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长老走后,陆烜脸色顿时阴寒起来,对着众人怒斥道:“你们方才看我笑话,看的很过瘾是么?”
众人吓得够呛,连忙摇头。
陆烜轻哼一声,将众人解散,却将李狗蛋独自留了下来,眼神阴狠无比,对着李狗蛋冷笑道:“你这条贱命还真是硬了,那样都弄不死。不过你既然没死,那就继续昨天未完成的事情吧,不对,日后这外门山头的任务,都由你一个人来做。做不完,依旧不许吃饭,我看你撑的了几日。”说完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李狗蛋摇了摇头,这陆烜在长老内门弟子面前一副孙子模样,却在外门弟子面前充装大老二,自己就当他这是内心煎熬下一种病态的表现吧,只要他不再像上次那样对自己太过过分,自己也懒得去理会他,反正有张旭给自己偷吃的,做些活计又算得了什么。便走过去拎起水桶,朝着瀑布走去。
日渐黄昏,这一日又这般折腾过去。
由于那奇怪右手缘故,李狗蛋已经拎满三大水缸,但是依旧未将所有工作做完,而且李狗蛋本身也不想将这任务做完,毕竟就算做完,那陆烜依旧会寻着法子处罚自己。
虽说这手臂力气大了许多,但是李狗蛋却依旧有些疲惫不敢,此时正拖着疲惫身躯回房。不过他心底有些失落,因为张旭并不在。
李狗蛋喝了一大口茶水,却发现桌上放着一个油纸包裹,那包裹中正阵阵散发出馒头的香味。
知道这是张旭给自己准备的,李狗蛋也不客气,抓起包裹中馒头,囫囵吞下。也许是吞的太着急了,有些噎住了,他正想喝水,忽觉得腹中一阵绞痛,不由捂着肚子,倒在床边。
这股疼痛犹如一阵乱刀在腹内乱绞一般,肝肠仿佛被一片片切割下来,痛得李狗蛋浑身冷汗,面容扭曲,正感疼痛难忍时,却觉得神魂一荡,昏死过去。
李狗蛋发觉自己又来到昨日那片古怪空间中。
漆黑的一片世界,茫不可知。
突然,那世界中出现一点紫芒,愈来愈亮。
李狗蛋眼前视线,顿时闪耀着一片紫金光芒,不由心生奇异,四下打量之后,前方不远处有一道紫色光球,而这些紫光正式那个光球所发出来的。
“那紫光是什么?”李狗蛋更是好奇起来,连忙奔了过去。
靠近之后,李隐才发现,那紫光中央害死一名白发老者,此时正副手而立,背对着自己。
李狗蛋挠了挠头,以为这是神仙显灵,托梦给自己,便对着那老者跪拜道:“您是托梦给我的神仙么?”
那老者忽然仰天长笑,这笑声包含苍桑榆凄凉,回荡在整个空间之内。
李狗蛋只觉得足下大地都被这笑声晃动了,隆隆作响,眼前金光摇曳不住,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惹得神仙发怒了,当下心中大骇,却不知神仙为何震怒,连忙匍匐在地。
老者却是一声长叹道:“哎,若非你心性善良,临行之前将老夫遗骸收埋,老夫早就夺你之舍。只可惜,你竟这般愚钝,轻信于人,将此等奇遇透漏于人,如今搭上性命,你可有悔悟?”
李狗蛋心中莫名愤怒,“蹭”的一声,自地上跳起,前些日子,李牧倒是与自己提过夺舍,此人想要夺舍自己,那便不是真正神仙。且听他之言词,自己只将此等其余告诉了张旭,他这分明是挑唆自己与张旭关系,不由指着老者斥道:“你若想夺舍那便来吧,李狗蛋定不怕死。但你竟用如此卑劣手段,害我性命。张旭待我如此好,你休想嫁祸与他。我李狗蛋虽算不得聪明,但也不傻,定不会信你。”
那老头不怒反笑,哈哈大笑起来,只是这笑声竟似是饱含无奈,充斥着一股心酸的味道。
李狗蛋此时义愤填膺,只当这老者是被自己揭穿后无话可说,又冷道:“怎样,被我说中,无话可说了吧?”
那老者摇头叹道:“当年,我也似你这般天真善良,误信于人,到最后落得个身死魂封的下场,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呀。”叹息未落,却见他手臂一挥,一道光幕凭空出现在李狗蛋眼前。
“此乃你房内真实景象,你且自行观看,便知晓我所言非是挑拨。”
李狗蛋将信将疑,盯着那光幕。
不知为何,他之心底,竟有一丝紧张。
吱呀!
门被推开了,一道人影闪了进来。
李狗蛋心中默默祈祷着,千万不要是张旭!
然而映在画面上的那张脸,他再是熟悉不过,是张旭!李狗蛋觉得自己心旧了一下,转而一想,指不定是张旭凑巧刚回来而已。
门马上又被张旭关上了。
只见他蹑手蹑脚的走到李狗蛋身前,轻唤两声:“狗蛋,狗蛋。”
李狗蛋身体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旭犹豫了一下,眼中突然光芒闪烁,那光芒阴狠恐怖,让李狗蛋不由浑身发麻,身体向后退了几步。口中喃喃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这妖人,竟用如此卑劣幻觉,你在骗我!”说着说着,眼中却是不争气的噙满泪水。
那老者见状叹息一声,衣袖轻挥。
李狗蛋只感觉一阵清风拂面,心神竟平静了不少。
“继续看下去,便知晓我是否骗你。”
张旭探了一下李狗蛋鼻息,而后如释重负,跌坐在他身边,眼神竟有些黯然,喃喃道:“狗蛋,你莫要怪我。虽我是有心接与你,但是连日相处,我发觉你之身世与我很像,在寻到父母之前,我也这般可怜,所以我便视你为我兄弟,知己。”说道此处张旭脸色忽然狰狞起来道:“从我寻到父母以后,我便发誓,这天底下最好事物,只能归我,而你,而你为何要将那奇遇之事告知与我,为何我却得不到这般奇遇!所以,你必须死,因为这般事物,只能归我所有,便是你有,也要是我施舍才行!”说着,张旭掏出一柄匕首,朝着李狗蛋那支断手隔去。
空间内,李狗蛋浑身发抖,不知为何,他心底竟有些苦涩,有些发冷,只感觉绝望一瞬将自己吞没,无论自己如何苦苦挣扎,也无济于事。而眼泪却也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老者又是摇头叹息一声,手臂一挥,将李狗蛋送出了这个空间。
匕首眼见就要斩落李狗蛋手臂,张旭心中有些狂热:如此,这等奇遇便是我的了!
张旭忽觉手臂一痛,早该死亡的李狗蛋今日突然睁开眼睛,那只古怪手臂,正紧紧抓着自己手臂,不由一时愣住。
李狗蛋瞪着张旭,一双眼睛满是泪水,声音嘶哑道:“为何,你要杀我。”
张旭回过神来,知晓事情已经败露,此时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杀了李狗蛋,要么被李狗蛋杀死,毫无疑问,他选择了自己活着。手臂猛一用力,匕首刺在李狗蛋肩头。
殷红的血顿时从李狗蛋肩上喷涌而出,温热的血液洒了出来。
肩上之伤虽痛,却怎及心底那股绝望之痛,李狗蛋双眼有些迷蒙,知道此刻,他仍无法相信,一个如此关心自己之人,竟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李狗蛋声音有些哽咽了。
“为何,你要杀我?”
张旭心头一惊,松开匕首,用力挣脱李狗蛋手臂,跳将起来便欲逃走。
“不能让他逃走,否则凭你身上所得,必死无疑。”脑中忽然传来那老者额提醒。
李狗蛋暴跳起来,一把抓住张旭,按倒在地,手臂死死卡住他的脖子。
渐渐地,张旭脸色越来越青,挣扎力度也随之更加疯狂。
“咔嚓!”那只奇异手臂忽然不受控制,爆发一股奇大力量,将张旭脖子拧断。
李狗蛋急忙松开手,却见张旭瞳孔涣散,脑袋无力的歪向一边,身体在自己手中逐渐僵硬起来,惊恐的看着自己手臂。
“他若不死,那死的便会是你。”
李狗蛋没有回应,抱起张旭尸身,默默走出房门。
月冷无声,照耀在山路上,一片湿润。
李狗蛋每一步都走的沉重,唯有那轻踏山石的“咯咯”声,似是恶魔摩动牙齿,森然恐怖。
断崖上,夜风凛凛,被吹冷的除了面容,还有那颗炽热的心。
信任,这一瞬竟成最嗜血的刀,最残忍的毒药,将一条人命,这般吞没。
手臂,轻轻松开了,那渐渐冷去的尸身,从这臂弯悄然滑落。
也许,从拿起屠刀那一刻起,便注定要跌入这无底深渊。
若重来一次,宁愿你我做一对漠然路人,便是与其他人一般做一个嘲讽我的小人,至少也不至于丧命。
一滴泪,悄然滑落。
这是此生,最后的一滴泪。
月光一瞬,隐了起来,这人影,渐被吞没于一片黑暗。
咔嚓!
一声惊雷,将那崖顶之人,闪得狰狞。那双眼睛,冷得透彻。
黑暗,又归来。崖顶的人,失了身影。
李狗蛋再次来到这片空间,神色冰冷,愤怒中略带几分杀意。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呢?”那老者摇头苦笑道,依旧未曾转过身来。“太久咯,我也不记得自己是谁咯。”
李狗蛋又问道:“为何你会出现在我梦境之中?”
那老者摇了摇头,笑道:“梦境?你倒是傻得可爱。此处乃是剑身空间,并非梦境,自金剑认你为主开始,这里你便可自由出入。而我,不过是以上一任主人身份,暂居此处,若是你不愿意,随时可将我轰出去。”
李狗蛋并未说话,心中却是疑惑重重:剑身空间?此等事情,听闻起来竟是这般诡异,对他这个凡人更无异于天方夜谭。
那老者似是看出李狗蛋疑惑,笑道:“你不必疑惑,因为此物便是连我,也知之甚少。不过日后你修行之时,来此便可发现其中奥妙。”
李狗蛋沉默片刻,突然一声问道:“你可有办法让我变强么?”
老者摇了摇头道:“不能!但此物时间运行是外界十倍,我唯一能够告诉与你,便是这些。至于其他,你需自己体悟,必定明心见圣,各有不同。”
“告辞了。”李狗蛋对那老者拱手道了一声,便心念一动,果然来到外部空间。
张旭死了,房内显得有些冷清,一个人的被窝显得有些空落落的,没有一丝温度。
李狗蛋愣愣得盯着房顶,一只蜘蛛正织丝结网,从一处横木,跨越数米,向着另一处缓缓一动。蛛网轻盈晃动,仿佛一阵风便会将它吹断,然而,蜘蛛却并未放弃,小心翼翼攀爬着。
李狗蛋就这般直直看着,那蜘蛛终于翻越这“天堑障碍”,到达另一根横木。
而在那横木上,正有另一只蜘蛛,在等待着他。
双手,瞬间握紧!心底一股欲望化作呢喃一声:“妹妹,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