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玥,醒醒!”我睁开眼,就看到他满眼兴奋的笑颜。我揉揉眼,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眼前的美景使我的困意一扫而空,我被这迷人的景色震慑住了。我站起身,极目远眺,远处起伏连绵的山峰伸向远处。天空与山重叠在一起,好像离我们并不远。此时的天还是灰蒙蒙的,但顷刻阳光照射在云朵上的霞光便染红了那片天。慢慢的、缓缓的,天越来越亮,霞光氤氲了整个东方。突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太阳从山峰后跳了出来,像个顽皮的孩子。我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太阳就在我的注视下,一下子蹦了出来。
日出,不知道原来我有没有看过日出,但我真的很喜欢。太阳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像希望点燃了漫天的黑夜。大自然既崇高,又令人敬畏。
观赏完日出,他让我在原地等他,没过多久他便提回了他的猎物——一只野山鸡。又过了没多会儿,他就把山鸡料理干净了,然后把它架在了火上烤。刚刚,我还因这只活生生的山鸡,在我面前被割断了喉咙,然后又被拔掉了身上的羽毛而心生不忍。古人说,君子远庖厨,正是这个缘故。从这个角度看,炎可真不算是什么君子,他注定是一个君主。斩杀,或许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如此想着,山鸡的颜色已经开始慢慢地变深,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了。此时,我再也不能忽视这美味的存在,胃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回过神来,不觉得好笑。烤一只山鸡,竟让我浮想翩翩。当肉汁中的油滴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时,客观地说,我的眼睛已经散发出红光了,不时地吞咽着唾液。而他的嘴角,一直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用完早膳,他带着我登上了山顶。邙山,虽然并不高,但从这儿看下去,所有的景色一览无余。此时,我才知道,昨晚我们登的是多么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座山。因为,这里漫山遍野都是墓碑。看见我惊愕的表情,他笑着问我,“这里峰峦耸立、茂林修竹、流水潺潺,是不是很美?”他的笑显得坏坏的。
“是很美,所以你要我连夜来欣赏这里的美景吗?”我有些气结,看到眼前的景象,昨夜爬山时的恐惧不由得又令我心有余悸。
“张籍曾有诗云’北邙何累累,高陵有四五。借问谁家坟?皆云汉世主。’”他若有所思的念着张籍的《七哀诗》。
“所以呢,你是想让我欣赏一下皇家的陵寝?”我气闷道。
“我是想问你,百年之后,愿不愿意同我一起葬在这邙山呢?”他凝望着我,等着我的回答。我却一瞬间湿了眼眶,这是他与我’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誓言吗?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一涌而出。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蹲了下来,抱着膝盖一直哭,一直哭~
他则蹲下来,抱着我。一直到我哭累了,挣脱了他的怀抱,站起身来,抹去脸上的泪痕,笑道,“那要看你的表现好不好!”语气极致的挑衅。他眼中流露出一瞬的惊色,随即温柔的笑道:“好!”
他牵起我的手,漫步于这邙山之巅。指着两山之间的低凹处对我说:“这座山也有个传说。相传,老子在昆仑山修道,一天他从东海带回一条巨大的黄莽,因为要去天外一个朋友家作客,便吩咐两个童子将黄莽置于锅中煮,其间要不断的加柴。谁知童子见师父几百年后,也没有回来,一时无聊,就跑到山下去玩。虽然时间不长,但黄莽还是逃了出去。两个童子知道闯下大祸,便一路去追。此时,老子回来发现后,勃然大怒。为了防止黄莽为祸人间,就将两个童子变成了两座山将黄莽夹在中间。后来黄莽就成了黄河,而那两个童子变成的山就是这邙山。
听他如此讲着,便有一种世事变迁的苍凉之感。
“阮玥,这次出宫,朕就是想和你一起登上这邙山,希望百年以后我们能葬在这里。”
听他如此说,之前的种种,不知怎么的就不那么在意了!或许,他真的是感情的骗子,可我偏偏愿意相信,还能怎么办呢!如此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处有道观的山峰。炎说,这是翠云峰,而这道观就叫上清观。见他没有礼佛而是与我一起来到这儿,我不禁问道:“难道皇上信的是道教吗?”
“倒也不是,只是此次瘟疫能够遏制,全要靠皇甫谧,而他正是道家中人,可见道家学说也自有可取之处。既来了不妨一观,也可表达朕对道家学派的重视,彰显皇恩浩荡!”
我们回到白马寺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皇后已经带着嫔妃们参拜礼佛,并举行了放生的仪式。
虽然邙山之约令我淡忘了他和婉淑媛之间的情意,可是每到夜晚,看不到他的时候,我还是会胡思乱想。他亲吻她时的柔情,还有婉淑媛脉脉含情的娇羞。嫉妒,有时候更像是浓酒,明知道它会穿肠刺骨般的令人痛苦,还是忍不住要饮下它。这样的我,显得十分偏执,从前的我也是这样吗?我忍不住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