行了大礼。
平国公夫人忙起身将她扶起来,喜道:“不嫌弃不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跟芙蕖这样好,我不可就像是多了一个女儿嘛。我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这镯子倒是跟了我不少年——”
说着就着拉着若棠的手的姿势,将她手腕上那金镶九龙戏珠手镯顺势戴到了若棠手上,“这礼太轻了些,回头干娘再给你补上。”
若棠也不推辞,嘴甜的唤她道:“谢谢干娘。”
晋王妃高兴的直笑,“这下可好了,你这声姐姐往后也算是名副其实了。”
三人说说笑笑的说了一阵话,若棠吃过午饭后还是坚持走了。总要留些时间跟空间让人家母女两个多说说话才是,她这个干女儿干妹妹还是先回避了吧。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若棠没想到这一趟晋王府之行,能给自己找这么一座大山,高兴的一路上那嘴角就没有放下来过。
她就算没有刻意的去打听过,也是知道平国公府的厉害的。
平国公府的爵位可不是像京城里其他二世祖那样得来的,平国公靠的是真正的本事,一步一步的从战场上从累累尸体中拼出来的这国公府的荣耀。到先帝时,平国公已是手握大楚百万雄兵,这足以任任何当权者忌惮,可平国公却依然十分受先帝的信任。直到当今皇帝登基,平国公毫不犹豫的将百万兵权交还到皇帝手上,由此,平国公虽然没有了兵权,却是大楚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圣眷最浓的功勋之家。
而虽然平国公如今已处于养老阶段,但虎父无犬子啊,国公府大小公子,不管大小职位,也全都是沙场拼杀出来的,个顶个的国家栋梁。这么牛气的人家,一下子成了若棠的干爹干娘干哥哥,能不让她高兴的合不拢嘴吗?
“姑娘,福鑫楼到了。”
这两天闲着没事,若棠与采青整理了大舅从江南带来的外祖与舅舅们的礼物——整整十大车的礼物啊!若棠都不知道外祖他们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给自己准备的这些“不值钱”的小礼物的。
其中居然还有两坨不下十公斤重的翡翠原石,大舅的原话是这样说的,“这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你外祖原本是想雕个盆栽与你摆着玩儿,你二舅三舅却道女孩子都喜首饰头面,应该给你做成头面带过来。只是你外祖道头面已经给你准备的够多了,就让我将原石带过来,看你自己喜欢什么,就自个儿去雕琢吧。”关键不是这原石够大够纯,关键是周家人的态度啊,轻描淡写的叫她自己雕着玩儿啊!
若棠由此对周家的富有有了更深层面的认识。
今天她就是带着这两坨原石出门的,听采青说福鑫楼的师傅最好,便打算让他们给看看,将这两坨原石雕琢成什么样比较好。
刚下马车,采青便眼尖的发现了情况,“姑娘,是表姑娘跟人吵起来了。”
若棠顺着采青的视线看过去,便瞧见福鑫楼旁边的成衣铺子的周靓云。
这家铺子挂了周家的标记,因而应该是周家旗下的子公司。
若棠再一看与周靓云争执的主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她灌趴下过的国安公主!
真奇怪,难道晋王今日出门不是为了与她幽会?又难道,他们的幽会已经结束了?
若棠正想着,忽然看见那国安公主一脸盛怒的扬起巴掌就甩在了周靓云脸上,力道大的周靓云踉跄的差点站不稳。而那“啪”的一声,即便还隔着这么远的一段距离,若棠都听见了。
看着周靓云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以及紧咬牙关的屈辱模样,若棠眉头忍不住跳了跳。
采青已经气红了脸,“这人是谁啊,她也太霸道了吧!”
眼看着那国安公主冷冷一笑,一扬手招呼身后的侍从似要将店砸了,若棠深吸一口气,扶着采青的手冷冷道:“乖丫头,咱们准备准备,姑娘带你去打狗仗人势的狗!”
……
国安公主趾高气扬的站在铺子里,冷笑着看着她带来的侍从嚣张的在店里放肆打砸,一会儿工夫,好端端的铺子便被砸的面目全非。
周靓云知道阻止已经无济于事,索性便也管束着店里的活计,让他们不必与他们硬碰硬,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哎呀,这是谁呀?”做好了一番准备的若棠走到店门口,似惊吓到了一般猛的尖声叫了起来,“采青快来,我看到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女匪贼了!天啦,太可怕了,光天化日皇城脚下,这帮盗匪就敢这般嚣张的抢掠打砸,还有没有王法了?”
采青也尖叫了起来,“姑娘,咱们快逃吧。老爷夫人就是死在了这群坏人手上的,太可怕了,他们竟然明目张胆的抢到京城来了……”
两人的尖叫立刻引起了大群百姓围观。
“不能吧,莫不是小姑娘你瞧错了,哪有匪贼这样大胆敢青天白日行凶的?”
“就是,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了起来,挤在最前面的,却是十多个身着簇新衣裳却目光闪烁的高大男子。这群人虽然衣裳簇新,但大多都不合身。经过了一番手忙脚乱的打理,但大概因为太赶时间,蓬乱的头发细节等处做得仍是不够好。
若棠一边听着他们像模像样的议论声,一边对他们的衣裳头发以及演技评头论足了一番。
“是真的,我们没有看错。”采青大声嚎哭这向众人道:“我家老爷夫人,就是被这些残忍的匪贼杀害的,可怜我家姑娘,一夜痛失双亲……没想到,我们主仆两个前脚刚到京城,这些匪贼竟也杀到京城了。大家请看看,他们这样的行事,哪家清白人家做得出这等事情来啊。”
这个时候,国安公主自然也瞧见了门口表演的不亦乐乎的若棠。
这分明就是仇人见面,国安公主那眼红的有多厉害,就不用说了。
她高高扬起下巴,展现出她身为公主的高傲姿态来,身边的丫鬟立刻沉声喝道:“胡咧咧什么,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都给我散了,不然有你们这群贱民好受的!”
“这什么世道哟,连杀人不眨眼的匪贼这样嚣张都没人管了。”采青继续大力嚎哭,这种活儿自然该她来做的,总不能让她家姑娘不顾形象的嚎哭吧,那她这丫鬟也做的太不称职了。“你们若不是匪贼,你倒是跟大家伙儿说说,你们到底是谁啊?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样打砸良民的铺子,我大楚王朝哪儿有你们这样的子民?”
“都给我听好了,我家主子乃是……”丫鬟得意洋洋的就要道出国安公主的名号来。
“闭嘴。”国安公主皱眉呵断小丫鬟的话,她倒是也想以身份压人,但此时此刻,周围围了这么多人,他们毕竟是琉国人,若事情闹得太过,激起民愤让此事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矛盾的话,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怒瞪若棠一眼,总算明白了那小丫鬟又叫又嚎的目的是为了逼她们自己表明身份。哼,以为这样她就会上当?国安公主冷傲又不屑的看一眼微垂着脑袋做啜泣状的若棠,冷哼道:“反正我们不是匪贼,今日这事,是这家店铺的人先得罪了我,谁要是敢多管闲事,别怪本……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若棠便适时的做出害怕的样子来,“你若不是匪贼,你倒是告诉大家你是谁啊?”
“就是啊,这成衣铺子又是如何得罪了你,你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呗。”带头的青年男子猥琐的目光落在国安公主身上,流里流气的起哄道,“你要是不说清楚了,咱们就送你们去见官,让你等知道知道,咱们大楚王朝不是没有王法的!”
“对,见官见官!”
国安公主急眼了,真要把她扭送去见官,她的脸也全丢完了。这时候也顾不上跟若棠扯皮,指挥她的侍从道:“我们走!”
侍从们自然立刻就要上前驱赶围观的群众,采青单薄的身子往门口张臂一拦,“不说清楚不许走!”
她身后那十几个青年男子也大声叫道:“对,说清楚!”
国安公主的侍从哪管那么多,上前来将采青一把推开,就要去赶这一群青年男子。
若棠拉着被推了个趔趄的采青机灵的闪到一边,磨牙霍霍的握拳!
混混们,不要大意的上吧!
这群人,就是若棠让采青雇来的街头二流子。这些人常年不务正业,偷鸡摸狗投机取巧的赚取银子养活自己。出来混,就不可能是一个人,他们通常是一个团体在作战。采青只需要找其中一个人,很快那个人就号召了一群人来。
他们的新衣裳,当然也是采青赞助的。没办法,谁叫她家姑娘多的就剩下银子了呢?
套用姑娘的话说,有钱,就是任性!
拿银子砸出来的混混们,勇猛的跟国安公主们的侍从们缠斗到了一起。
……
若棠坐在放置了大盆冰块的房间里,喝着晾的正好的上好茶水,惬意的勾起唇角,看着底下被混混们追打的狼狈躲闪的国安公主主仆,很是歉意的对对面满脸笑容的周靓云说道:“表姐,真是对不住了,周家这家店铺怕是要关门整顿两天才行。”
周靓云两眼发亮的看着她,“关门整顿算什么,就算彻底关门,今日表妹替我出了这口恶气,我也是值了!”
“你是怎么惹到她的?”若棠见周靓云并不介意将周家的店铺变成战场,也笑了起来。
“我打开店门做生意,自然是希望和气生财,谁没事会去惹主顾啊。”周靓云无奈的叹口气,“这位主儿一进来,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将店里所有的衣裳都贬的一文不值,活计稍有不周到,立刻就让底下的人拳脚相向。我跟着父亲跑了这么些年,还真从没见过这么刁蛮的客人。刚好我在铺子里查账,掌柜实在应付不了了,就来找我。我刚下去,她就看中了一套人家预定好了的衣裳,好说歹说都说不通,非要买走。我不过与她理论几句,她竟就动手打人了——”
周靓云越说越气,“打人了不说,还二话不说就开始砸店,这到底是什么人,嚣张成这个样子。表妹你认识她?我看她刚看到你时,表情很不善呢。”
虽然若棠不想吓这表姐,但也不打算骗她,“她就是琉国那位国安公主。”
“啊?”周靓云惊呼一声,“那,那咱们这样对她,岂不是将她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