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小雨越下越大,更趁着我沉重的心。
我和老妈没走了多远,废弃工厂震天的枪响就响了起来。
“琦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熙怎么会惹上那些人?琦琦!这是什么声音?”
我拥着老妈,脚下不停歇,也没多做解释,直到看到一个废弃的农房,我将老妈安置在了里面。
“妈,这世上我最在乎的就是你了,你藏好,保护好自己,我一定得回去。”
看着我决绝的脸,老妈没说什么,含泪点了点头。
可等我回到废弃工厂,那里却空空荡荡,只留地上几片意味不明的血迹。
我整颗心在狠狠下沉,他们人多势众,陈熙只孤零一人,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自己了!
等我和老妈回到病房,我再怎么也联系不到陈熙,他的未婚妻的号码也变成空号!
一切恍如梦幻,除了我心底的痛和卡上一百万的余额还那样真实。
惊吓之中,我还淋了不少雨,那天之后,我昏昏沉沉的病了一个星期。
浑浑噩噩中,我总是做着梦,梦见陈熙,梦见我从来没有救过他,更从来没有害过他,我还是那个小山村里的陈琦,我每天上班赚钱,照顾老妈,虽辛苦无聊,却也安逸。
可陈熙总是不死心似的,老是乍然闯入我的梦里,浑身是血,要我偿命!
昏迷了快一个星期,终在老妈的呼唤中醒了过来。
看着妈妈病的蜡黄的脸,我才释然,我活着还有活着的意义。
陈熙生死未卜,我却还得好好的活着,我带着老妈去了个陌生的城市,找了个很好的医院。
有了钱,真是万事都变得轻松多了。
我不用再为了每日的生活费给奔波劳碌,只是每天看护着老妈,再四处投稿,写文章。可我这良心不知咋滴,越是悠闲舒坦,越是痛不能已。
九个月后,妈妈顺利生了下个皱巴巴的孩子,我的弟弟。
看着保温箱里比不足月早产的孩子还要凄惨模样的弟弟,我万分担忧。
医生说母体营养不足,又带有疾病,所以孩子生下来才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还说这孩子估计也会有些先天性的疾病,叫我们好生照看。
妈妈给弟弟取了名字,叫做陈安。妈妈说不奢望他如何,只求他这一世安好。
孩子生下来不过十天,妈妈就在望着我的愧疚中闭眼了。
我抱着哇哇大哭的弟弟,勉强动了动早已泪湿的脸蛋,扯出个笑容,令她安心。
葬礼只有我和弟弟,再简单不过。
换了个城市,一切从新开始,联系方式没了,我早和李叔断了联系。
既然妈妈用生命换了这孩子一命,并嘱咐我不告诉李叔,我只得尊重她的选择,等将来有一天瞒不住了再说。
我打点好一切,自己的事业也开始慢慢有了起色,我投稿的文章,有人看重,我也有了暂时稳定的收入来源。
好像新生活是那么美好,可我已死的心,终究没有办法再鲜明的跳动。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还有机会再见到陈熙。
那是我在新城市安定不久之后,我的小公寓的电视机里。
经济访谈节目上的他,英姿飒爽,眸光如鹰般锐利,谈吐不凡,句句犀利,浑身更是透着一股冷冽的气息,高傲,尊贵的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
看着他俊俏的脸,我放纵自己大声嚎哭,能看到他活着,比什么都好,都令我安慰。
“呵呵,夜先生,工作之外,不知道可不可以问点私事。”
他旁边的女主人,一身职业正装,乌发整齐的束起,面容精致好看。
陈熙淡淡扫了笑的更加漂亮女主持一眼,冷冷的表情不免叫人有些尴尬。
“额呵呵,因为很多人都比较关心,今年您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这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个正面的回答。”
女主持人自圆其说,明显僵硬的说完了话,还微微吐了口气,想必和这样的陈熙坐在一起,并不轻松简单的样子。
我看着那冷峻无双的男人,不免也叹口气。想想以前的陈熙多好,总是对着我笑盈盈的,整天腻歪在我身边,像个尾巴似的,紧跟着我。
跟着我到河里抓虾,跟着我地里拔青菜。
那时候他的笑是天真烂漫,纯洁无暇,是发自内心的!
不同现在,我总觉得他每个表情,都是那样令我心痛。
“呵,陈琦,我其实上这个节目也不过是为了你!”
电视里的男人仿佛透过那层薄薄的屏幕,在盯着我看。
我吓得怔住,浑身都有些发颤。
“陈琦,怎么样?看到现在的我,活生生的我,有何感想?”
再仔细的看着屏幕,我确认无疑,他是在同我说话,他料定了我会看这个节目。
“哈哈,陈琦,是啊,陈熙无能落魄,没有一点能力,可是我夜铭寒,拥有着你想不到的所有,其实你跟着我,可以有更多个一百万!”
直播场面有些混乱,女主持迷茫的看着陈熙,正不知所措,那冷峻高大的男人突然站起了身。
君王般的气势,压倒着每个人。
犀利的眸光冷冷扫了一圈,磁性好听的声音幽幽传来。
“都给我老实呆着。”
然后,目光再转向镜头,紧紧盯着电视屏幕前的我。
“陈琦,你以为你做了那样的事,我会放过你?哈哈,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这辈子,不管是真情还是假爱,我们注定要纠缠!我会给你时间喘息,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来求我,否则!”
他故意停顿了一瞬,邪魅的嘴角勾起,俊美倾城。
我感受汗湿的脊背被冷风吹起,再继续汗湿。
“否则嘛,呵,我会清清楚楚的叫你懂得,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他冷笑着,眼里带着阴冷的恨意。
我瘫坐在身后的沙发上,目光空洞的看着转换成广告的屏幕,直至弟弟的哭声惊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