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温暖入春,让人几乎快要忘却外面世界的风云暗涌。
待我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龙鸣轩不知在何时已经不在屋内,煦言煦语两人赶忙服侍我起身洗漱,望见床榻上的红色印记都纷纷露出惊诧的神色,我却不由的面色发暖。
她们并不知先前的容妃为假冒,故此诧异,也在情理之中。
“把窗子打开吧,暖冬倘若无人欣赏,岂非是一件憾事。”屋外的阳光透过窗户倾洒在地面上,将鎏金的器皿照得金光闪闪。
“娘娘,暖阳虽暖,可是这窗子打开了,寒风入内,却容易着凉。”煦言柔声相劝,看着她神色的些许担忧,我不经莞尔。
“是啊,娘娘,你的身子可还刚刚大好,经不住这外面的寒风。”煦语赶忙走过来,她的神色却有些闪躲,我心生疑惑。
“本宫怎会如此脆弱,倘若连这寒风都经受不住,整个冬季岂非都要躲在殿中度日了?”我起先以为二人是担心我的身子,但是煦语目光的躲闪却令人莫名生疑。
屋外似乎有细碎的声响,煦言煦语的神色更加紧张了。
“你们二人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宫?”我故作严肃,瞪着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们。
二人果然被我唬住了,面面相觑,神色紧张。
“你们不说,本宫自己去开。”我不再理会她们,径直走向窗口。
“娘娘!”二人的声音被我甩在身后,我伸出手轻轻推开窗,满目的阳光倾泻下来,流光中,屋外满院的梅花让我呼吸一窒。
原来的院子中虽也种着些花草,却早已被白雪所覆盖,花叶凋零,不见鲜色,如今,院落中的残花落叶均被收拾干净,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梅树,梅树之上,朵朵粉色俏丽地开在其上,芳香四溢。
“这……”我有些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梅景,一旁的煦言煦语纷纷走上前来,支支吾吾地不做言语。
我匆忙踱步到门口,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个忙碌的身影让我身子一顿。
龙鸣轩身着白色长衫,修长的手臂上,袖口被轻轻卷起,长发如墨般倾洒在白衣之上,只用一条描金带子束在脑后,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
他见我来了,薄唇微扬起一个弧度,深邃的眸中星光点点,一如当初的纯白少年。
我一时间有些错愕,手还僵在一侧,眼前的龙鸣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错愕,微笑着走过来,白袍随风翻动,欣长的身子将这朴素至极的衣衫衬托得华贵俊逸。
他将手中的梅花递过来,笑容温暖缱绻。
“苏老堤边玉一林,六桥风月是知音。任他桃李争欢赏,不为繁华易素心。朕无论何时何地,初心始终如一。”他笑容明媚不已,垂下来看我的眸子清澈见底,我愣怔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接过他递过来的梅花。
这屋外的寒风与冷冽似乎在这个时刻被眼前的人一同挡在了身后,只剩下暖阳流淌在我的心中,和煦地荡漾。
“这梅花。”我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言语,一夜之间,满院的梅花,龙鸣轩额间与这季节不相称的薄汗,我心中似乎有什么在轻微松动。
“很美。”我仔细攥着手中的梅花,每一片花瓣都俏丽夺目,我望向这满院的‘**’,沉浸在压抑中许久的心绪,慢慢变得柔软,明媚……
“朕许你,一生明媚入春。”我抬头正对上龙鸣轩的眸子,他的目光温柔如水,犹如这素雅的梅花,纯白无暇……
……
“做朕的皇后吧,这个位子从朕即位以来,一直在等你,朕唯一的皇后。”他的神色真挚而和煦。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梅花,上面还沾着些许的泥土,芬芳极了。
“好。”我微微扬起嘴角,往事不可追,此后的人生,我必定要牢握在自己的手中……
龙鸣轩有些紧张的容颜瞬间松了开来,俊逸的面庞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他大笑出声,忽然一把将我抱起,大步向屋外走去。
我心下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他的脖子,耳畔便是他胸腔中的心跳,我的脸色发烫,周围宫人脸上都有藏不住的喜悦。
“朕要朕的皇后看看,这满园的梅花,这冬日独开的奇花,将会永远为你一人所盛开。”他的笑声清朗,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看他如此开心,不知在何时,他早已长成了拥有坚实怀抱的男子,是我可以永远停靠的温暖港湾……
“倘若臣妾已然不是臣妾了呢?”我莫名问出声。
龙鸣轩的步子一顿,转即却又轻笑出声。
“颜儿,你莫不是又要变作狗儿来吓唬朕了?”他抱住我的手徒然收紧。
我也跟着笑出声。
“怎么会,可是,这世界本是无鬼神之说的,我又怎么会……”说到此,我心中暗藏了许久的疑惑终于问出口。
龙鸣轩并未回答,只是踱步到亭子中,将我安放在石凳之上。
他迟疑了片刻,神色严肃了不少,目光紧紧盯着我,薄唇微启。
“这是巫蛊秘术,其中牵扯的东西太多,是朕做下的冤孽。”龙鸣轩沉吟着叹气道。
我心中的疑惑更重了。
“臣妾听不太明白。”我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龙鸣轩凝视了我片刻,凑近,将我拥入怀中。
“朕过去做过许多错事,但朕并不后悔,唯有让你离开朕这么久,是朕此生最大的憾事,但是往事已去,从今往后,朕就定会护你周全。”他收紧拥住我的手。
我闭上眼,任由他紧紧拥住我。
“臣妾信你。”我沉吟片刻,将心中所想吐露出来。
耳畔传来对方的轻笑。
今日的阳光,真是温暖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