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平道:“好哇,还说不跟老子作对,分明作对作到底了,全部拿下了,一个也不留!”
沈夕道:“慢!”走上几步道:“我答应跟你走,但你也需答应我一件事。”冯平上下打量他几眼,眼睛眯起,语气不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老子讲条件?”沈夕呆了一呆道:“我是谁?我是谁?”深吸一口气,拿出令牌高高举起道:“我是岳山派掌门人!”
众人大惊,全场哗然。玄长通道:“沈兄弟…”妙长岭道:“沈夕…”观长琴道:“沈施主…”岳冠林道:“掌门…我们掌门不是岳道长吗,怎么是你?”一些岳山弟子叫道:“他手上有令牌,真的是掌门啊!”只有岳盈拍掌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这才是一派之主该有的气度,不说出来可没了意思。”
沈夕令牌往前一推,道:“我是掌门人,够不够资格和你讲条件?”
冯平满脸不相信,可掌门令他见过,确实和沈夕手中拿的一模一样,疑心顿去,大手一挥道:“夺下掌门令,杀光所有人!”
沈夕怒道:“你…你说话怎么出尔反尔?”
冯平道:“老子何时答应放人了,舅父让我留守岳山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夺这掌门令,令牌一到,生死不论!”
山下官兵齐声高呼,如潮水般涌上。岳盈岳智岳义岳圣四人首当其冲,一人与数十人相战,混乱不止。岳冠林和其他弟子前去接应,怎奈敌人太多,不几工夫,都受了枪剑之伤。
玄长通妙长岭观长琴死死守住沈夕,但有来敌便以掌力击退。玄长通道:“沈兄弟,你快逃吧,这里有我们挡着。”
沈夕没料到事情竟演变成这个样子,暗觉后悔,可这一切都是眼前叫冯平的狗官所为,怒火难遏,死死瞪着对方。
冯平大笑道:“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啦,得了令牌,舅父会封我做什么官呢,将军还是都统?哈哈,肯定是朝廷大官!”转头看向沈夕道:“臭小子,不想死就把令牌交出来!”
沈夕气恨道:“你不讲侠义!你卑鄙无耻!”
冯平道:“侠义?侠义值几个钱?这话听得怪耳熟…啊,对了,三年前有个叫岳其的也这么说,他命好,没被我拿住,跑到关外去了,结果如何,还不是让当地官兵杀了!哎,你说他跟谁作对不好,偏偏跟我们官府作对,跟舅父大人作对,只可惜最后没能活捉他…你跟岳其什么关系,莫非也是他侄子?”
沈夕道:“我不是,你住口!”
冯平哈哈笑道:“他能把掌门令交给你还说不是他侄子,我看那岳其当道士久了,憋得疯了,胡乱找了个道姑****一番,生下你这个孽种来,你根本不是他侄子,你是…”
沈夕愤怒难当,不等他说完,一步跨上前去。玄长通妙长岭观长琴齐声道:“不可!”为时已晚,沈夕早已把冯平的身份忘于脑后,右掌劲出,重重打在他肋上。
冯平但觉眼前一黑,同时胸口又是劲风袭到,急忙抬臂相格,却是不及,胸口中招,脸上也被狠狠掴了一巴掌,痛的哇哇大叫。他从戎两年,一直是领头,拳脚兵刃虽没怎么练过,身体却十分硬朗,这几下竟未被击倒。
一见冯平被打,众人全都呆住了,离得远的没看到,仍在厮斗,可近处的道长和官兵尽皆罢了手。官兵中有人高声道:“冯大人被打了!冯大人被打了!”“啊,怎么可能,他爹爹都没打过他啊!”“完了,完了,这要让郑大人知道,整个岳山…不,整个开盈府都要跟着遭殃啊!”
冯平气血上翻,眼冒金星,晃了几晃道:“你…你敢打我?”沈夕一把抓住他领口,直吓得冯平屎尿迸流,啊啊叫道:“别杀我,别杀我,掌门令我不要了,千万别杀我…”冯平比沈夕高出半截,却低头求饶,哪还有半分威风之气。
沈夕心里一软,本想就此松手,一想他先前侮辱岳其之词,怒气又生,啪啪就是几巴掌。这下使出了真气,冯平再没叫出声,脑袋一垂痛昏过去。
山上众兵齐攻上来,团团围住沈夕。见有数十把银枪对准自己,沈夕微微有些惧怕,可他一直想报答岳其救命之恩,死在这里自然没什么,惧心渐去,昂起头来。只听一声呼啸,官兵外飞进来一人,抓住冯平,长剑搁在他脖颈上,道:“谁敢擅动,我现在就杀了他!”
沈夕叫道:“岳盈道长!”
岳盈向众兵道:“还不快撤兵!”一个头目道:“撤什么兵,你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岳盈长剑轻轻一划,在冯平脖子上割了道细口,厉色道:“撤兵!”
那头目一阵迟疑,他倒不怕岳盈杀了冯平,只因对方没这个胆量,可身旁那号称掌门的毛头小子会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遂道:“撤兵可以,先把冯大人还回来!”
岳盈板起脸道:“这个时候还跟我们讲条件,冯平的命值钱还是我们的命值钱?”
那头目细想有理,这些臭道士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让他们再蹦跶几日,冯平要死在这里,那可真的无法向上面交差了,当即高喊道:“撤兵!撤兵!”
五队官兵接连撤走,岳盈派弟子下去打听,原来竟一拥撤出了山外,微微有些意外。又让一些武艺高强的弟子守住山下,这才把冯平交给那头目。
那头目恨恨瞧了几人一眼,说道:“好得很,好得很…你们彻底得罪了郑大人,岳山没好日子过了!”怒甩衣袖,背着冯平奔去山下。
官兵一走,后山顿时清净下来。玄长通妙长岭观长琴相视一眼,连连摇头。岳山众弟子却觉无比痛快,纷纷跪倒高呼道:“拜见掌门人!”
沈夕先前已被玄长通等人拜过,此时仍不免惊慌起来,推手拒道:“你们别跪我,快起来,我做不得掌门,只是暂时的…”众弟子只是高呼掌门,哪里起身。沈夕对岳盈道:“道长,你快让他们起来啊,他们听你的!”岳盈道:“这个我做不来,岳山弟子打心里服你,多跪一时也无妨。”沈夕大急,上前一一去扶众人。
玄长通道:“掌门之令你们也敢不从,还不起身!”他声势疾厉,又是岳山众道长之首,自有威严,弟子们这才起身,却是拍手相庆,无比欢喜。
观长琴微一沉吟,说道:“掌门,冯平虽被赶了出去,接下来的才是头等大事,若处理不当,恐怕仍有危难。”沈夕道:“什么大事…啊,是去天脉城结盟吗?”观长琴道:“不止如此,这里吵闹,咱们回殿里细说。”
当下几人离开后山,折回大殿。玄长通让几个辈分高的弟子一起回殿商议,其余弟子皆在殿外守候,岳冠林是玄长通的首席弟子,自然也在殿中。殿内被官兵折腾一番,混乱不堪。妙长岭让人清扫干净,备上九个座位。最上首的位于殿北,面朝殿门,其左右两列各有其四。众人推让沈夕坐在上首,这才依次而坐,玄妙观三人坐在东侧,那最靠北的位置空着,岳盈岳义岳智岳圣则坐于西侧。
一时间大殿里静寂无声,众人都瞧看沈夕。沈夕脸色窘迫,道:“我…大家…”不知该说什么,挠了挠头,手放到椅边,又缩回背后。
玄长通微微一笑,轻咳一声,手掌心朝向沈夕,在上面写起字来。沈夕瞧清楚,也学他轻咳一声,依次念道:“奸邪为官,恶徒当道,如今官府爪牙已被击退,终…终还了咱岳山一个朗朗乾坤,众道兄戮力齐心,斩…斩…玄道长,这些话太别扭,不说成不成?”
玄长通笑道:“你是掌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收回掌来。
沈夕如重释负,呼了一口气道:“总之,总之…那些狗官儿被咱们打发走了,他们也没什么厉害,仗着人多而已。几位道长自不用说,众位师兄也个个练了身好武艺,又怎会怕他们,只要大家齐心合力,任那狗官如何凶恶,也绝不敢再踏进岳山一步!”
他话音响亮,却无一人应和。过了半晌,岳冠林才拍手称赞,叫道:“对,对,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整个大殿唯他一人鼓掌,听来甚是突兀。
沈夕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无比,脸色胀得通红,更是如坐针毡。
岳盈霍然起身道:“难道掌门说得不对么,区区一个冯平,你们就怕成这样子,要是郑天冲前来,我看也不用打了,就地归降便是!”
玄长通轻叹一声,手指在椅缘上不断击叩。
岳盈道:“玄师哥有话要说吗,我以为你不惧权贵,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岳智站起来道:“岳盈!不许你这样说大师哥!”岳盈冷笑道:“人要有骨气,还怕说道么?”
妙长岭一挥手道:“都别吵。四师弟有所不知,今日一事过后,不是郑天冲可能会来,是一定要来,而且和三年前一样,带着苍山鹤山奉山等各路高手,单凭我们一派之力,又岂能与之相抗。四师弟,你忘记师父怎么死的了吗?”
一听师父之死,岳盈顿时呆住。
妙长岭道:“眼下我们有两件事要做,一是与天脉城结盟,另一个是派人前往南岭通知南岭帮主。得知掌门令仍在岳山,郑天冲来的更快,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之前完成这两件事,不然的话…中原恐怕再无岳山一派了!”
岳盈道:“依你之意,谁去天脉城?谁去南岭?岳山只有一块掌门令,难道掰成两半来使?”
观长琴道:“四师弟言重了,较之天脉城,南岭虽然遥远,若以轻功好的人前去,不需几日工夫便可归回。岳盈,岳圣,咱们三人就去南岭。”岳盈忙道:“那掌门令呢,没有掌门令,南岭的人怎会相信咱们?”观长琴道:“岳山三位道长一起出动,这便抵得过掌门令了。”
岳智岳义齐声道:“那好,你们去南岭,我们陪掌门去天脉城!”玄长通忽地摇头道:“不行!”岳智道:“大师哥!”玄长通抬头道:“在石窟中我就说过,我们七人谁都不能出面。冠林,你平日极少下山,与天脉城的人更是不识,今次就由你陪伴掌门,路上护卫他周全!”
岳冠林大喜,请出伏首道:“弟子遵命!”
妙长岭道:“那冯平生平傲慢,今日受了如此屈辱,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和大师哥留守山中,六师弟七师弟去山下打探冯平消息,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回来报知。”
岳智岳义很想护送沈夕去天脉城,可二师哥发话,怎能违背,只好点头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