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间,除夕已至,年宴摆在了祝露台。炎着了一身暗红色的衣袍,看起来神采奕奕。皇后身着一件大红色衣裙,衣裙上用金线绣着凤凰,华贵之余更见艳丽。几日未见婉淑媛,她看起来精神不错,今日她穿了一件紫色的衣裙,发饰轻巧随意,未施脂粉,肤色清亮,小腹的隆起已经有些明显了。瑶姬一身天青色绣裙,秀雅脱俗。一切准备停当,各宫妃嫔、王子、公主都已落座,内侍请示皇上是否开宴。炎环视了一周,道:“桃符怎么没来?”内侍恭敬道:“齐王派人来说齐王妃害喜得厉害,就不过来了。让奴才代为恭祝皇上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我的手猛然的抖了一下,心也跟着发紧,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攸的样子,才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想起他了,想不到他已经当父亲了。
“既如此,就让他在府里多陪陪王妃吧!开宴!”我望向炎,发现这句话他是看着我说的。一时间雅乐房奏起了乐,各色菜肴端了上来。“婉姐姐怀着孕,是否也是这样辛苦?”臧郁关怀道。
“说起来倒没有,这孩子在我肚子里,总是乖乖的,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身子一天比一天沉了!”婉淑媛道。
“这样说,妹妹还真是有福,妹妹肚子里的一定是个孝顺孩子。不像我怀衷儿时,害喜得厉害!”皇后如是说。
“多谢皇后娘娘吉言。娘娘有孕时虽然辛苦,到底太子一直很乖,这也是您的福气。”婉淑媛还以颜色。
我对这些,虽不太懂,但也听说,如果肚子里怀的是女孩儿,在受孕期间就不会太折腾,皇后如此说,正是在嘲讽婉淑媛怀的不是儿子。婉淑媛也没有退让,谁都知道宫人、大臣们一直觉得太子痴痴傻傻的,难以担当大任。她们的话虽然听起来平和,但却暗含讥讽。嫔妃们见气氛如此紧张,也不好多说话。我实在没想到一向温柔娴静的婉淑媛会与皇后如此针锋相对。
“皇上,左芬敬您一杯酒,祝您龙体康健、万事顺遂。”左夫人的祝酒适时地打破了尴尬气氛。
“臣妾恭祝皇上身体康健,诸事顺遂!”各宫嫔妃与皇上举杯共饮,刚才的几句讥讽适时的过去了。
皇上接着道:“左夫人,前几日你和几位爱妃不是排了个曲目吗,何不此时演出?”
左夫人与我们相视而笑。
“臣妾领旨!”左夫人道。
我起身坐到一旁,宫人搬来了我的焦尾琴。瑶姬、臧郁去换衣服。诸葛婉手持长玉箫,曳地的天青色长裙,在月光下衬得她更加清丽。我随意的拨了拨琴弦,琴音很正。于是开始弹奏,箫声恰时进入,琴箫和鸣,我自己已陶醉其中。
常山本是灵秀地,天下颜色尽得之。
薛家有女倾城色,芳华十五闻乡里。
……
臧郁甜美的歌声情思缱绻,意味绵远。舞姬们手拿扇子,翩然而至、摇曳生姿。舞姬们时而将头向后仰去,时而飞天旋转。瑶姬身着粉色百叶裙遗世独立,犹如落在人间的九天玄女。
一曲舞罢,皇上喜不自胜。高兴道:“跳的好、弹的好、吹得好,词做得更好!爱妃们辛苦了!看赏!”
“皇上,臣妾想自己讨赏!”瑶姬雀跃道。
“爱妃想要什么?”“臣妾想要宫中特制的那双金缕鞋,皇上可舍得?”瑶姬灵动的像一只蹁迁的蝴蝶。“当然舍得,爱妃爱重,是那双鞋的造化,朕又如何会舍不得呢!赐瑶美人御制金缕鞋!”
“谢皇上!”瑶姬如获至宝。
“婉儿、阮玥、郁儿、夫人,你们想要什么,只管说。”
婉淑媛笑道,“婉儿见皇上令少府监做了一把以绿檀木为龙骨,文锦为扇面的团扇,触之生凉,可真有吗?
“确有,只是此时天气寒冷,爱妃要一把扇子何用?”
“莫非皇上不舍得?”诸葛婉反问道。
“自然舍得,婉儿喜欢就好。”
“阮玥,你想要什么?”皇上关切道。
“臣妾从未想过,就听皇上的吧!”我笑道。
“这倒难了,不如就赐你集贤殿行走,不用通传,可随意进出,可好?”
“皇上!”皇后急切道。皇上以手阻挡,示意他不要开口。他转过头,依旧看着我。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这意味着,无论我是否侍寝,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想见他,随时都可以,这是连皇后都没有的特权。
“好!”我笑得很甜,旁若无人。
“郁儿想要什么?”皇上转而问臧郁。
“臣妾听皇上的!”
“前几日,河间王进奉了一颗夜明珠,夜晚时会散发出异彩,就赐予郁才人赏玩吧!”
“多谢皇上!”臧郁身边的宫女接过内侍奉上的锦匣。
“方才,皇上提到舞好、曲好、词更好,不知是何意?”皇后突然问道。
“其他就不说了,只说这最后一句的引用就很好。土上出金,不就是对我大晋朝兴盛的预言吗?”
“左充容真是慧心独具!”虽如此说,但皇后却没有半点喜色。
“即如此说,皇上打算赏左姐姐什么?”我笑道。
皇上沉思片刻道:“左夫人自进宫以来,深慰朕心。过了春,皇后就吩咐少府监准备敕封左夫人为贵嫔的仪礼吧!”
左姐姐连忙行礼谢恩。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就不陪皇上了!”皇后道。
“嗯,你去吧!”
只不过是排了一个曲目,皇上就对我们大加封赏,自然引起了后宫嫔妃的不满。特别是一向克尽谨慎地皇后,竟在此时离席,一切不言而喻。其实我也并不是没有顾虑的,但我却不想拒绝。或许,也正是如此,对于我的赏赐,后宫之人心中最是不平。不过,左姐姐的赏赐更为招眼,难道是皇上有意的吗!
子时,宫中燃起爆竹,希望来年远离疾疫,迎新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