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收工,黎耀凡就派了L.K来片场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L.K今天看我的眼神有点冷,似乎刻意与我保持着距离。
我没在意,一心想着等会该如何面对黎耀凡。
自从昨天看了那篇报道之后,我的心情便始终无法平静,我真的很想知道,黎耀凡接近我究竟是出于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真像八卦上说的那样,对我余情未了。如果只是前者,我完全可以大胆的奉陪到底,但如果是后者……我无法保证自己是否会动摇,更不敢想象以后会发生什么。
我越想越焦虑,直到L.K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到了,沈小姐请下车吧。”
“不是说去舞会吗?”我看着眼前的精品店,发现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短路。
“黎总交代,请沈小姐选一套合身的礼服。”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的打扮根本不适合去参加一场舞会,说到底还是因为我脱离这个圈子实在太久了,久得我连最基本的常识都已忘得干净。
我跟着L.K下车,走进店里才发现这里经营的是亚凡集团旗下的一个时装品牌——XXIU
自从黎耀凡接管集团以来,他总是将目光投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项目上,例如这个叫XXIU的品牌,前身只是一家面临倒闭的裁缝店,虽然这家店有着百年的手工制衣历史,但由于洋品牌的冲击和资金不足而摇摇欲坠。
亚凡集团在将其收购之后,除了给它取了一个洋气的名字之外,还在秉承手工制衣的理念上,融入了许多国外的时尚元素,最后终于将它打造成了一个独树一帜的奢侈品牌。
现在XXIU在全球都有分店,吸引着那些迷恋中式风格的名媛们前赴后继地往里砸钱,人人都以为这是一个有着百年历史的老品牌,谁又会细究它原本只是一家破烂的裁缝店?
虽然黎耀凡让L.K带我来这儿,很有可能只是想在我面前炫耀一下他卓越的投资眼光,但是我不得不承认这家店的衣服确实很有品味。
“沈小姐,这套红色的礼服绝对会让你成为今晚的舞会女王,而刚才那套白色的则更显甜美文静,不知道你喜欢那种风格呢?”店长在一旁为我提供着专业的意见。
我回头看了眼L.K,问:“你说哪件好?”
“黎总交代,全凭沈小姐自己的意思。”这家伙今晚还真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有些不爽地回过头,指了指旁边一条黄色的礼服,说:“就那件吧。”
店长有些诧异,提醒道:“沈小姐,这件您都没试过。”
“不用试了,直接穿着走吧。”我挥了挥手,纵观这里所有的礼服,就这条最短,作为一个长相平平,但浑身上下还有两条腿尚可见人的落魄千金来说,我有什么理由不选它呢?
“沈小姐,这条恐怕短了些吧?”在我画完妆,穿好那套礼服出来之后,始终一言不发的L.K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咦,你也会有意见吗?不是你们家黎总交代的吧?”我白了他一眼,二话不说走出了店门。
事实证明,我选的这条齐b小短裙还是很具有杀伤力的,当我走出店门的那一刹那,街上不少男男女女都向我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估计他们一定在心里猜测我干爹是谁。
而当我穿着这条短裙出现在舞会的时候,吸引的则不仅仅只是目光那么简单了。
“这位美丽的小姐,能请您跳支舞吗?”一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朝我走过来,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我的腿,我想他大概连我长啥样都还没看清楚。
过了一会儿,又有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抛下美丽的舞伴,朝我走过来。
我没理他们,朝四周环顾了一圈,试图寻找黎耀凡的身影。就在这时,那个我要找的家伙,忽然从后面圈住了我的腰。
“不好意思,她已经有舞伴了。”这听似亲昵的语气,让那些把目光停留在我腿上的男人们全都变了脸色。
“我说哪来气质那么出众的美女,原来是黎总您的舞伴啊?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那个说要请我跳舞的猥琐男,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条哈巴狗。
“您说笑了,谁规定舞伴是固定的呢?不如我们跳一支?”我朝他抛媚眼。
圈在我腰上的手箍得紧了些。
“不用不用,我……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啊!”那家伙脸都白了,哪还顾得上看我的腿,飞也似地逃命去了。
剩下那几个也都找了借口,很快离开。
看着他们一个个夹着尾巴作鸟兽散的背影,我心情突然出奇得好,可黎耀凡却不想我好过。
“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让你很怀念吗?”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咬了咬牙,转过身,挑衅地迎上他的目光:“对啊,真要谢谢你,又让我重温一次这种感觉。”
他的脸上有些不悦,可手却始终圈着我的腰:“那你打算怎么谢我?”
“以身相许啊。”我飞快地回答。
“真的?”他凑近了些,气息打在我的脸上,带着某种危险的信号。
我伸手搭上他的胸口,轻轻推开了些:“你不会急着想让我在这儿就谢你吧?”
“如果你愿意。”他的手忽然握住了我搭在他胸口的手,用另一只手则圈着我的腰,深情地望着我。
这样的姿势太过亲昵,而这样的场面又似曾相识,我看着他的眼睛,仿佛时间倒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场生日舞会。
他说我们就跳准备好的那一曲,跳完了就一起偷溜出去,然后音乐就响起了,一如此刻响起的这首
《Por Una Cabeza》
这支被无数好莱坞电影导演青睐的探戈舞曲,也是我学过的为数不多的舞曲中,跳得最拿手的一支。
我始终记得电影里的那台词——探戈里无所谓错步,不像人生,它简单所以才棒。
那时我还年轻,以为这是在说探戈,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它真正所述说的是人生。
那天跳完那支舞,我和黎耀凡趁着父母没发现偷偷溜了出去,我们在酒吧里疯到了凌晨,然后相拥着走进了附近的酒店。
“过了今天,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要是敢看别的女人一眼,你就死定了!”
“我死了也不会去看别的女人,总行了吧?”
“不许你说死不死的!”
“傻瓜……”
那时我以为幸福唾手可得,后来我才发现人生并没有我想得那样容易。
踏出一步,便无归路。
“不会忘了怎么跳吧?”当音乐声响起的时候,黎耀凡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尽管并不想在这儿与他重温旧梦,可是当《Por Una Cabeza》的音乐声响起时,我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我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条件反射,我根本不需要去回想当初学过的舞步,音乐就自动地将我带回了那场记忆中的舞会。
怀旧的灯光和小提琴优雅而慵懒的旋律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时而舒缓,时而跳跃的旋律,既需要两个人动作的配合,更需要心灵的默契。
“跳得不错。”黎耀凡贴着我的脸,低声说。
“你也一样。”我踩着舞步,回敬他。
“这么久没跳,我以为你忘了。”
“我也以为。”我反问,“但你也没忘,不是吗?”
“或许我是在勤加练习呢?”他紧紧抓住我的手,随着旋律的跳跃,将我迅速推开又拉回身边,惯性让我们的脸贴到了一起,一如记忆中的亲密无间。
我的心缩了缩,故作镇定地问:“练习,和罗薇吗?”
“你吃醋了?”他笑问。
“我不会跟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人吃醋。”
“你这是在暗示我吗?”
“这要看你的理解。”我轻踩着熟悉的步调,随着旋律,转了一个圈,又重新被他拉回怀中。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他若无其事地说。
“总比有些人自欺欺人的要好。”
“你觉得我还对你有感情?”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所以才好奇。”
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严肃地问:“你就不怕知道答案失望吗?”
“你觉得我还失望的不够吗?”我问。
“我比你更失望。”他停下脚步,目光凌然地看着我。
我怔了怔,随即笑起来:“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有对彼此的失望了……”
“沈千星!”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略微失态。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音乐还在继续,但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刺耳,时间在这一刻似乎无比漫长,我在等待他最终的答案。
但他却再次让我失望了。
“让L.K带你去换条裙子,身上这条不适合你。”他说完,在音乐还未停止时,转身离场。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一刻有许多人停下舞步,向我投来或同情,或嘲笑的目光。
我没去理会他们,低着头苦笑,耳边仿佛响起了《Por Una Cabeza》的歌词,翻译成中文就是:
只差一步,只差一步,
如果被她遗忘,
我活着还有什么心情?
千百次地去死又有什么要紧?
为什么还要留恋着无谓的生命?
或许我的心早已死在了十年前,所以现在才会感觉不到当初的肝肠寸断,音乐终会结束,曲终总会人散,最后留下的只有恍然若失。可为什么,这种失落会比心痛更让人透不过气来呢?
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差一步,便是海角与天涯。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店的了,我只记得我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失魂落魄,脚步就像踩在一堆巨大而又充满空虚感的棉花上。
不知为什么,我很想放声大哭,但L.K却一直在身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这让我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走吧,让我自己静一静。”
“我完全可以把我当成空气。”他说。
“可是我想哭,你能保证不告诉你老板吗?”我说。
他愣了愣,随即道:“只要黎总不问起,我保证不会主动告诉他。”
“你放心吧,他肯定不会问的。”我低下头,心情低落,总觉有什么被压抑在胸口,分明想哭,却哭不出来。
“或者,我可以把肩膀暂时借你一用。”L.K忽然对我说。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就连眼前这个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人都愿意安慰我,为什么黎耀凡却在残忍地挖出我掩埋在内心的回忆之后,又轻易地转身离开?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夺眶而出,我把脸埋进L.K的肩头,在夜晚无人的街角,放声大哭。
就让我放肆这片刻,让所有的疯狂在这一时的愚冥中发泄,只当今夜是我的死祭。
我要用此刻的眼泪祭奠过去的那个我,她早已死去,却又不甘寂寞,但即便她的灵魂再蠢蠢欲动,也无法磨灭一个事实:
人死不能复生。
“哭完了?”L.K大概没想到我会恢复得那么快,表情有些惊讶。
“你还真当我会在你肩膀上哭得没完没了吗?”我用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猛吸了下鼻子,笑道,“我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你确实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多了。”他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没想到这家伙还能夸人,这让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我说:“你今天怎么怪怪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现在竟然还关心起我来!你别是爱上我了吧?”
“放心,我对女人没兴趣。”他淡淡地说了句。
“那就好,我对你也没兴趣……”我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什么,诧异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对女人没兴趣。”他又说了一遍。
这回我终于听清楚了,我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你……你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
“那个啊!”我一时心急,脱口而出,“GAY?你是GAY?!”由于我太过激动,导致路过的行人都朝我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我赶紧捂住嘴,不好意思地望了眼L.K。
“我的确喜欢男人,你没必要大惊小怪。”他平静的回答我,就好像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到活的GAY,有点难以适应,你懂的。”我一面为自己的大惊小怪道歉,一面回想和L.K的几次相遇,起初只觉得很新奇,可想到后来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家伙平时对我就不怎么友好,今天开始来接我时更是冷若冰霜,直到此刻我跟黎耀凡闹翻了,才终于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代表着什么呢?
我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喜欢男人,但应该不喜欢黎耀凡吧?”
“为什么不呢?”他勾了勾嘴角,略带挑衅地看着我。
那一刻,我石化了。
哦买噶的!耶稣,佛祖,孔夫子……谁来告诉我不是真的,我竟然在情敌的肩膀上痛哭了一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一场舞会让我和黎耀凡彻底陷入了冷战,而媒体的大肆宣扬更让我们之间的矛盾变得人尽皆知。
消息传到剧组,即使我表现得再不以为意,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大家的情绪。
王导面上虽不说什么,实则愁得都快秃顶了,我想他一定很担心我和黎耀凡的矛盾会影响到亚凡集团的对影片的投资。而副导表现得则更为明显,这几天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我脱光了打包宅急送到黎耀凡面前。除此之外,剧组其他人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小心翼翼,尽量不提及黎耀凡,好像生怕触到我的痛处。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我本来没事儿都快被憋出事了,就好像我真的惨遭抛弃,从此要步入怨妇行列似地。
事实上,那晚我的确很难过,眼泪鼻涕也都是真的,但作为一个经历过狂风暴雨的人来说,我的抗压抗打击能力还是很好的。特别是当我得知L.K与众不同的性取向之后,我对凑合他和黎耀凡的兴趣,远远超过了黎耀凡对我的打击。
在二逼女青年眼里,打击报复前男友最好的方法不是阻止他找女友,而是为他介绍一个男朋友。
虽然我撮合黎耀凡和L.K的愿望很强烈,但生活却远远脱离了耽美小说的发展轨迹,而进入了狗血琼瑶剧的经典模式。
一组黎耀凡深夜私会夜店女的照片,突然之间登上了各大网站娱乐版的头条,照片虽然拍摄地很模糊,但还是可以看出黎耀凡和一个年轻女孩从酒吧里出来后,一起进了他的车。
报道更是深挖出了照片女主角的身份,原来是一个在酒吧驻唱的乐队女主唱,名叫西贝,今年才17岁,打扮得很另类,一看就是那种很叛逆的女孩子。
“十七岁他都下得了手?我真是错看他了!”在看完整篇报道之后,乐姐终于忍无可忍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盯着西贝的那张照片发愣,即使化了烟熏妆,还是可以看出这个女孩有着姣好的底子,五官深邃鼻梁挺拔,与我的长相完全不同。
黎耀凡这是在用行动告诉我那天的答案吗?我忍不住泛起一丝苦笑。
“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觉得我还对你有感情?”
“我比你更失望。”
那晚他说过的话还一句句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自作多情。人呐真的不能把自己太当回事,特别是像我这种早已过气了的落魄千金,就算穿上昂贵的礼服,重新回到上流社会的舞台,和王子跳一曲完美的探戈,也不可能再变回公主了。
想到这儿,我做出了一个决定,我要回家面壁思过,除了把这些日子来的胡思乱想统统丢掉之外,更重要的当然是为了避免继续面对剧组异样的目光。这次的报道一出,剧组的气氛肯定会更压抑,我可不想被人郁闷死。
请假的过程很顺利,我压根没说理由,导演就批准了我的请求,还好心地问:“三天够吗?要不要多放几天?”
他一定以为我此刻遭受抛弃,痛苦不堪。
为了配合他的同情心,我装出一副痛苦却坚强的模样,摇了摇头:“王导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休息三天就够了。”
“好吧,要是不够再跟我说,这种事我也是过来人,你现在的心情我懂的。”王导拍着我的肩,表情看起来简直就像他被黎耀凡抛弃了一样。
我忍着笑,沉重地点了点头,在全组同事无比同情的目光中离开了剧组。
我回到了以前住的公寓。
虽然黎耀凡已经用行动告诉我,我之前完全是在自作多情。但是在他没明确的要我滚之前,我们之间的约定始终生效,这也意味着我还是能够回到他替我从原房东手里买下的这间公寓。
我想能继续将这儿作为栖身之所,应该是我在和黎耀凡重逢之后,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了。除此之外,我的人生真是糟糕透了!
事实证明,糟糕的事永远不会是最后一件。
当我在家里反思这几天的经历,对自己的冲动后悔不已,并且打算面壁思过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会是谁呢?我很怕来的是记者,隔着猫眼偷偷往外看。
这一看我差点惊叫出来,门外这个拿着大包小包,蓬头垢面,落魄无比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夏司桀?!
自从上次黎耀凡金口一开,说要让他消失之后,夏司桀就真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我以为他被杀人灭口了,可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他哪像是遭人追杀,简直就是被人卖去青楼,糟蹋蹂躏了一千遍之后又逃出来嘛!
在短暂的错愕过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还能更惨一点吗?”
夏司桀可怜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摇摇头:“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说什么?你的贞操没了?”
“比贞操没了还可怕!”他哭丧着脸,说,“我被我爸扫地出门了!”
他这一说,我总算明白他看上去为什么会如此的凄凉了,被有钱的老爸扫地出门,果然比被人糟蹋一千遍还要惨烈。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去退婚了吗?”
“是啊!那天早上你出门,我在家盘算着退婚的计划,忽然就有一群黑衣人冲进来,把我抓回了家。我当时真的很生气,我头发都没梳呢,他们怎么可以把我带出去见人?所以我一冲动,就跟我爸坦白了,说我要退婚。再然后,你懂的……”夏司桀说完,无比可怜地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有些头疼起来,不客气地问:“就算这样,你来找我干嘛?”
“我被扫地出门了啊!”他大惊小怪地叫起来。
“那你可以去住酒店啊?”我说。
“我哪有钱住酒店,我爸没收了我的车、信用卡还有钱包,就连我的游戏机和手表他都让保镖搜走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可怜吗?我连水都没钱喝!”他越说越惨,惨得都快哭出来了。
我觉得我也快哭了,被他气哭的。
我说:“你不是号称全世界最帅的赛车手吗?你的比赛奖金呢?”
“奖金回国前就花光了,我也很想用脸刷卡啊……”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可是刚才我跟出租车司机那样说,他竟然骂我神经病,还说要送我去警察局,我拔腿就跑,连从家里偷出来的旺旺大礼包都忘在了车上!”
那一刻,我简直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把鞋脱了,东西拿进房里,注意别把我的地毯弄脏!”我边关门便说,转过身却发现那家伙鞋都没脱就已经躺在了我沙发上,而那些随身的行李则被他乱七八糟地堆在门口。
“夏司桀!”我气得大喊,“你给我起来!”
“不要嘛!”他死死抱住沙发的背,哭喊,“我被出租车司机追得都快累死了,我好饿啊,我要睡觉,我要吃饭,你不要让我再动了,再动我要死了!”
天哪,这家伙简直把我这儿当旅馆了!虽然不能就此将他轰出去,但我也绝不吃他这一套。我黑着脸说:“你要是现在不动,我就打得你四肢瘫痪,这辈子都别想动。”
“千星姐!”他终于放开了沙发背,回过头可怜巴巴地看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你的老相好?”
“我数到三,一、二、三!”
他终于还是依依不舍地从沙发上坐起来了,很不甘心地将那些行李搬进了客房,一边搬一边在嘴里小声嘀咕:“搬就搬……这么凶……老巫婆……嫁不出去……”
那一刻我真想仰天长啸:神啊!来道雷,劈死这个大少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