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声已久的四门学生们纷纷出声助威,南侧高台第三阶上的的娘子媳妇们也是兴奋不已,纷纷出言询问这给力一挡的郎君是谁。王三娘见郑瑞如此勇猛,忍不住一拍几案喊了一声好,把坐在她左右的王、崔、苏三人吓了一跳,若不是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了场中,王三娘这一拍怕是要惹来不少侧目。
“那个少年郎,莫非就是三娘的心上人?”崔芳仪好奇的问道,细看那场中挡球的少年,英姿勃发,气势不凡,倒真有几分魅力,遂又道,“却不知是何出身,可配得上三娘否?”
王三娘闻言,不经意看了一眼苏柳娘,见她好似未留意这边,探头与那崔芳仪轻声道:“你怎可以出身评断配得配不得?他郑瑞允文允武,将来必定有一番成就,我三娘就是看中了他,将来等我家夫君出将入相时,你可莫要羡慕!”
“你这妮子,也不害臊!”崔芳仪嗔怪了一句,又道,“不过,我还是得好心提醒你,我们这样的世家女子,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嫁的,单你愿意可不成,你家人、族人们可愿意?这却是要好好想清楚的!”
王三娘哪里听得进这些,还想再分辩几句,却被身边的苏柳娘拽了下胳膊。王三娘回头,却见苏柳娘似是无意的瞥了崔芳仪一眼,对她道:“还不快看,郑郎君要回击了!”
经过之前二十来个回合的比拼,郑瑞已经基本掌握了击鞠比赛的要领,同时在他一度冷眼旁观之下,也了解了对手们的作战风格以及他们每个人的击鞠水平与充当的角色。所谓知人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郑瑞知道以己方目前的水平想要反败为胜,几无可能,不过打成平手,还是有些希望的。
当武攸义一球击打而来之时,郑瑞凭着先前的经验,瞬间确定了这一球落下的大致位置。他微眯着双眼,如猎鹰一般等待着最为合适的时机。就在那彩球将将要冲进门洞之时,郑瑞已经悄悄避过了身前魏伯仁的阻挡,他一夹马腹,凭着与涌泉多年的默契,在电光火石之间拦在球门洞前,并以多年习武所练就的强劲臂力迅猛的截住这来势汹汹的一球,只见彩球在月杖尖上滴溜溜的打起了转,却如何也逃不脱郑瑞的掌控,几转之后冲力已然弱了几分。郑瑞抓紧时机,乘着众人因为他这一挡而片刻愣神的功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赶球穿过众人的围堵,直扑向白队的球门。
武攸义愣了片刻,迅速反应过来,急忙招呼白队众人拦截。就在此时,黑队剩下的三人忽然之间齐刷刷地退至一旁,堪堪拦在了白队众人身前。
“裴忣,你如今体力最佳去拦住武攸义,一定要让他呆在原地!”
“仲卿,你去盯着你大哥,他惯会使阴招,别让他靠近其他人!”
“裴大郎,你去拦着娄四郎,这家伙不简单,看似木讷实如猎鹰,别让他有出手的机会!”
“还有徐恕和王二郎,怎么办?”
“他们没有了其他人的呼应,不足为惧!”
再次开赛前郑瑞的一番话,黑队众人都深以为然,并坚决执行,他们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只有积极的配合郑瑞的行动。所以郑瑞此时当真是势如破竹,一路畅通无阻的赶到了白队的球门洞前。无人阻拦的徐恕想要冲上前拦截,可惜他的力量和速度都不急郑瑞,最后只得缀在郑瑞身后,望洋兴叹了。
正当郑瑞势在必得的准备击球入洞时,王二郎忽然出现在了球门洞前,只见他满头大汗,泛白的唇角挂着欠扁的笑容,道:“阿瑞,且看你有没有本事进这一球!”言毕他大喇喇的跳下马来,双手握着月杖,整个人挡在球洞前,做好了阻拦的准备。
郑瑞唇角一勾,双眼厉芒一闪,他紧握月杖,力贯双臂,陡然间加快了马速,借着这股冲力,青筋暴起的臂掌挥杖击鞠。只见那彩球已化为无形,众人只看到一道急速窜起的影子冲着球门洞掠去。王二郎见这气势汹汹的一球心中骇然,若是他以身接球,估计得受伤吐血不可。他连忙将身形一侧,双手紧握着月杖,想学着方才郑瑞挡球的样子回敬一次。那彩球眨眼间带着一股劲风冲到了门洞前,王二郎手中的月杖堪堪截住了这一球,只是他没有郑瑞强劲的臂力,而那一球的冲力却比方才武攸义的一球还要强上十分。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场上场下瞬间息声,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球的结果。一呼吸间,只听嘣地一声,王二郎手中的月杖竟生生断裂成了两截,彩球嗖然进洞,而王二郎则因为突然之间的失力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激起了滚滚尘土。
“二郎!”郑瑞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王二郎,他那一球怕是连武攸义来挡都是困难,本以为王二郎会因此退走,没想到二郎竟生生接了下来,这让他感到敬佩之余又有几分担忧和不安。他连忙上前查看,却被缀在他身后的徐恕追了上来,横马拦在了他身前。
“不过是场小小游戏,你何必下这样的狠力,当真是不知轻重!”徐恕怒骂了一句,便跳下马去探看王二郎。其余白队众人纷纷赶来查看王二郎的伤势。
黑队的这一次反击当真是险而又险,精彩之极,场下四周一片欢呼喝彩之声。而场上的黑队几人虽有欣喜之色,但没有欢呼雀跃,而是跟在郑瑞身后一起下马向白队走去。赛场上的冷肃,让场下喝彩的众人也息了声,纷纷奇怪的看着赛场中黑白两队围着那受伤的王二郎下了场。
王三娘看到王二郎倒地,哪里还坐得住,一把拽起苏柳娘道:“不知二哥如何了,我们去看看!”苏柳娘在见到王二郎挡球时,手中的帕子已经搅成了一团,如今王二郎伤势不明,她心中也是焦急,只是碍于身份不敢造次,但见王三娘主动提出前去看望,她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你一个女孩儿家,众目睽睽之下往男人堆里钻,算是怎么回事!”崔芳仪出言阻止道,“还不给我坐下!”
“人都受伤了,哪里还管得了这些!”王三娘头也不回的带着苏柳娘冲出了帷幕,向着王二郎跑去。
崔芳仪被抹了面子心中不快,将手中的玉盏子磕在了案上,又见王伊莲似乎也颇为意动,只是她素来胆小,哪里真敢跟着去。崔芳仪冷哼一声道:“段姐夫方才也是受伤下得场,怎不跟去看看?”王伊莲知道她的脾气,不以为忤,只淡淡地扫了崔芳仪一眼,未做声。
众人将王二郎抬下了赛场,又是询问又是查看伤势又是喂水的。原本有些昏沉的王二郎被他们折腾的清醒了几分,看到众人关切的眼神,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道:“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旧伤复发,这才体力不支倒下的,若是我之前未受伤,刚才那球我早就挡下了!”听他这么说众人都松了口气。
此时王三娘和苏柳娘已经赶了过来,众人见了她们纷纷让开一条道来。二女上前,见王二郎笑着笑着竟连连咳嗽了起来,唇上一丝血色也无。王三娘嗔怪道:“早劝你不要下场比赛了,这下可好,将养了几月都是白折腾!”
“这却怪不得二郎!”徐恕道,“你要怪,就怪某人求胜心切,心狠手辣!”徐恕话音一落,众人都忍不住看向站在外围的郑瑞。王三娘转眸看向郑瑞,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知道郑瑞看向她的眸光依旧温暖,还带着一丝深深的歉意。
王二郎被二女左右围着,又见苏柳娘关切的替他擦汗,心中正快意着,听徐恕这一言,他连忙出声解围道:“赛场之上比得就是胜负,若是阿瑞因为与我感情好便手下留情,那才当真是瞧不起我这个兄弟!况且我们白队之前也打得他们连失了三人,莫非我们也有错不成?如今倒好,各剩四人,也算公平!”
“武大哥、阿恕、四郎、伯仁兄,下面的比赛就靠你们了,咱们且在赛场上,让他们心服口服!”王二郎的话语到底起了效用,白队经这一次斗志更加昂扬,纷纷重回赛场,誓要大获全胜。
郑瑞蹲伏在王二郎身边,听二郎道:“你且不要内疚,赢了便是赢了,哥们儿我佩服你的很,下面就让我看看你如何反败为胜吧!”郑瑞闻言一笑,与王二郎握拳为定,他迅速起身,也带着黑队众人返回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