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蛇是做窝了!它们要在这里冬眠。”
“四面都有屋子挡风,是比别处暖和。”
“院子里就有几十条,那屋里肯定很多!”
“是啊,这时节十条蛇也就一两条还没钻土里睡觉,屋子里不知道有多少。”
“它们怎么进去的?”
秦兴灵当即道:“先上去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动作轻点。”说着,打开了箭筒盖子、检查了一遍弓和匕首。
又是五条绳索套上各个火盆柱子,领头的十个人上到了西边瞭望台上。他们朝院内看了片刻,又蹑手蹑脚沿着瞭望台绕到南、北侧,从侧面查看西面屋子的情况。
而后,这十人原路下来,商议了片刻,很快拿定主意。
尤柱山招呼两人:“领些人绕着看看,是哪里给开了口子。多拿几把长叉。”
两人答应着,点上自己小队里的好手,跟别的小队又借了几支长叉做补充,很快一左一右绕着猎屋查了过去。
长叉家家户户都有,带着进山也用得上。但路上毕竟累赘,不是每个人都带了,只是各支小队各自选上几把最好的,大家轮流抗。
秦兴灵招呼余下的六队:“能上绳的地方,全都上绳,一条绳子两个人上,别多了——万一要退,人多了来不及下。不上去的,弄些柴禾来,还要多备些湿草。等找到了口子,围着烧火,再用烟熏屋子里面。”
秦永英心中渴望实力,加上进山这一路看到听到学到的东西,早已经有了主动担当责任的觉悟和决心,此时一听,连忙上前:“大姑姑,我也要上去!”
秦兴灵并不阻拦,只是叮嘱一句:“跟在我后面。记住了,我叫你退,你就先下来。”
秦永英郑重答应,应完迅速检查弓箭匕首,攀上去探头看院里的情况
瞭望台通往院子里的梯子,东南西北各一处,每处是“人”字形的左右两道。都是固定的木楼梯,不是可以抽的竹梯。而且,为了夜里有紧急情况时上下方便,加上木料就近取材不费什么,这些梯子修得十分宽敞。
秦永英见了,不禁蹙眉——这木梯,蛇游得上来。
而野兽爬虫,平时其实避着人;被逼急了,会攻击人。待会儿他们开弓清理,蛇自然也就被逼急了……
秦兴灵没有阻止,只是看着秦永英上去,又看着秦永英下来,直到秦永英落地,才放心转开头去看大家准备的情况。
秦永英心里有个想法,只是自信不够,对要不要提还犹豫,见状心中一暖,勇气顿生,快步凑到秦兴灵跟前:“姑姑,要不,我们围三放一?”
秦兴灵一听就明白了:“围三放一?留着它们进来的口子,放它们出院子?”
“是。我瞧了,从瞭望台到院子里的梯子,宽敞得很,又不能抽。而里头一共有多少蛇,不好说。逼急了,它们跟人拼命,沿着梯子游上来,万一有几条漏网,蹿到大家跟前了呢?放它们一个出路,我们也安全。它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哪里就留给它们‘逃跑’——墙外头多点几堆火,留出中间一条道给它们过。这样子杀起来,比从屋顶杀院子里的容易;而且,有火堆护着,蛇也蹿不到人前。”
秦兴灵斟酌了片刻,果断点头:“就这么办。”又问秦兴灵,“围三放一,这法子,你书上瞧来的?”
家里就十来本书!不是启蒙书,就是草药书。大姑姑也识得不少字,万一去翻呢?
秦永英只好另寻理由:“听说的。有一次,跟着陈爷爷去县城里买东西逛街,在茶馆听人说的。”
这待遇就秦永英有,她堂兄弟堂姐妹、还有秦兴家,统统都没——陈福星看见秦兴家就想起陈三婉,压根没好气,说上几句话就会坏心情,才不会带秦兴家出去玩儿!
秦兴灵知道这里面的缘故,听了这话就道:“不管你陈爷爷跟你爹之间如何,他们对你都很好,你也别为这个难过了。”
秦永英小小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我没难过,只是有时候会夹在中间,有点烦恼。好在不是大事,也就是一点小小的烦恼。”
的确不是大事!
秦兴灵失笑,无奈摇头。
以她的年龄和性情看去,伤残死亡是大事,成家生小孩是大事,觉醒也是大事,但翁婿两个十几年看不对眼,却实在算不上大事。
难得的是,秦永英小小年纪,也有这份豁达与通透。
……
口子很快找到:在北边墙脚下,被山鼠咬出来的。
秦兴灵亲自布置了北边的火堆,而后,从西北角上到了屋顶。
秦永英跟着秦兴灵攀上瞭望台,抽出箭来依次摆在前面,张弓预备。
火盆五米一个。而除了火盆柱子,栅栏上也可以拴绳——只是没法从地上甩绳索套住而已。
很快,俩人一根绳,五十多人上了瞭望台,其余的在院外北边点起一圈火。
一切准备就绪。
“杀蛇要紧,性命更要紧,所以,大家挑目标时,记得有个优先顺序。”秦兴灵朗声吩咐,“第一,杀靠近楼梯的;第二,杀南边的;第三,杀东西两边的。我这里是北边。东南西北都认准了。”
领头的几个带头应了。
院子里的蛇察觉周围有动静,微微骚动起来,不再静静晒太阳。
“老规矩,分批四开。四开的,都悠着点,万一有大条的、游得快的,优先干掉。”
众人又应了。自有领头的人喊起“一开”、“二开”、“三开”,各人按着平时跟的批次习惯,分别应上一声“有”。
秦兴灵照旧亲自领第四开,听着各批人数差不多,一声清喝:“动手!”
秦永英早已瞧中南边木梯下,一条手腕粗的黑蛇。第四开的人应声时,秦永英从容开弓直半满;秦兴灵话音一落,秦永英满弓放箭。
这一箭,直钉七寸、入地深深。
这一瞬,秦永英又看到了一条明亮的“线”,跟杀独耳时的一样——却原来,这条“线”,并非是眼睛看到的,而是“灵觉”感受到的。
秦兴灵见状忙道:“永英,忘了说了——你留到第四开。”
“好嘞!”
……
嗖嗖嗖!
索索索!
箭矢一批批而下,雨点般射入院中。
分批射箭,攻势前后接连不断,安全性就高。少数几条蛇,被逼急了,蹿向、蹿上楼梯,也都叫猎人们一一钉死。
不过两轮射击,院子里就清理干净了。
其中,秦永英谨遵指挥,又射死一条手指粗细、却游得极快的红斑蛇。
“小心脚下,蛇砍了头还能咬人呢!”
“知道了!”
几个好手下到院子里,避开被钉在地上的蛇,小心翼翼打开门窗的木闩,或者用长叉撑开,或者飞快一脚踢开,而后又赶紧回到瞭望台上。
屋里有蛇游出来,但只有寥寥几条,一次开弓就全部钉死。
院子外面,干柴夹着湿草,捆成一大团一大团,在长长的火堆里引燃,熄灭明火后,用长叉递上瞭望台。
瞭望台上的人用长叉接了熏烟草团,一捆捆丢进东、南、西三面的屋子里,留着北面的不动。
起先,屋里没什么动静;直到丢了四五披之后,白烟开始从门窗里飘出来,蛇也开始被熏出来。
而且,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