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懒得含糊,索性“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喊着:“你就知道骂我,就知道骂我,你怎么不骂刘瑶,她那么对你,那么对我……”
李明朗显然是被我这种阵仗吓着了,立刻手忙脚乱的把我抱进怀里,一下下拍着我的背脊,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我也没说你什么呀?难道就你委屈,你突然失踪,手机不接,放着我和你表姐干着急,我们就不该生气?”
李明朗接下来的话,明显失去了士气,原本还掺杂着几句责备,但很快就变成了:“好,好,好,是我不对,我不该凶你,我错了成吗,你玩失踪玩的有理,你就该给我一个教训,让我尝一尝失去的滋味,就该让我患得患失,省的我老一天到晚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咱就当这是立家规了行吗?有了这记猛药,保管我以后绝对不敢犯错,我可不能再承受一起可能会失去你的打击了。”
听到这里,我破涕为笑,决定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我和人贩子一天一夜的相处片段,以免给他那看似强壮实则脆弱不堪的小心脏雪上加霜。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李明朗和刘瑶一赶到表姐这里见不到我,他就慌了,给我打电话手机关机,在旅馆里等了一天也不见我的人影,出去一问,听说这里最近有人贩子出没,吓得他立刻报了警。
可是当地人告诉他,要是再过两天还联系不上,就不乐观了,一般走失人口很少有能被找回来的,让他心里有个底。
那之后的小半天,李明朗四处找我,我表姐等在旅店里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不夸张地说,要是我再晚半天出现,他俩肯定得急死一个。
至于刘瑶,当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她时,李明朗递给我一封信,是刘瑶留给我的。
信上是这么说的:“郝心,没想到你比我想象中还要笨,我编的故事那么假你也信,可见你多单纯无知。其实我本想继续骗你的,就算不能拆散你们,让你难过一下也解气啊。可是当我看到明朗为了找你东奔西跑,那么着急,我就知道我和他已经结束了,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乎我的男孩了。我们都长大了,回不去了。连宋苗都说,她早就不怪我们了,还打算今年就把小旅馆盘出去,回家陪父母。听宋苗这样说,我也觉得应该回家看看了。不过,我是不会祝你们幸福的,要是将来你和李明朗走不下去了,记得通知我,我还会回来的!”
看到此处,我忍不住道:“我说你以前怎么喜欢这种女人,真是……”
可是我话还没说出口,信就被李明朗抽走了,然后就是他热乎乎的怀抱。
我的尾音闷进他的怀里,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我听到这样一句:“心心,经过这次的事我才明白,你对我有多重要。如果这次你真的出了意外,我真不知道以后我该怎么办。”
然后,李明朗松开怀抱,捧起我的脸,大拇指擦过我的眼角,我这才知道我又哭了。
眼泪模糊了视线,却没有掩盖听觉,李明朗的声音一如我们当初相遇时那样好听:“答应我,李明朗和郝心,要一辈子在一起。”
这件事过后不到三个月,表姐宋苗就把小客栈盘了出去,大包小包的回了老家,一家三口终于团圆在一起,和乐融融。
同一个月,把自己晒成黑炭的小米也高调回归,跟我们炫耀她的爱情史,感情这回已经把自己推销到国际上去了,一水儿的白皮老外。
我问小米,什么时候才打算把自己定下来。
她说,她已经看开了,这辈子不结婚只恋爱,等玩累了想要孩子了,就把存在医院的卵子取出来,再找个基因优秀的男人生个孩子。
我提醒她说,在咱们国家,未婚者不能做试管婴儿。
小米愣了一下说,咱们国家不行就去外国,或者干脆结个婚,但婚前协议必须拟清楚,孩子归她,等孩子一生下来就离。
我觉得,小米的先进思维已非我等凡人可以追的上的,所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要她活得开心就好。
程伊伊和刘备这对高冷配,也到了要开花结果的时候了,年底他们秘密登记注册,又一起失踪了一个月,不知去哪个国家度蜜月去了。临走前,也没有一句交代,公司里那么多业务全都扔给了我一个人,我还是在和程伊伊失联的第三天,才接到她的长途电话的。
程伊伊冷淡的语气里,隐藏着几分甜蜜,炫耀自己婚姻事业两得意之余,还不忘提携我两句:“不是我说你郝心,你和李明朗也好了这么久了,该办的趁早办了吧,等你们恋爱超过三年,新鲜劲儿就没了。知道吗,结婚是需要冲动的,在一起时间越久越难领证。”
程伊伊的话一下子凿进我的心坎,她以为我不想么,可自从上次在香格里拉李明朗隐晦的表态,要和我永远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提过类似的承诺。自那以后我有好一阵的精神敏感,但凡他带我出去吃饭,我都会小心观察四周,怀疑他是不是埋伏了求婚惊喜。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他带我出去吃饭,就真的只是吃饭。
我虽然很想问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可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话我怎么问的出口?
第二年开春,方柔生了个小女娃,甄瑞多了一个女儿,李明朗多了一个妹妹,取名朵朵。
春节期间,我和李明朗一起回他的老家看望甄瑞和方柔,我抱着朵朵,任凭朵朵乐乐呵呵的把口水蹭在我脸上,任凭甄瑞和方柔像是看儿媳妇一样的看着我,问什么时候轮到我。
三月,公司业务开始增多,程伊伊却开始计划起怀孕大计,行程表排的满满的,全是关于孕前保健的,没有一件和公司业务挂钩。
我把自己全身心的奉献给公司,和撮合天下有情人的伟大志向上去,对李明朗的求婚一事也渐渐淡忘了,有时候一觉醒来还会想,就这么随缘吧,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不能在一起也要好好过日子。
直到三月底,许久没有消息的刘瑶,突然有了动静,她竟然约李明朗叙旧?
这个消息还是李明朗公司的前台小妹告诉我的,她是唯一一个有可能拿到李明朗行程表的人,也知道刘瑶是他前女友,所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的向我通风报信。
说实话,我刚得知时,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坐在原位,装作认真的看案子,但实际上我的思想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丰富的想象力也将我拉向另一个世界。
虽然我清楚地知道,李明朗和刘瑶永远都不可能了,可是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在遭遇这种情况都不可能冷静平静的分析可能与否。
尤其是,李明朗和刘瑶的约会,他居然没有亲自告诉我?
这一点让我十分不爽。
这还是一年多来头一次我无故旷工,扔下所有等着我解决的策划案,拿起包就冲出了门,直奔前台小妹透露的地点。
他们叙旧的地点是一家我垂涎已久的私家餐厅,每天只招待一对情侣,全餐厅只有一张餐桌,两张餐椅,所有菜式均是餐厅老板亲自设计,并且聘请米其林厨师烹调,所以这家餐厅的消费是工薪阶层眼中的天价。
我做梦都想不到,李明朗和刘瑶会在这里叙旧。
真是岂有此理……
餐厅门口站着门卫,见到我气势汹汹的冲上来,很快将我拦住。
“请问您有预约吗?我们餐厅每天只招待一对情侣,如果您要定位,可以先在网上牌号。”
这句话无疑是在为我的愤怒火上浇油。
我瞪着他,语气不善道:“你要是不让我进去,我就报警,举报你们食物有问题。”
说完,也不等那个门卫反应过来,我一把将他推开冲了进去。
接下来那一路,门卫的阻拦依然无效,我一路磕磕绊绊的来到餐厅最深处,终于见到了网上登过的那张照片里的场景,一间布置高雅的屋子,中间一张同色系的餐桌,上面铺设着米白色的桌布,两边放着两张餐椅,餐桌的上方正对着吊着一盏吊灯,晕黄的光洒满整间屋子。
而此时此地,和那张照片唯一不同的是,就是背对着我坐在其中一张餐椅上的那道挺拔的背影。
是李明朗。
捉贼那脏,捉奸成双,我箭步冲了上去,迎上李明朗那张淡定的脸。
“果然是你。刘瑶呢?”我瞪着他,努力瞪着他,气的手脚一起发抖。
可李明朗却笑得如沐春风,目光越过我,向我身后的门卫打了个手势,门卫很快离开,但紧接着就又出现一个服务生打扮的女人,端着两杯酒走到我跟前。
我看了一眼,在举起一杯酒泼向李明朗和倒进自己胃里之间,做出了比较斯文的决定。
酒精流进肚子,压了一半的火。
我把空酒杯放在桌上,那个女服务生又很快为我填满。
我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又一口饮尽,她又一次填满……
直到李明朗笑着说道:“少喝点,空腹喝酒容易醉。”
然后,他又对女服务生说:“先上菜吧。”
女服务生这才结束了机械式的倒酒动作,转身离开。
琳琅满目的菜式一道道端了上来,全是用料稀有昂贵的中餐。
我也渐渐冷静下来,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问着对面的李明朗:“没有刘瑶,没有叙旧,你是故意骗我的?”
李明朗笑道:“我知道你喜欢这家餐厅,但是这里定位实在太困难了,我光是预约排号就等了三个月。好不容于约上了,又觉得如果把你带过来,那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惊喜成分会大打折扣,索性用这种方法让你自己追过来。”
“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我讷讷的重复着他的话,眼睛已经开始泛红,却强忍着不敢让自己露出更多的情绪,生怕是我自己想多了。
只见李明朗缓缓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我跟前,在我直勾勾的注视下,他的身子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到视线比我的还矮了一截。
我这才发现,他已经单膝跪下。
“我想过不下三十种求婚的方式,最后还是选择最老套的。”
我的视线已经模糊不堪,层层水雾掩盖了大部分画面,只感觉到李明朗抓起我一只手。
“郝心,你愿意嫁给李明朗么?如论贫穷富贵,疾病或健康,你都愿意和他甘苦与共,携手共度一生,永不分离?”
而我,连声音都找不到了,只会点头。
脑海里,一幕幕闪回着过去的片段,我和李明朗第一次交手,第一次打嘴架,第一次合作,第一次Kiss,第一次吵架……
还有那些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爱情故事,酒酒和大禹,辰辰和阿飞,宋苗和大风哥,程伊伊和刘备,甄瑞和方柔……
我相信,我们的婚姻和他们的不会有多大不同,同样会遇到坎坷,会产生意见分歧,我们也会想亲吻对方或是掐死对方,会遭遇婚姻的艰难,甚至于会彼此埋怨和争吵,但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会手拉着手一起跨过每一道坎儿。
永不放弃,永不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