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白雉娴都提心吊胆的,只是一直到了晚膳的时间,也没探听到长公主那边有什么动静。
大约再怎么气性大,也不会跟个兔子置气吧?白雉娴也只能这么想了,才能让自己稍微放宽心一些。
用晚膳的时候,和明远也从房里出来了。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说话还是略带着鼻音。用完膳后,四人算是小聚在一起,讨论下大家的近况。
和明月到底还是有些忌惮长公主的,忍不住担心道:“不知道长公主是否又会把这件意外算到公主头上……”
和明远说道:“我看不会吧。怎么她也是公主啊。再说兔子只是踢到小狗儿,她总不能为了两只畜生的事情闹起来吧?”
白雉娴叹口气道:“她隐忍不发,不代表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她要维护长公主的形象罢了。反正咱们与长公主的关系不可能多好了。明儿咱们就回府,不在她面前晃荡,大半个月,也够姐姐消气了吧……母妃也已经教准备了些精致的小礼物送过去了。”
事情也只能这样处理了,于礼节上已经做得很周全了,至于长公主心里怎么想的,可就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事情了。
他们在这边因着这件事心情都比较郁闷,罪魁祸首倒是一脸淡定地把球球从食盆边挤开大嚼特嚼。白雉娴看着在角落里的那个大白团子,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地疼:你是上天派来的逗比么?简直要被坑死了。
第二天一早,白雉娴一行早早用完早膳准备上路,是非之地不久留啊。
和明月抱着球球上车了,白雉娴无视了被关在笼子里不停扑腾的白胖子,鉴于它总是让自己头疼,并没有打算把它一块儿带回府去,而是留在宫中让她亲爱的雪儿妹妹好好疼爱一番。反正雪儿看起来对这个决定很高兴,那只兔子的不满完全可以忽视。
跟落雪公主和明贵妃道过别,四人便乘着马车出宫去了。
*
行了大半日,终于回到了公主府,白雉娴下了马车,舒展了一下四肢,才发现在府门前迎接的人当中多了两个生面孔。由于舟车劳顿,也没在门前细问。心想或许是最近府上忙着修造花房,进进出出的人比较多,之前那些工匠也没全记住脸,等到了晚上问问盈盈姐就行了。
哪知到了晚膳时问崔盈盈,她竟然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没注意。可你说的那两人的形貌跟我认识的工匠并不相符呀。”
白雉娴倒是惊诧了,没理由府上莫名其妙多了两个人,大家还浑然不觉吧?
和明月听着打了一哆嗦,抖着声音说道:“我到府里时也没注意,明远你看见了么?”和明远还在病中,说下了车那会儿只想赶紧回房,倒也没注意门口是否多了两个人。和明月抖得更厉害了:“我们回来那会儿是不是正逢着太阳落山?就是书上说的那什么逢魔时刻……公主,该不会……该不会你看见那什么了吧?”
白雉娴一头黑线,虽然坐马车回来很累,她倒还不至于看花了眼,而且她是个长在国旗旗下根正苗红一唯物主义思想的信奉者,额,好吧穿越这事也挺难解释……就算这样了,她也从没发现自己有成为天师的潜力啊,怎么可能在大白天看见阿飘?
当即挥了挥筷子,说道:“咱们在这儿瞎猜什么?真多了两个人可能是大家都在宫里的时候添的,盈盈姐不知道,管事的还能不知道?一会吃完了召来问问不就得了?”
这么一整也没心思慢慢吃晚膳了,都是匆匆扒完饭等着召管事过来问话。
收了碗筷,管事的来请了安,白雉娴也开门见山地问:“府里是不是又多了两个人?”
管事的点头称是。崔盈盈忍不住插话道:“府里人手不够么?我走之前可没见过这两个工匠。”在她想来,府里唯一要用人的地方也就是花房的事情了,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缺人?
管事的恭敬道:“新来的两位是昨日到的,并不是工匠,而是皇上为公主请的教习师傅。因着小的看公主驸马和两位小姐今日劳累,想着明日再行禀报的。”
白雉娴自己都快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皇帝倒是金口玉言,答应她的事都抓紧办了。
和明月一听多出来的是两个大活人,脸色才慢慢恢复了红润。
唉,虚惊一场。
白雉娴让管事的退下,对着崔盈盈与和明月笑道:“这下你们可放心了吧?”
崔盈盈有些踌躇:“我的课排的比较紧,明远比我的课程还多。虽说有了师傅来教,到不知能有多少时间来学。”
白雉娴倒是无所谓:“明天跟两位师傅先见个面吧,还不知道会教我们些什么呢。”
和明远也附和道:“看教些什么,再看看要不要调整我们的课程吧。有些课能在家自习的,可以跟先生申请一下。”
白雉娴当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没什么事就都先去睡吧。”其他三人便纷纷起身各自回屋。
崔盈盈与和明月的房间是在一边,白雉娴同和明远一路走着。半路上白雉娴问和明远:“你身子还好么?可以的话,到我房间来一趟?或者我去你房里?”
和明远答道:“还是我去你那儿吧。不然你去了我房里,我还要送你回来,多跑一趟,你就当照顾我这个病号吧。”
白雉娴乐了,牵起和明远的手欢快地赶回自己房间。
两人在房间里坐定,和明远笑着开口:“我来猜猜,是不是我病着在床上躺着的那两日发生了什么大事?”
白雉娴也笑着回他:“和半仙真乃神机妙算。”
说完两人对视,最后都撑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白雉娴坐正,道:“不说玩笑话了,确实是发生了特别要紧的大事,还跟你家有大大的关系。”
当下便把在御书房无意中听到的,太子进言皇帝,把二皇子调去南疆的事情。
和明远听完了久久不语。
白雉娴道:“我想你也明白父皇是起了什么心思。他若想把军权全部收入自己手中,迟早会动和家的。”
和明远皱眉道:“难道前世和家落的那样的下场,真的是……”
白雉娴掩住他的口,道:“这事没证据,你切莫先入为主地下了定论,万一教真正下手的人捡了空子可不好。”
和明远点头,道:“我明白。只是如今细想来,皇帝对和家的覆灭至少是冷眼旁观的吧……”
“我从前觉得,为了太平度日,我们不要跟朝廷**任何势力扯上关系为好,如今经过母妃一番点拨,我也算明白了,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不想扯上关系,别人就也会不往某些方面想的。”白雉娴顿了顿道,“比如和家,我一直以来是赞同你也跟家里的关系不要太过紧密,可是别人不会把你和明远跟和家分过来看的,在别人眼里,和家跟公主府就是一伙的。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把和家切实变成我们的同盟?”
和明远思忖了半晌,道:“确实,我们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这次皇帝往南疆派人,也是因为和家北疆的声望更为稳固,又是后继有人,军队已经理所当然地把和家继任者作为下一个将帅来看待了;而南疆没有家族经营,对于主帅的更换不容易引起士兵们反弹,所以将南疆变为皇家的嫡系更容易一些。只是这样一来,和家反而成了皇上收归军权的最大阻碍……”
白雉娴对他这番分析很以为然:“就是这个道理。但是如果让皇帝觉得和家就是他的嫡系,不是必要除去的,想必父皇也不愿意费这番功夫。毕竟,更换和挑选合适的主帅人选,都不是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就是说,要足够的忠心来让皇上信任。”和明远苦笑,“可是多少才算够呢?”
“唉,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做才好。”白雉娴挠挠头,“先别想了吧。只要目前和家没什么忤逆圣上的表现,父皇应该还不会想拆了和家。”
和明远默然。
白雉娴道:“既然想不到,就走一步看一步吧。我们对整个局势的了解才是冰山一角,慢慢搜集些有用的讯息再来看看该如何处置这些繁杂事务吧。你呢,这就回去好好睡一觉,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你把身子养好。”
和明远这才露出个浅笑,示意她不用为自己忧心,便道了晚安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