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浑身乏力,却是已经恢复了意识。我尝试动动手,摸到身下宣软的被子,想来是在床上了。
入鼻的满是醇厚的香气,荦荦暖暖,却是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香来。我心里默默有了算计,这不是我的房间,终究没有逃过去。忽然耳边一阵热气喷来,我生生打了一个寒战,紧接着我感觉到有人轻轻抚上了我的脖颈,我浑身起了不知起了几层的鸡皮疙瘩,心里一阵恶心。
我陡然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张略微发胖的脸,那一双老鼠一般的眼中满是**之色,我猛地推开他,扯了被子缩进了床角,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透过衣衫是彻骨的寒意。我深吸一口气后突出一口浊气,眼前方才分明了。眼前帐幔飘摇,灯火摇曳阴昏不明。
哼,透过隐约的帐幔,露出的那张斗大的脸,我道是谁,原来是那日在长春楼的五彩斑斓的大阿福——东平侯庶子李秀,看来敏皓手下留情,他未吃到苦头!我暗暗咬牙,心里陡升的愤恨,恨不得将这混账东西千刀万剐!
我环顾四周,只见这屋内除了李秀再无旁人,桌子上点着几只碗口粗的蜡烛,烛台上尚能看到一层薄灰,香炉内隐隐冒着烟雾,房内装饰简单,想来是不常住的。
“小娘子,我们又见面啦~”
那李秀吞了口水,声音嗡哑,粗短的脖子上满是赘肉。
“李秀,你可知道,我是大理寺卿景琛的夫人,是当朝左相的嫡女,你若碰我,先看看自己有多少颗脑袋!”
我眼神锐利,面上一片肃然,字字清楚,铿锵有力。
他身子一僵,愣在当地,眼珠又一转邪笑起来,“那又如何,我听说,你成婚数月,如今还是处子之身,想来,他心里是丝毫没有你的。”
他搓搓手,动了动臃肿的身子爬上了床,伸手,解开自己的腰带,露出臃肿肥腻的身子,眸子流转,那邪火更甚,直勾勾的盯着我,“可惜了你这好身段,放心,爷我定好好疼你~况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啧啧啧,小娘子莫怕啊!”
说着便向我扑过来,我身子一闪,抬脚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他痛呼一声,身子轰然向后倒去,我扯住枕头劈头盖脸的砸向他,抽身下床,向屋外冲去。
怎想,刚刚跑出一步,便身子一软,瘫了下去,我心里一片煎熬,整颗心如放在火上烤,鲜血滋滋的叫嚣着,似有一团火要从身体内窜出,眼前一片朦胧,喉咙干涩的厉害,我努力支撑着起身,奈何四肢似是化了水般,竟使不上一点力气,我在原地,大口的呼吸,身子越发难受。
“啧啧,小娘子,我刚刚喂了你点东西,可是千金难求的相思醉啊!”他深吸一口气,将枕头随手丢在床上,挪动着起身,赞叹道,“这万花香的香气,配上这相思醉,那可是上好的春宵圣品!小娘子,可是体会的真切?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耽搁啦!”
朦胧中,我感到他向我逼近,抓起我的胳膊,顺着我的手背一路留恋,啃咬。
我胃里翻江倒海,似要将胆汁吐出来。
倏尔我手臂被扯住,关节处传来麻木的痛,身体骤然离地,又被重重抛在了床上,我脑袋磕在床榻,传来闷痛,脑中嗡嗡作响。我浑身终究使不上力气,手拍在那人衣衫上,除了丝锦的凉薄,再也无他,似是拍在了一坨棉花上,软绵无力。迷茫中感觉有人扯动我的衣带,我心里羞愤难耐,眼泪滚滚落下。
渐渐的,我感觉那人没了动静,心里刚刚舒了一口气,便觉得身边被子凹陷下去,心跳一滞,“不要——”声音嘶哑,却含着柔软的欲望,我心里更是苦涩更是恼怒羞愤,这相思醉当真令我情迷意乱吗?!恍惚中我喊着景琛的名字,不知道喊了多少遍,你在哪里啊!
我颤抖的手被一方温暖包裹,耳边传来如水的声音窜进我的心里,他说,“我在这里,我在,没事了……”
一切恍若梦境。
我身子一颤,努力睁开眼,眼前水幕模糊,依稀辨出他的影子——景琛……
“景琛……景琛……”我伸手,手依稀的颤抖,没有力气去握住他的手,我想去抱着他,跟他说我害怕,像一具断了线的木偶,没有力气,眼泪汹涌出来。
一阵呜咽的风穿进窗子,眼前瞬间暗了下去。
他伏下身子,脖颈处是他的温暖,我抬起软绵无力的胳膊,搭在他的身上,在他怀里缩了又缩,靠近他的身子,便闻到了那股股墨香,“怀锦!呜呜——”
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我嘤嘤的哭泣,又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不怕,不哭,不哭,我来了,我来了……”他搂着我的胳膊紧了紧,声音我听起来越发的温柔。
“怀锦……我难受……难受……”
我不受控制的伸手触到他的腰带,一勾,便撤掉去。整个脸贴在他的脖颈上,模糊中看到他上下动弹的喉结,嗓子一干一口咬了上去。
我身子一晃,便到在了床上,“怀锦……怀……锦……”
我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绵长无力,带着我最原始的欲望,眼中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
我挣扎着抽出他钳住的手腕,我看不清他的面容,更看不到他眼中的火焰,我挣扎的越发厉害,他的衣衫被我打乱,露出大片的肌肤,呼吸也越发粗重。
“唔——怀……锦——”
只觉身上一重,他已经抱紧了我,与我贴得紧密切合,“我要……你……”
他声音沙哑,让我浑身如触电般颤抖。
“嗯——”
你欠我的洞房花烛,不能再骗我了……
脖颈上湿湿润润,他一路留连而下,他吻过的地方像着了火的草原,越发滚烫难耐。
我仰着头,嘴巴微微张合,像是待补的雏鸟,发出咝咝声响,缠绵悠长,努力吞吐着空气,唯恐窒息。
忽而他含住了我的唇,细细的咬着,慢慢的吮吸,舌尖舔过我的牙齿,寻到我的舌头,一阵挑拨,下一刻便一口咬住,深深的吮吸起来,我只觉得要被他吮出血来,轻唔一声,他终是松了口,在我嘴角落下一串密密的缠绵的亲吻。每一个,都挑动了我的心弦,激起一串的激荡心慌。
他手摸过我的耳朵,顺势向下,拿捏着力道,划过我的脖颈,落在我胸前的衣带上,一阵拉扯,我只觉得胸前一凉。
我手上没了方寸,拼命扯着他的衣衫,唤着他的名字,最后搂住他宽阔光滑的被,紧紧抱着,我身子微微动着,摩擦着他的身子。
我只觉得背上他的大手慢慢游走向下,一路而下,撩起了火来,点燃了我每片肌肤,擦起一串火花,热烈的燃烧开来。那只温暖的手,落在我腰间重重一揉,我不禁叫出声来。
他不是温婉的公子,有的是稍显粗暴的动作。恍惚中的我,已经没有了神思,他手里有木偶的线,我是他手里的木偶,任由着他的一切作为,我想成为他的人,我本就是他的人,我想给他生好多胖小子,跟他在一起,在他的怀里,承受着甜蜜的痛。
朗月清风畔,梦里花开时。
我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异常的难受,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退的,尤其是那**更是隐隐痛,我试着抬抬腿,动动大腿根,便觉得被人扎了一针,痛的我浑身一哆嗦。
“小姐——”
文思进来,拖着尾音,贼贼的笑着。
我脸上一红,嗔了她一眼。
“夫君呢?”我看了看天,天还未亮。
“在书房呢。”
“哦……是夫君送我回来的?”
“是了,嗯……小姐是姑爷抱回来的,抱得可紧了,一路碾压过来就进了屋子了!嘿嘿~”
“小丫头,就是猾嘴。快,给我收拾了,我去书房找夫君!”
“是嘞!”
我麻利的换好了衣裳,带着文思朝书房走去。
一路上我大体知道了怎么回事,原来文思和文源往外跑,文源掩着文思,被一小厮打晕,如今在屋里喝了药睡下了。
文思跑出去寻人,却看到景琛带人急匆匆赶来,正好撞了个巧,便来寻了我,想来他是早听到了风声,便来找我了,要不也这么及时!我心里不禁暖融融的。
待我到了书房外,却听到屋里的争吵声,一个是景琛无疑,另一个却是敏皓!
我心里即惊又疑,心脏跳得难受,隐隐的不安,我放低了脚步,屏了呼吸靠近细细的听着:
“萌丫头进来时衣衫凌乱,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这是我的家务事,还轮不到你个外人插嘴!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我待萌丫头如同自己的亲妹子,事关她的清白,我怎能不担心!”
“妹子?恐怕不仅如此吧!怎么,你很是关心?她是否冰清玉洁你很是关心?!我夫人当真有个好哥哥啊!那我便告诉你,那人不是我!我去晚啦!在她身上压着的是那混账李秀!你可是满意啦?!满意啦?!”
景琛狂笑一声,声音中夹杂了滔天的怒火,我心中一窒,全身的血液似是逆行,四肢逐渐冰凉,牙齿咯咯作响,背上布满汗水,风吹过,一片冰凉,我浑身失力,双手紧紧攀住门框,手指甲似要扣碎了那门木,心脏便如掏空了般,没了声响。
“小姐?!”
文思一阵惊呼,门便被豁然打开,我对上景琛那愕然的目光,眼泪打了一转,倏的落下。
“是你,对不对?是你,告诉我是你!”
我颤抖着挪到他身边,采着他的襟领,声音喑哑,止不住的颤。
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丫头!”敏皓疾走几步便来到我身边,伸手去扶我,“怀锦,你倒是说话啊!你这是要她的命吗?!”
景琛眉眼间便布上了厉色,眼梢间染了寒霜,“你不是都听见了?那就是事实!”
“不!那是你!我听到你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你说你要跟我在一起!是你,是你!你说你来啦!你说不要我害怕的啊!”
我猛地推开他,踉踉跄跄后退几步,脚下一软,终是瘫软在地上,手肘处磕在冰硬的地面,那钝痛,令我浑身颤抖,整条手臂再也使不上力气。
“小姐!”
“丫头!”
敏皓蹲下身,将我揽在怀里,我如筛子般抖着不停,双手颤抖着揪住他的衣衫,眼睛直直的盯着景琛的眼,我想知道,他是骗我的,那就是他,那样真实!明明就是他!明明就是他的啊!
“那个人不是我。”
他一字一顿,清清楚楚。我最后的救命稻草,瞬间化作了灰烬,坠入深黑冰冷的湖底。
“不!不是!”我喊得声嘶力竭,手紧紧压着心脏,痛!
“丫头!丫头!不,不哭!不哭!丫头,一切有我!一切有我!”
“哥哥,带我走,带我走好不好,带我回家,我要回家——”
我软在他的怀里越发心冷,整个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想回家,我不要见到他,不要让他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这肮脏的身子。
我抬着眼,苦苦哀求。
“好,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家。”
敏皓伸手将我扶起,却突然一声闷响,景琛猛然出手,敏皓右手出力一挡,整个人却后退数步。
我手腕上一紧,抬眼便闯进了那黑暗的眸子,似是无底洞般黝黑,蕴藏着险恶的雷霆,生生将我毁掉劈裂。
“你若还顾念半点廉耻,便不能就此出了府去!难道我景怀锦要当面看着你们孤男寡女出了这景府的大门吗?!不要让你我脸上都难堪!你不要脸,泰山大人还要,我也要!”
他在我耳边压低了嗓子说道。
我脑中轰响,对啊,我怎么能就这么出府,不行,不行!
“崔敏皓,我家的私事,你是管不了的!你若当真顾念她,趁早回你的将军府去!!这其中的厉害,你不是不知道吧!”
“……”
敏皓咬牙,手臂微抖,背对着月光,他黑漆漆的影子拉的很长,却触碰不到我,我看不清他的情绪,也不敢看,只是传来他周身的哀默、寒凉。
“哥哥,我没事,我没事,你先走。这里是……是我的家,我很好,没事,没事……”
我脑袋终是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在这里才是最合适的,刚刚竟险些酿成大错!且不说回家改如何交代,便是这景府里的下人知道主母连夜回家,也是要议论纷纷的,过不了几天,这郢京便闹得漫天纷纭,到时父亲该怎么办!景琛又该如何!哥哥要怎么办!
“平安!送客!”
说完便带扯了我的胳膊丢进了书房。
我一下子扑在了桌子上,扫落一桌的笔墨,满屋狼藉。
“告诉你,记得你的身份!即便受尽屈辱,你也是我怀锦的妻子!你的脸面便是我怀锦的脸面,便是我景府的脸面!”
“为什么……为什么……跟我和离吧……不,不你休了我吧!求你休了我吧!这样,这样你就没关系了啊!”
“我丢不起那个脸!不要让我发现你踏出景府一步!”
冷硬的语调,狠绝的容颜,砰然的摔门声……
“小姐,小姐?!”
“这是……我应得的……应得的……”
我看着偌大的屋子,似是一片荒芜,整个人顺着桌子滑了下去,触地冰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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