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酒店莫名其妙地成了黎耀凡的外甥女,阿珂和西贝这两个单纯的小孩竟然对此深信不疑,实在让我非常崩溃。
可更过分的是黎耀凡,这厮得了便宜还卖乖,非但不替我解围,还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出糗。
“有没有搞错,原来你辈分比我小,凭什么跟我抢男人?我要告诉鬼刀哥去,你才是小女孩!”西贝说完,很不屑地哼了声,斗志昂然地离开了。
阿珂赶忙跟上,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一走,值班经理显然呆不下去了,赔笑道:“不好意思黎先生,没想到您外甥女都这么大了,打扰到你们真是抱歉,我先走了。”
看着保安迅速离开的背影,我第一次那么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唯有无语问苍天,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啊?
“你不会也打算走吧,外甥女?”黎耀凡略带笑意的声音,将我从崩溃的边缘毫不留情地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我回过头,一脸杀气地威胁:“你要再敢说这三个字,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好吧。”他耸了耸肩,“我不说就是了,外甥女。”
“你!”我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了,碍于杀人犯法,活生生地给忍住了,咬着牙,憋出几个字,“算你狠,咱们走着瞧!”说完,扭头便走。
“就这么走了,甘心吗?”他不失时机地问了句。
我心中一动,脚步停住了。
他说的没错,我花了那么多心思追到这里,无非就是想一解心中的不甘,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如果就这样放弃,实在太可惜。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门开着,进不进来随便你。”
我终于还是经不住诱惑,把心一横,转身跟了进去。
或许是因为刚摆了我一道,让黎公子的心情很好吧,总之他今天看上去很不一样,非但不像过去那样冷冰冰的,还主动问我要喝什么。
这让我立刻有了一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危机感,果断拒绝道:“不用,我自己倒点水就行了。”说完,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杯子。
几乎是同时,他也伸出手。
两手相触的那一刹那,我条件反射地想要缩回来,却被他牢牢抓在了手里。
他的力气很大,目光肆无忌惮地停留在我的脸上,让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急忙卯足力气将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
“你疯了啊?大晚上的发什么春!”我一边揉着自己的手,一边骂他,因为太过激动,还忍不住咳了两声。
身边的沙发突然往下一陷,他往我身边坐下,将一杯倒好的水递到了我的面前。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我感到身子有些僵,盯着水杯愣了好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接。接吧,总觉得像在示弱;不接,又怕气氛太僵,不好说话。
为了完成来这儿的目的,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伸手接过水杯,摘下口罩,喝了一口。
温水犹如甘露,滑过我的喉间,瞬间让我感到舒服了不少,与此同时,刚才紧张的心情也得到了些许缓解。
我又喝了口水,感到时机已成熟,便抬头故作镇定地问:“刚才我听西贝一直叫你哥,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出来?”
“你吃醋了?”他莫名其妙地回答了我一句。
我一口水没咽下去,呛到了。
“你……咳咳……开什么玩笑……咳咳咳……谁吃醋了……咳咳……咳咳咳……”我越说越难受,都快把肺咳出来了。
忽然,黎耀凡伸出手,轻轻地拍打起我的背。
我猛地怔住了,抬头茫然地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在那一刹那忽然变得极度温柔,剑眉星眸在水晶灯的光芒下熠熠生辉,柔和的灯影冲淡了平日里逼人的气势,笑容甘冽得像一潭清泉,直教人溺死在里面。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似地呆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伸出手,用手指细细地拭去我嘴角的水渍,心中不免又因为这样似曾相识的温柔,而回想起许多被遗忘的过往。
但这样的温情在我们之间终究只能存在片刻,当他替我擦完水渍,作势想要吻我的时候,我终于回过神,狠狠地推开了他。
“你这一套,对付小妹妹还可以,对我已经没用了。”我说。
他退开身,背靠着沙发冷笑了一声,刚才的温柔瞬间在他的脸上荡然无存:“那要怎么样才能对付得了你呢?”他问。
“你不觉得这样很累吗?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没必要继续这样拖拖拉拉下去,把话说清楚真的有那么难吗?如果你不肯说,我说!”我直视他,“那天在医院,我假睡骗你的,其实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想知道什么叫做‘本来不该把我牵扯进来’,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对我说的?”
我一口气把话说完,等着黎耀凡的回答。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却还是淡淡道:“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
“既然把我牵扯进来,为什么我不能知道?”我怒了,“你要我陪你演戏可以,起码给我个原因吧?我不想被你牵着鼻子走,你的那些爱情游戏,我真的已经玩够了!”
“你觉得我在和你玩游戏?”他直起身,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难道不是吗?你一会儿说要跟我打赌,一会儿又说让我陪你演戏,想方设法地勾起我对你的回忆,等我问起又说我没必要知道。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对我坦诚一点,你会死吗?”
“要我坦诚一点是吗?”他忽然凑近我。
我感到有些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对,我只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这样说你满意了吗?”
时间那一刹那仿佛被凝固了,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灯光在我们之间流动,墙角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喝了一半的水在玻璃杯里微微晃荡。
我屏住呼吸,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止了,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反反复复地回响着他的话: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你开什么玩笑?”我愤然站起来,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整个人就是无法克制地微微颤抖。
“不坦诚的是你吧?”他也跟着我站了起来,“明明听到我在医院说的那番话,却假装没听见;其实心里在吃醋,却不肯承认;嘴上说想听实话,听完又不愿相信。你说的,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到底在怕什么,不如告诉我。”
“……”我被他说愣了。
我,到底在怕什么?
我一直认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经历过那样的深仇大恨,就算我放得下,他放得下吗?就算他现在放得下,以后放得下吗?就算我们都放下了,可又经得住内心的拷问吗?
爱得深,所以伤的深;伤的深,所以惧怕再爱,这大概就是深埋在我心底最无法面对的恐惧。
那些爱与痛,我宁愿选择逃避,也不想再次经历。
“你误会了。”我平静地解释,“在医院,我只是不想跟你说话,所以选择沉默。来这里,是为了帮阿珂追回西贝。至于你说喜欢我,对不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黎耀凡的脸色陡然变了:“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千遍,一万遍都是一样的,要不是因为再遇见,我早就已经把你忘了,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还对你有感觉。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我在这儿跟你说声对不起,但是要我爱一个我不再爱的人,抱歉,我做不到。”我直视他,用我可以做到最淡然的眼神,迎上他的目光。
我想,此刻大概是我这辈子演技的最巅峰了。
黎耀凡的目光掠过一丝黯然,随即苦笑了一下:“看来是我误会了。”
“现在解释清楚还来得及。”我安慰他。
“但是这跟我没关系。”他忽然蹦出一句。
我一愣:“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这跟你喜不喜欢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我们之间还有未完成的约定,不是吗?”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赌约还没结束,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抗议。
他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今天睡这儿吧,外甥女。”
“你这个疯子!”我气急败坏地朝他喊,“我才不会听你的,我要走了。”
“如果你现在走,明天就不用回剧组了。”他轻描淡写地说完,转身走进了房间。
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我最后还是没能走成,盯着酒店的天花板过了一夜。
当然,这一夜我没睡在黎耀凡的床上,更没和他发生任何的事情,可偏偏就是这样的相安无事却更让人胡思乱想、彻夜难眠。
“我忘不了你,我还喜欢你。”
这句话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整整一晚。
即使不敢相信,我还是不得不承认,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我从内心深处缠身了片刻的动摇。
他是那样酷劲十足的一个男人,即使在与我相恋的那段年月里,都不常将情话挂在嘴边,可却在昨晚那样的情况下,亲口对我说“喜欢”,这足以令我感到震撼。
那一刹那,我甚至想过就这么答应他算了,但理智还是阻止了我的冲动。
我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场舞会,面对我直接的质问,他都不肯承认罗薇与我的相似,而是抛下我转身离去。可昨晚,他却轻易承认了对我的爱,这是为什么?
女人这天底下最变态的动物,当一个男人不说爱的时候,她们会百般试探;可当那个男人承认爱的时候,她们又诸多怀疑。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明知自己变态,却又忍不住这样去做。
这样想了一整晚,我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问题,继续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我必须趁热打铁,断绝对他的念想。
想到这儿,我毅然决定起床,去和黎耀凡说个明白,可才走出房门,就被像尊雕塑似地站在门口的L.K吓了个半死。
“你怎么会在这儿,黎耀凡呢?”惊魂未定的我,凶巴巴地问。
“黎总有事先走了,交代我送你回去。”L.K冷冷地回答,表情看上去有些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我立刻想到自己在这儿和黎耀凡独处了一夜,急忙解释:“你没别误会,昨晚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
见他不作回应,我又补充道:“真的,你有见过开了房还像我这么穿戴整齐,雪白干净的女人吗?”
L.K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沈小姐,你没必要跟我解释。”
我愣了愣,弱弱道:“你不是喜欢黎耀凡吗?我以为你刚才是在吃醋……”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这和他做了什么一点关系都没有,沈小姐不必多虑。”他看着我说,态度算是比一开始柔和了很多,可这样似曾相识的回答还是令我目瞪口呆。
我说过啥来着?
物以类聚,禽兽的特助果然跟禽兽是同一路人,就连说的话都那么神似,相比之下,我和黎耀凡还真是貌合神离,毫无共同点可言。
“你干脆跟他表白算了,也省得他继续缠着我。”在送我回剧组的车上,我忍不住对L.K说。
“你不觉得自己太八婆了一点吗?”L.K忍无可忍地说。
“好像有点……”我嘀咕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大声抗议道,“什么八婆?你才八婆!我拿你当朋友才这么说的,换了别人,我还懒得说呢!”
“朋友?”L.K终于扭头看我,面色古怪。
“对啊,我觉得你这人挺不错的,虽然……取向有点异于常人,但好歹够坦白,不遮遮掩掩,有话直说,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我说完,笑眯眯地凑近他,“不如咱俩交个朋友,关于黎耀凡的事,你有什么想知道尽管问我,我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L.K忽然笑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想跟我做交易吗?”
被他看穿了心思,我也就不遮掩了,拍拍他的肩说:“说交易多难听啊,这叫合理利用资源,相互帮助,互通有无,你要是不回答,我可就当默认了。”
见他依旧不做声,我便也豁出去了,搭着他的肩道:“我可问了哦,你老板跟西贝到底什么关系?”
“你真的想知道?”L.K挑眉。
这不是废话么,我要是不想知道,跟你套个毛近乎?我边在心里鄙视,边点头道:“想,特别想知道!”说完,眼巴巴地盯着他。
“等把钱还清了,我就告诉你。”
这混蛋,竟然敢耍我!要不是因为他在开车,我真想一巴掌把这家伙拍到挡风玻璃上,抠都抠不下来。
鉴于L.K口风很紧,直到他将我送到目的地,我依然没有打探出任何的消息,唯有愤愤不平地下车回到剧组。
没想到刚到剧组,就看到姗姗、小舟和乐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你们怎么了?”我快步走上前去问。
见我出现,乐姐首先迎了上来,“我的姑奶奶哟,你总算回来了!你昨天那一跑就是一晚上,可把我们害惨了!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把昨晚和黎耀凡在一起的事说出来,而是轻描淡写道,“昨晚偶然遇到个老同学,聊久了就没回来。”
“你可好,遇到老同学,姗姗和小舟都快被导演骂得脑出血了!”
什么?我一愣,转而看向小舟,只见她皱着眉头,一副要哭的样子:“昨晚我们偷跑出去的事,让导演给发现了,他把我和姗姗大骂了一顿,还说如果再犯就要炒我鱿鱼。”
“你还算好的!”姗姗哭丧着脸插话,“导演说,如果我再无视剧组的纪律,私自外出,就要把我前面的戏份全部删掉,直接拍被击毙的镜头!这是我接的第十部戏了,前九部全都出场没几分钟就死了,这次我不想那么快死啊!呜呜呜……”
看着姗姗这幅惨象,我再一次把目光落到了乐姐身上。
“你放心,我是你的人,没挨骂。不过他交代我,等你回来就立刻去见他,估计你……”乐姐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吐出四个字,“凶多吉少。”
我的脑门上瞬间冒出了几滴冷汗。
乐姐说的没错,我果然被骂了。
从我认识王导到现在,从没见过他这么凶过,简直就像吃了火药一样:“你有没有搞错?作为影片的女主角,不但无视剧组纪律私自外出,还在外面通宵过夜!今天早上全剧组的人三点就起床准备,为的就是确保能够在凌晨采景,结果你到现在才回来!大家一早上的功夫全都白费了,你对得起他们吗?你有替他们想过吗?”
我被骂懵了,完全没考虑到自己一时的肆意妄为,竟给剧组造成了如此大的麻烦,顿时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
“对不起,王导,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千星,或许你会觉得我对你太严厉了,但你是这部戏的主角,你有没有想过,主角在一部戏里意味着什么?”
“什么?”我疑惑地看着王导。
“灵魂,你是这一部戏的灵魂!”王导忽然拍案而起,“或许你觉得自己是个新人,觉得自己担当不了这样的重任,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张白纸,比起那些已经成型的演员,你有着他们没有的潜力。剧组里的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希望挖掘你的潜力,培养你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可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却让我很失望!你有想过拍戏对你意味着什么吗?想过这条路该怎么走吗?想过你的未来和人生吗?”
王导的这番咆哮,令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那番内疚根本只是皮毛,此刻我需要的不是向大家道歉,而是反思。
这部戏的接拍对我来说本就是个意外,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演员,一个主角,我曾天真的以为,拍完这部戏,一切又会回到正轨,可事实显然不是这样的。
乐姐说,外头看上我的演艺公司、广告商和导演已经有不少了,他们中多数只是跟风,却也有特别认真的,三番四次想找我洽谈。
是该继续前进,还是中途放弃?
这道选择题的答案对负债累累的我来说,其实再明确不过了。
想要不成为别人的棋子,就只能迫使自己强大起来,哪怕前方荆棘丛生,也只有咬着牙,浴血向前。
能替我走完这段路的,除了自己,别无他人。
王导一语惊醒了梦中人,让我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要努力向前,努力生活,努力摆脱黎耀凡对我的影响,而全身心的投入手头的工作,正是完成这一切的最佳途径。
我的付出没有白费,随着时间的推移,影片的摄制也日渐顺利,如果一切都按计划拍摄,再过半个月,戏就能拍完了。
这也意味着,我和黎耀凡的赌约即将到期。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绝对不会输给我,但事实却是,这段时间来,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殷勤,就连与我的联系也少之又少。
我猜大概是那晚我在酒店说的话太过绝情,伤了黎公子的自尊心吧。毕竟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从小习惯了女人的投怀送抱,能拉下身段向人表白已实属不易,怎知却被一口拒绝,会为此而不爽也可以理解。
我虽不后悔那晚的绝情,但偶尔发呆时,还是会忍不住假想,倘若我没能在那晚抵挡住他的攻势,此刻的我们又会如何呢?
坦白说我还真难以想象,十年后的我和他手牵手逛游乐园的场面,简直可以把一部爱情片当惊悚片来拍。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乐姐一句话将我拉回了现实。
“想明天早上吃什么。”我随口道。
“晚饭才吃完就想吃早饭,瞧你这出息!”乐姐白了我一眼,随即挤眉弄眼道,“走,咱俩看八卦去!”
“什么八卦?”我好奇的问。
“有人来探班。”
她的话让我一下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探班多正常,有什么好看的?”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乐姐说完,拉起我就走。
我跟着乐姐鬼鬼祟祟地走到片场的另一边,乐姐伸手指了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对男女。
一个是姗姗,另一个看上去有些眼熟。
我差点叫出声来:“那男的不是那天联谊的……”
“嘘!”乐姐朝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声点,别打扰人家。”
我识趣地吐了吐舌头,和乐姐一起躲在布景后面偷看。
此刻和姗姗在一起的,正是那晚我们联谊时第一个自我介绍的真修,据说他俩是摇微信认识的,认识后就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虽然姗姗嘴上不承认他俩的关系,但看这发展势头,在一起是迟早的事。
对于他俩,乐姐很是羡慕,一边偷看,一边嘟哝:“原来微信还有这功能,改天我也去摇一个。”
我白了他一眼:“得了吧,你怎么知道摇到的是人是狗啊?”
哪知乐姐一握拳,道:“狗要是会摇微信,我也认了!”
“噗!”我忍不住笑出声,声音惊动了树下的小情侣,两人转过头,面红耳赤地看着我们。
我有点不好意思,赶紧朝他们打招呼:“你们继续啊,我们什么都没看见!”说完,拉起乐姐便往回走。
哪知一回头,差点把我吓尿了。
鬼刀不知何时站在我俩身后,倚着布景墙,饶有趣味地看向我们。
“这不是那天那个……”乐姐迅速反应过来,撞了撞我的胳膊,“他怎么来了,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看上你个头!”我瞪了乐姐一眼,“他是道上给人讨债的!”
“啊?!”乐姐显然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他他他……要不我们报警吧?”
“不用了!”我果断摆了摆手,“这里人那么多,他不敢乱来的,你先走,我去会会他。”我说完,便撇下乐姐,朝鬼刀走去。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来的勇气,竟敢独自一人去面对鬼刀,或许是因为几次的相处下来,让我觉得他其实没传闻中的可怕吧,至少没莫老大说的那样冷血无情,凶残成性。
想到我离开黎耀凡之后,又将面对他,我决定趁这次的机会先探探他的底。
鬼刀并没有因为我的靠近而做出任何的回应,相反,他倚着布景墙,熟练地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烟雾在他的指尖缭绕,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天到晚抽烟,你就不怕得肺癌!”
“放心,死不了。”他轻哼了声,显得满不在乎。
“你现在是没事,等到真出事了,哭都来不及!”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抽烟,讨厌到远远看见就无法忍受的地步。
“你管的事还真多。”他终于把烟放下,抬眼看我。
他的头发应该有些时候没剪了,脸上留了淡淡的胡渣,白背心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不羁的眼神和狂野的纹身,让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一种邪性的美感。
以上这些,对于正处叛逆期的女孩来说,几乎是一种致命的吸引力,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似乎能理解西贝的疯狂了。
我定了定神,反驳道:“你也不是一样,连人家小年轻见面都要跟着。”
“那小子打算表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树下,眼中带着一种兄长般的慈爱。
我急忙回头看了眼,发现真修好像是在跟姗姗说着什么,两人脸上都染着羞涩的红晕,特别是姗姗,低着头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苹果。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点了点头,然后真修就激动得把她给抱住了。
还真是在表白啊,我在心里替高兴的同时,也忍不住叹道:“没想到你们混这行的,还负责给人壮胆!”
“你最好别在你朋友面前说这句话,那小子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什么?”我诧异地回过头,看到鬼刀再一次拿起了烟,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上次听真修说,他们乐队的场地和资金都是你提供的,你不会是学雷锋吧……”
话说到一半,就被瞪了,我赶紧转移话题,问:“你为什么对真修他那么好啊?”
“我拿她当弟弟。”他说。
“那西贝呢?”我赶紧问。
他看了我一眼,直言:“你想问什么不用拐弯抹角。”
又被看穿了!我感到有些沮丧,但也不甘心就此罢休,于是干脆道:“我知道你对小女孩没感觉,但是她缠了你那么久,你多少应该知道点她的情况吧?她跟黎耀凡什么关系?我听她叫黎耀凡哥来着……”
“或许是把她当妹妹,又或许……”
“又或许什么?”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因为我知道黎耀凡这样的商人是绝对不会把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女孩当妹妹,而西贝的背景也都被八卦杂志查明了,普通工薪家庭的孩子,绝对不可能和黎耀产生利害关系。
想到这儿,我好像发现了什么,忍不住自言自语:“如果不是拿她当妹妹,那就是真兄妹了,可黎耀凡明明是家里的独子,难不成……西贝是黎家的私生女?”
我被这个疯狂的猜测吓了一跳,抬头疑惑地看向鬼刀,却这家伙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古怪,幽幽道:“你问我,我去问谁?”
“你就当帮我分析一下嘛,西贝那么喜欢你,肯定什么事都跟你说喽,她有跟你提过她的身世吗?”
“我不知道!”鬼刀忽然变了脸,将烟丢到地上,一脚踩灭,起身要走。
“喂,你别走啊!我问西贝的事,又没问你是不是私生子,你凶什么?”
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我,眼神凶地简直要杀人,那样子就像被人狠狠踩中了痛处一样。
我惊吓之余,似乎顿悟了,这家伙突然变脸并不是因为西贝,而是因为我刚才提到了私生子。难道他是个私生子?我不敢直接问他,怕他发起狠来真会像传闻中那样灭绝人性,只好闭上嘴,警惕地盯着他。
幸亏他最后没动手,而是收回那凶狠的眼神,转过身,不顾真修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