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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偶遇太妃

虞妃和惇清回到永寿宫,虞妃坐下总算露出些笑容来:“把她打入冷宫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惇清也跟着笑道:“恭喜娘娘心愿得偿,那冷宫早就全是娘娘的人了,她在里面只怕会生不如死,我就不信,她还会有命活着出来。”

“嗯,那个若儿你还要看着些,这些日子你要多去她身边走走,人往往会在这个时候错了主意,她死不要紧,若连累了我们可就是罪该万死了。”惇清也是这样觉得,虞妃继续:“还有,宫中其她妃嫔虽然与静姝关系不错,可这个时候难免大家都会保着自己,因此别人都无需担心,可是只有一人,你务必要盯紧一些。”

惇清眼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光:“怡嫔。”

“不错,她与姚静姝关系匪浅,而且仗着自己曾经滑胎,落下病根,皇上对她尚有几分愧疚,就处处与本宫做对,若她在暗处保那姚静姝,冷宫里面的人也未必就敢放开手脚。”

惇清点头:“娘娘放心,不论是她或者她身边的人,只要她们想去冷宫探望,我都会拼命阻止。”虞妃道:“好不容易得来这次机会,断不能白白浪费。”

此时两人都觉得已经高枕无忧,可是平日里与静姝交好的人,怡嫔,良朗都在拼命奔走查找线索。

春季将至,边疆积雪已经开始融化忠平此刻正被皇上派在边疆,良朗犹豫了几回,还是未将静姝的事告诉忠平,一来怕他分心,二来,若是忠平知道了必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这对静姝来说反倒是有害无益。

这边,静姝带着紫霞已经到了冷宫门口,虽然二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看着这阴森森的地方,两个人不免还是有些怕。

门口有两个护卫守着,他们见静姝是自己走过来的,还多看了几眼,因为凡是到此的妃嫔,大多是冤屈,或者心有不甘的,哪里有自己愿意的,多是被人拖过来,哭喊闹腾的。

见静姝和紫霞安静地站在门口,他们一时还不能确定是被贬过来的还是过来探望哪个人的。

静姝定了定神,微笑着跟那两个护卫说了自己的身份,那两个护卫还是一脸不知,这时候,在里面的安泰听到了声音,他上次因为帮了惇清的忙,如今已经升为一个小头领了,虽然还是管着冷宫,可总算也是爬上去了一步。

他出来懒洋洋问着:“哪个宫里的?”静嫔谦和作答,那安泰早就被关照,因此一听是静姝,眼皮抬也不抬:“哦,原来是静嫔娘娘啊,唉,我在这冷宫看守多年了,这带着侍婢来受罚的还是第一次见到,谁让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儿呢?

可是您也得看明白了,这里是冷宫,比不得您以往的香草堂吃香喝辣的,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娘娘别往心里去啊。”

虽然安泰十分不敬,可是静姝想着如今自己已经没了位分,地位还不如这个护军,因此便也不争辩,只道了声谢,那护军哼了一声:“随我来吧。”

静姝便跟了进去,一进门那护军便随手一指:“那间房,进去吧。”

因为那护军离的甚远,又潦草指了那么一下,静姝和紫霞根本看不清他到底说的是哪,紫霞陪着笑:“劳烦护军大哥再说一遍行吗?刚才我们还没看清楚呢。”

那护军登时变了脸:“什么时候一个奴婢也敢跟我说话啦?你家主子现在还不如我呢,你倒敢开口问我,刚才我指的明白,你是眼睛瞎了不成?!”

静姝顿时一股气冲上来,可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若是硬碰硬,她们两个弱女子未必能占的上风,何况以后还少不得见这护军,因此静姝便拿出一锭银子来塞给他,安泰拿了银子自然就面色和缓些,便又好好地指了一指:“右边数来第三间,去吧。”

静姝和紫霞只能低声下气地往那去了,这冷宫里也是分个三六九等的,好点的可以单独自己一个房间,若钱财充裕,还能得个蜡烛,黑夜里也不那么可怕了。

差点的,几个人挤一个房间,睡通铺,这通铺往往不够铺位,若抢的慢了晚上便会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其中还有许多疯癫之人,她们神志不清,对人说打便打,说骂便骂。

而静姝分到的正是最差的房间,她刚一进门扑鼻而来的就是一股屎尿味道,她强忍着才能不吐出来,可是仍旧不敢大口呼吸。

里面的人见有新人来了,也都停止了说话,直盯盯地看着静姝和紫霞,这些人的目光似能吃人一般,静姝和紫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这时候坐在靠边地方相对干净的位置上,两个年纪稍长的女人似乎在研究猎物一般说笑着:“哟,又来了个细皮嫩肉的。”

另一个也上下打量着静姝:“看位分还不低呢,可饶是什么位分,到这来,都是过眼云烟了。”

“不知这个能活多久,但愿比上一个活的久一些,不然可就太没意思了。”

“放心,咱们可是得了关照的,叫她死的太痛快咱们便是辱没了自己的名声了。”

这些话句句叫静姝和紫霞胆战心惊,她们有一种感觉,似乎这辈子真的要终止在这里了。可是既然来了她们就得想办法适应,静姝左右看了看,这里狭小的除了一个通铺外几乎就没有空闲的地方了,而通铺上早已被各式各样的人占满。

紫霞这时候表现出了超人的意志,她心心念着自己是静姝的奴婢,有义务叫静姝过的尽量舒适一些,于是她看准了通铺上一小块空着的地方,走过去要把自己的包裹放下去。

可是还未等她行动,立刻就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歪斜着躺了过去,紫霞无法,只得寻下一个地方,可是几次都是这样,她争抢半天净一点位置没捞到,她不禁有些气自己不中用,想落泪但是又提醒着自己,这个时候必须要坚强。

于是她吸吸鼻子,把眼泪咽下去,想继续去争抢,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原本被动着的人得了那个两个领头人的暗示,都动起来,朝紫霞移动过来,紫霞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每个人都像是会吃人的野狗一般。

她吓的后退两步,可是马上就有人扑上来一把扯过她的包裹,那里可是静姝和她全部的家当,因此她拼命地往后拉扯,静姝见紫霞要吃亏赶忙上去帮忙,那些人不见静姝还好,一见静姝上来就自动地在静姝周围形成一圈,并把紫霞隔离在外,紫霞怎么也进不到里面去帮忙静姝。

静姝被这些几近疯癫的女人围起来又撕又咬,她招架不住只能蹲下来用双手保护自己的头部,这些人长期被关在这里,早就心里变态,再看见静姝穿的这样华丽更是气极,抓咬的又用力几分。

过了好久,那两个领头女人怕出了事,才喊停,这些疯女人一个个不甘心地回到自己的铺位,静姝早已躺倒在地,紫霞再也忍不住哭着爬过去,静姝全身已经脏乱不堪,双手和曝露在外的手臂更是惨不忍睹,全是抓痕和齿痕,她们下手重,静姝全身已经鲜血淋漓。

看见紫霞为自己哭泣,静姝努力爬起来,她上下看了紫霞一回,然后竟微笑出来:“还好,你没事。”这句话更是叫紫霞大哭不已。

可还没哭两声,门外安泰的吼声就传来:“里面是哭丧吗?!第一天来就不消停!”静姝愤怒地看向外面,紫霞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她实在害怕再惹恼什么人。

她们的钱财已经被抢夺一空,如今连个换洗的衣物都没有了,可是眼下她们着急的不是这个,天色渐黑,她们得要找个能睡觉的地方才行,可是铺上的人要么装睡,要么虎视眈眈,她们实在无法,最后只能相拥着坐睡在一边的角落地上。

这种感觉倒唤起了紫霞的回忆,两人抱在一起,心惊胆颤,紫霞黑暗中小声说着:“娘娘,好像回到您来选秀的路上了,那时候我们遇见贼匪,也是这样相拥藏起来的。”

静姝道:“可现在你比那个时候勇敢多了,真没想到我们现在竟沦落到这个地步,是我害了你。”

紫霞还未说话,那领头女人又不耐烦地说了句:“有完没完,还嫌今日折腾的不够?”

静姝和紫霞都不敢再出声,两人就这样坐睡着,可还没睡一会,那领头女人就起来狠狠地踢了二人几脚,静姝本就全身是伤了,被这一踢便吃痛叫出声来,那女人立刻骂着:“鬼哭狼嚎什么?!你当你还是尊贵的身份?!出去劈柴烧水去!”

静姝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可现在不过三更,姐姐可否让我们再休息一会。”

“你是来享福的?!这冷宫是你说休息便休息的?告诉你,这里就这个规矩,你若不去,好啊,待她们醒了没个热水洗脸看你能承受的住!”说完这些话她便又回自己的位置呼呼大睡起来。

静姝知道,惹若恼这些疯女人是没她好果子吃的,所以只能摸黑爬起来,要出去劈柴烧热水。她本就全身疼痛,初春的早上又是寒冷无比,她刚一出门就被风吹的打了个激灵,紫霞帮她搓着手,想叫互相都暖和一些。

静姝和紫霞来到柴房,这里虽然称作柴房,可哪里有个房,不过是些干柴胡乱堆在一边,静姝未来之前不知是谁负责这个工作,现在只知道静姝的到来可让那人得到了解脱。

紫霞好不容易在柴火堆里找到一个稍微避风的地方,她叫静姝坐过来,然后自己就要去劈柴,静姝拦住她:“你已经受了不少苦,你坐着再睡会,我来劈这柴火吧。”紫霞自然是不肯,两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决定一起坐在这劈柴。

可这两人虽然出身寒微,可也从没做过劈柴这等下人差事,一斧子劈下去不是力道不够就是震麻手臂握不住斧子,自己差点砸到自己的脚。这样还没劈几根,两人的虎口就都已经震裂。

可这柴房里早就没了现成的柴火,若不劈,便连一盆水也烧不开,两人只能是忍痛劈柴,好容易才弄得一抱多少的柴火,紫霞又忙着去添水生火,这冷宫的灶台多年无人修缮,十分难烧,刚点上火,屋内就被灶台里冒出的烟弄的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咳嗽着,被呛的眼泪鼻涕一直流。

这样忙活到天亮这锅水却还是没有烧开,而冷宫里众人都已经纷纷起床了,她们各自拿着个脸盆来领热水,见水没开便都骂骂咧咧起来,最后不知哪个带的头,把锅里还正在烧着的水舀出来便往静姝和紫霞身上泼。

锅中的水虽然未全开,可是热了七八分,这烫人的水浇到身上如何受得了,两人边尖叫边躲闪,虽然刚舀出的水烫的人无法接受,可是到了身上经这冷风一吹又迅速冷却下来,两人就又冻的瑟瑟发抖,就这样那些人边浇水看静姝和紫霞被烫的四处逃窜,一会又冷的抱在一起,都哈哈大笑起来。

待这一大锅水都浇的差不多的时候,领头的女人冷漠说道:“你们要记住,我是这里的林太妃,而另一位则是赵太妃,你们可是看准成些,若日后做事再这样拖沓,可不要怪我们动刑!”

静姝冻得嘴唇发紫,头上还不住地滴着水,她哆嗦着点头:“是,两位太妃,我记住了,只是我和紫霞已经全身湿透,实在冷的很,能否请太妃把换洗衣物还给我们一些。”

那林太妃尖声笑道:“什么衣物,本太妃从没见过!你可不要冤枉了哀家!”

听她竟然敢自称哀家,静姝知道她也是受了大刺激,再与她说下去也是无用,便也不再乞求。那些人得了威风自然就快快乐乐地离去了。

静姝赶紧拉着紫霞靠近灶台火边取暖,冷宫里生活的人早就没了梳洗打扮的习惯,几日不梳洗都是常有的事,又没有人要来看,叫静姝来烧水不过是那两个太妃折磨她罢了。

两人在火边烤了许久仍觉得冷,紫霞哆嗦着:“娘娘,穿着这湿衣服不行的呀,春日里风大,我们这样怕是连门都不敢出。”

静姝帮她搓着身体:“是啊,可是我们衣物全被那两个太妃给收走了,现在也是毫无办法啊。”

紫霞气道:“什么太妃,就那模样也配,不知道她们在这冷宫多少年了,且不说如今已经是新皇登基了,就算是以前她们也不过是个废妃,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

静姝也无奈:“她们就是在这待了太久,才心理扭曲成这样,她们早就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紫霞有些害怕:“娘娘,那我们怎么办呀。”静姝这个时候哪里还能知道怎么办,只能走一步挨一步了。

就在两人抱在一起越来越冷的时候,忽然有人走了过来,两人恐惧之中抱的更紧,待那人走近两人吓的禁不住尖叫出声,那人也不说话,只等着静姝她们叫完了,才开口,那声音倒是极其好听:“你们叫完了?”

静姝听这声音觉得她还是个正常人,便壮着胆子回着:“是我们失仪,不知要如何称呼?”那人满是疤痕的脸对着静姝:“称呼?随便吧,你爱叫我什么便叫什么吧,失仪?哼,这里还管得了你失仪不失仪?”

这句话堵的静姝无话可说,那人又看了两人一眼:“哼,折磨人的手段倒是越来越多了啊,你们这样下去是要冻死在这吗?跟我来吧。”

这个人长的实在恐怖,静姝和紫霞心底里是不愿意跟这她走的,可是不走在这里下去迟早也是冻死,左右是死,静姝便横下心来,拉着紫霞跟在她背后走着。

那人带着静姝来到一个房间外便推门进去,一看这屋内摆设就知道她是属于在这里过的比较好的,屋内干净整齐,还有两个蜡烛,不仅如此屋子中间还有个碳盆。

静姝和紫霞看见碳盆如同看见天堂一般,赶紧奔过去,暖和着自己已经冻僵的双手。那人也不说话,却扔过来两套衣服:“换上吧,难道等着冻死吗?”

静姝和紫霞看了看,想找个换衣服的地方,那女人冷笑一声:“这里还顾什么羞耻,若要顾着脸面那是连活着也不能,这里的人必须抛弃自尊,反正就这么一个屋子,换不换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静姝一咬牙,是啊,都是女人怕什么呢?被她看见身子也总比冻死要好,于是她果断脱下衣服,换上那身干爽的。

紫霞见静姝都已经如此,自己也不再犹豫,就这样换了衣服,那女人瞥了两个人一眼:“模样倒是周全,没少得皇上的恩宠吧。”

静姝无言,那人又摸摸自己满是疤痕的脸:“女人重要的就是这张脸,没了容颜就什么都没了。”

静姝猜测着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可怎么也没个头绪,那人见静姝盯着她看,便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来:“不知道我是谁?你可曾听过瑞太妃。”

“啊?!”静姝吃惊不小:“你不是已经?”

“已经死了对吗?外界的人都以为我死了,那些不过是现在这个太后的诡计,她怎么可能那么仁慈,我倒是希望自己死了,这样便无牵无挂,再也不会感觉到痛苦了,她却偏恶毒的要我活着,终日在这冷宫里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多次想要自尽了却余生,可是我却又心有不甘,我遭那奸后陷害,失去了原本属于我的皇后之位,又被毁了容颜,见罪于先皇,若没看到那个女人的下场,我不甘心!”

静姝所知的太后慈祥宽容,断不是她口中的这般毒辣,可是当着瑞太妃的面,她也不好替太后说话。

静姝和紫霞换了干爽衣服,又在火盆边烤了变天火,才渐渐暖和过来,瑞太妃见她们缓和过来,又去端来两碗饭来:“吃了吧,进了那个屋子,怕你们在宫中得罪了不得了的人,到现在还没吃饭吧。”

静姝和紫霞从进这冷宫到现在便滴米未进,早就饥肠辘辘,见到这米饭像见到天上甘露一般,扑上去用手抓着就吃起来,只有一碗普通的白饭,可是对于这个时候的静姝来说这白饭就是人间无尚的美味。

看着她们这个样子,瑞太妃叹了口气:“以后在她们眼前做事要机灵些,哼那两个贱人,以前在我面前连个小丑也算不上,还是答应的时候就被先皇贬到这冷宫里来了,多年来没人管着竟自己称起太妃来了。

我现在也没什么能力帮你们,你们这些湿衣服便留在我这吧,我会洗好了晾干,若拿回去便又会叫那些人夺了去,你们要换洗衣服就到我这来,冷宫不比别处,任何事都得是自己动手,我这屋子里有个木桶可以洗澡,只是水是要你们自己来烧。”

静姝连忙跪下称谢:“谢瑞太妃救命之恩,姚静姝没齿不忘,若太妃不嫌弃,以后太妃的衣服就由静姝来洗,太妃的洗澡水也由静姝来烧吧。”

瑞太妃已经许久没被人跪过了,见静姝如此礼貌周到她心中便对静姝多了几分好感,她口中念着:“姚静姝,原来你便是静嫔,你的名声可是响亮的很,从你入宫那日便听说你不是走一般的路子进来的,进宫之后又步步高升,一年便坐到了嫔位,这可是不小的成绩啊,怎么今日就沦落至此了?”

静姝奇怪:“瑞太妃虽然身在冷宫,可却知晓合宫中事,叫静姝佩服,静姝是遭人陷害。”于是她便把自己如何被冤枉的事说了一遍,在说道若儿的时候,她还是替若儿辩白了几句:“我若儿妹妹也只是被奸人蒙蔽了,否则断不会这样害我,待我出去定要向她解释明白。”

听了她这句话,瑞太妃那张可怕的脸忽然凑近静姝,那双眼睛似乎要把静姝看透一般,忽然这张脸凑过来静姝还真吓了一跳,可是她马上便恢复镇定,躲也不躲,瑞太妃就这样盯着她看了一会,然后忽然大笑起来,静姝不解:“瑞太妃为何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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