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朗果然不负静姝所望,在得知静姝怀孕之后,先是叫静风回太医院那些安胎的药材来,自己则是去告诉皇上。
原本皇上对静姝颇有怨言,在听了良朗的话之后,皇后立即转怒为喜,并果然如静姝所说,皇上心中十分愧疚,静姝之所以如此倦怠,怠慢了自己,那都是因为孕中不适啊。
心水站在皇上旁边自然是将良朗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他心中有些酸楚,可是仅仅是一些,更多的是为静姝高兴,如果静姝能诞下一个阿哥,那她便可后顾无忧了,原本皇上对现在的太子人选就颇为不满,将来只要自己在皇上面前时时替静姝说话,将来太子之位便迟早是静姝所生下的阿哥的。
见皇上还在欣喜之中,心水赶紧着恭喜:“恭喜皇上,静妃娘娘有孕实乃大喜之事,皇上可是要去长春宫看看?”
“去!自然要去!你这就陪朕过去。”
静姝已经预料到皇上会来,因此只在榻上假寐,皇上来了静姝也未理睬,落樱想叫静姝起来,皇上却阻止了她,只叫静姝睡着,自己则守在一边。
待心水和落樱都退了出去,静姝约莫着皇上不至于等的心急的时候,方才睁开眼睛,做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皇上什么时候来了?落樱好没规矩,竟没有叫我起来,皇上等久了吧?”
皇上看静姝躺坐起来,便给她将被脚掖了掖:“没等多久,朕喜欢看你睡觉的样子。有了身孕这样的大事怎么不早些告诉朕。”
“是臣妾考虑不周到了,其实是因为臣妾自己也没有把握,想着待太医来确定了再告诉皇上,免得臣妾错诊又要闹出许多乱子。”
皇上道:“自古郎中就是这般,医得别人的病症却对自己的身子没把握了。既然你有了身孕,朕便诏告宫中,你便不必每日去皇后那里请安了,才一个月,朕不放心。何况雪天路滑,若是抬轿子的滑了脚,那便是大事。”
静姝笑道:“皇上心疼臣妾,臣妾高兴。只是...臣妾以为现在还不是诏告宫中的时候,**之中人多眼杂...”
皇上点头:“的确,可是若不说,便要辛苦你。”
“哪里有什么辛苦的,不过是每日去皇**中请安罢了,若臣妾日日如常倒是没有什么,忽然不去臣妾反倒要开始担心了呢。”
“那便如你所说吧,你办事向来有分寸,如你所说,待到生产之后再行诏告也未尝不可。只是有一样,切不可委屈了自己,若是觉得为难了,只管来告诉朕。”
如是这样说了许多,皇上原本还打算留宿长春宫,可是静姝只推说自己不能伺候皇上,把皇上赶到了别处。
皇上走后,静姝只觉得空气有些憋闷:“紫霞,把窗子打开吧,我想看看繁星。”
紫霞道:“还是别看了吧,今儿个风大,若娘娘受了风可怎么好。”
静姝道:“本宫的身子本宫自己明白,不妨,这样憋闷下去反倒不好。”紫霞听静姝这样说只好将窗子略略撑开一些,见静姝还在看着自己,紫霞只能如静姝的意思,把窗子完全撑开,顿时,一股清冽的夜风吹了进来。
静姝从窗口看天上:“总觉得冬日里天空分外清澈一些,星星似乎也更多。”
“是娘娘觉得罢了,在奴婢眼里这天呐,一年四季都一样。”
“是啊,万物都是随人心情变化而变化。风吹的天空这样晴朗,这几日大约都不能下雪了吧。总盼着雪呢,处处洁白,看着干净的很。”
紫霞知道静姝话里的意思,她不知道要如何劝慰,这有什么法子呢?纵使静姝现在是人人羡慕的娘娘,他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可是永远有一个人在他们之上啊,那个人是天子,即便静姝不愿意,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静姝正悲伤的看着星星,忽然房门打开,从窗口灌进来的风更大了,来人感受到这一股强风,马上用力关上了门。
静姝回头一看,是瑾妃:“姐姐怎么这个时候赶来,你的身子哪里能受得了。”
见是瑾妃,紫霞便不待吩咐就退了出去。瑾妃也没坐下,就走到窗前:“还是这样小孩子心性,知道自己怀了孕还黑夜里吹这冷风。”说着把窗户关小了一些,却也没有完全合上。
静姝笑道:“又不是什么千金贵体,倒是姐姐,怎么顶着寒风来了。”
“我是实在高兴坏了,忍不到明天啦?”
“姐姐是怎么知道我有孕的事?”
“还能有谁,皇上从你这里出来便直接到了我那里,叫我时常来陪你说说话,每日给皇后请安也叫我与你同去,如若有事,也好能照顾着你。皇上心中还是有你的。”
静姝看着跳动的烛火:“曾几何时,我也以为他心中有蝶衣,有清怡,有你,有我。或许有吧,可终究都敌不过他自己。”
瑾妃叹息着:“何必如此执着呢?在君王的心中,只要能有一个角落能属于你,那也算是万幸了。话说回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瞒下去吗?”
静姝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便不会说,拖久一日这孩子生下来的机会便多一分。”
“皇后有大阿哥,她不会容许**有别的阿哥存在,虽然我不愿意提起叫你伤心,但是建宏便是惨烈的例子啊,当初有惇清,现在有莲嫔,只要皇后在一日,你和孩子便不会得安生。”
静姝道:“姐姐,你说,当初我救了她和世元,究竟是对是错?”
瑾妃看着窗外,或许是冷了吧,她裹紧了些大氅:“对,错。纠结于对错有何用?我们只能不断的走下去,不能回头。”
静姝闭起眼睛,这个肮脏的世界。
日子一天天过去,好在静姝清瘦,即便怀孕已经三个月了却还是不大能看出来,已经是春天了,虽然还是冷,可是大地已经回暖,不再冰天雪地。
因静姝怀孕期间处处小心,皇后并未再抓到她什么把柄。转眼又是三个月,静姝的肚子已经瞒不住。
虽然静姝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也并未因月份大了行动不便就不去请安,依然做的十分周到。皇后不问她也便不说怀孕的事。
皇后起初还怀疑是不是静姝身形发福,直到这已经是六个月的时候,她才确定,静姝是真的怀孕了,她心中又开始恨那莲嫔不争气。
皇后也知道,事情到现在她想再动手脚除去静姝的胎儿那是难上加难,可她也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静姝的孩子出生。
因此皇后便传信给戈尔泰,叫他在朝中想办法,务必向皇上施压,及早确定太子之事。而自己则是也在找机会,想将静姝母子一同除去。
戈尔泰接到皇后传信自然心急如焚,自从皇上安插了朴青言那一日起,他便知道,太子之事一日不昭告天下便一日有可能变动。戈尔泰思虑半天,最终咬牙切齿的自语了一句:“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而皇后则是想尽办法去暗害静姝,幸好静姝熟知各种药材,因此皇后几番下毒,均被静姝识破,只可惜皇后做的十分小心,虽然静姝心知是皇后所为,可是却没有一点办法。
另一方面,皇后不顾莲嫔小产未恢复,便强行训练她舞技,并且叫胥左不断用坐胎药吊着莲嫔身子,最终在静姝怀孕六个月的时候,莲嫔再次怀孕,只可惜,莲嫔原本就滑胎虚空未补回,又连日高强度训练,这一胎已经是勉强,再加上坐胎药的药性强烈,从莲嫔初怀孕之时便时常有流血之状。
婉柔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将莲嫔的状况一点不落的告诉静姝,以免静姝再遭陷害。
皇后则是两手准备,若能保住莲嫔这胎自然是好,若是保不住,那就算拼尽全力也要赖到静姝头上。
不知是莲嫔身子骨硬朗还是命运偏袒,在太医日夜照料下,莲嫔这胎倒也是磕磕绊绊的保住了,出了三个月之后,虽然胎相依然不稳,却也已经没了流血之照。
终于在一个春暖花开之日,静姝怀胎足十月,安然生产。
皇上和皇后自不必说,各怀心思的坐等。瑾妃和婉柔亦是十分紧张,静姝此胎关乎胜败。
一声响亮的啼哭从产房传来,四个人不约而同紧张激动的站起。良朗率先出来,跪在皇上面前:“恭喜皇上,是位阿哥。”皇上大喜:“马上贴皇榜昭告天下!”
瑾妃更是开心的马上就要进去看望静姝,还是紫霞拦着,说里面现在血腥气太重,娘娘身子不好不宜进去。婉柔也是面上抑制,可是内心狂喜。
只有皇后,此刻连假笑也已经笑不出了,她唯一希望的,便是莲嫔肚子正气,能够诞下一个阿哥来。
不一会乳母出来,怀中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皇上和瑾妃无限怜爱的看着这个小小的孩子,虽然二人心思不同,可是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