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白虎神君性情如何?”
“独爱美色”
“......爱看还是爱摸?”
“......额,应该是,只是爱看。”
“可能也爱摸,要不然你姐姐也不会至今念念不忘,说不定早就.......就当我没说。除了爱美色外,还有其他的,额,更显著的特征吗?”
“显著的特征?”
“就是一看就知道是真货那种,动作,言辞都行。”
“.......有。”
被阿左叫做“白苏”的粉衣男子愣了一愣,然后敛了面上那不正经的调笑,拧着眉细细打量着面前形容狼狈的白衣女子。
目光认真而仔细,仿佛要将面前人看穿一般,让的沉静在失而复得中的阿左犹如火烫了了一下,收回手,羞红了面容,却依旧不舍得移开视线。
阿左在害怕,害怕一旦移开视线,他又会像之前一样消失不见。
粉衣男子围着阿左转了一圈,弄得阿左手足无措,羞赧得犹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想闪躲却舍不得。
然后就见那粉衣男子终于认出她是谁,俊美的面容上展现了一抹——更加不正经的笑,笑的漫天星辰碎了一地,道:“你是阿左。”
不等她开口,粉衣男子紧接皱眉,道:“许久不见,你怎么又胖了?”
“.......”
阿左愣住,傻傻的睁大双眼盯着面前人。
意外地是她并非是被这么一句直白的话而恼怒,反而心中狂喜万分。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声音,熟悉的笑容,再加上那一句不知多久没听到过的话语。
“阿左再吃下去就变成胖姑娘了,小心嫁不出去。”
“果然胖了,都快抱不动了。”
“又在偷吃,要是哪天胖的走不动了我可不管。”
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原本喜爱吃的小白莲花开始绝食,等长成亭亭玉立的白莲花妖,原以为终于能够甩脱“肥胖”二字,却不想兴冲冲跑去那人面前,那人端着下巴,瞧了瞧,道:“还是胖点好看。”
然后又因为这么一句话,已经瘦得腰肢不盈一握的莲花妖开始拼命地吃,直到胖的下不来床,那人扶额道:“虽然胖点好看,但是阿左,也不用胖成这样啊。”
埋藏深处的幼时记忆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她依旧是景天潭中那懵懂无知的小白莲花,而那人依旧是无意闯入,惊扰了一潭静水的天界神君。
纵使明知触碰不得,明知痴恋无果,但心丢了,找不回了,又该怎么办?
阿左痴痴望着那熟悉的俊美容颜,双眼蒙上水雾,咬着嘴唇,夹着哭腔声声质问:“自从你离开后,我一直都在等你,天界传来消息我一句都不信,可你为什么就没有再出现,哪怕出现告诉我一声,你无事也好。”
心酸委屈的泪水犹如决堤般浸湿了衣襟,粉衣男子一愣,竟是半天反应不过来,只这么傻愣愣的站着。
阿左却急于倾诉这几百年的相思之苦,哭的梨花带雨,撞进男子的怀中,拼命抓着他的衣领不放。
被撞的后退一步,男子顺势想要扶稳怀中人,但抬起的手却中途落下。
“白苏,白苏,你为什么不回来,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你吗?我听闻你被抓回天界,便一直想要去寻你,可是,可是那种地方我进不去。幸好,幸好你无事,幸好.......”
怀中女子突然抬起头,苍白色的小脸放光的看着男子,仿佛又回到当初趴在怀中尽情撒娇的美好幼年,激动道:“白苏白苏,阿左这回如何都不让你走。以后你去哪里阿左也去哪里好不好?”
嚷完后,却只得到男子的沉默,阿左以为他不乐意,心中恐慌不已,又是连忙紧紧抱住他的腰身,致死都不撒手。
“我不管,白苏,你若是干丢下我,我就死给你看。”
用死相要挟的话语,无人敢说只是玩笑话。
只阿左沉静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心智仿佛回到了幼年,变得什么也看不清。
看不清男子的表情,看不见不吭一声的阿右的面容,同时也看不见天边一片翻涌雷鸣,正朝这边逼来——
阿右抬头望着远方逐渐迫近的强悍之势,心中陷入一片死寂,转头不再看着两人相拥的画面,心早已痛的没了知觉。
同样注意到突变的粉衣男子陷入一阵莫名的僵硬,没有将怀中人推开,迟疑很久,抬手轻轻覆在女子绷紧的背上,柔声道:“恩,再也不走了,以后去哪都带着阿左。”
声音轻柔温润,便是那涂满蜜汁的网线,静静等待着猎物的落网。
脸颊上裸露的伤口突然一阵异样的刺痛,紧接着便是火烧的灼热,阿右连忙调动仅存的法力催动伤口愈合,便忽听得阿左痛苦的惨叫。
与阿右一样,受伤的腹部犹如烙铁炙烤,巨大的疼痛感让阿左全身痉挛,双手依旧死死抓着男子的衣襟,纵使痛得恨不得挖肉剔骨,也依旧不肯松手。
抱着怀中抖如筛糠的女子,男子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痛,小腹处就像被人用利刃一刀一刀将肉割去,痛得她汗如雨下,口中却强笑道:“没,没事,白苏,我没事.......”
她害怕,若是叫了一声痛,白苏是不是会嫌弃她,觉得她是个累赘,不愿带她一起离开。
一想到这,阿左在男子怀中使劲蹭了蹭,想要把两人融为一体,恳求道:“白苏,不要,离开阿左了,阿左,等的,好辛苦,不想再等了......白苏,不走了,好嘛......阿左,会乖的,会听话......不要,丢下阿左,不要......”
“不走了,再也不会丢下阿左了。”
编织的谎言甜如蜜,到底是谁的心在哭泣?
或许是怀有着同样的感情,或许是明白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也或许是那冰冷的血液寻回了一丝温度,阿右突然不忍心了,她突然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狐妖,我要将你大卸八块,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天边突然骤响一声凄厉悲号,便见两道急光飞跃而来,砸向了地面。
最先落地的是一束红芒,犹如烟花一般“砰”得一声巨响,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巨坑,四周断枝皆被震飞了去,一片乱花飞舞。
阿右本就体虚,被推得倒退数步才堪堪靠着树干站稳,抬眼便见那巨坑处跪卧这一位狐面女子,衣衫褴褛,破败不堪,裙摆处烧焦一片,头上的发簪也失了七七八八,酒红色长发如藤蔓一般在身后狂舞,“啪啪”得拍打着地面,划出无数裂痕。
只那张狐皮面具不曾破损分毫,似哭似笑,十分诡异。
狐面女子显然身受重伤,趴在地上大口喘气,但依旧挡不住那逼人气势,比之阿左与阿左更是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这时从天边又是一声怒吼。
“狐妖休想逃,还我徐郎命来--”
本因是女子婉转清润的音色,却被怒火烧毁了喉咙,竟是凄厉犹如孤鹤鸣唳,随之而来的是又一道光束急冲而来。
狐面女子抬头一看,手握成拳,口中骂道:“咿,疯婆子疯婆子,徐郎,徐郎是个什么东西?妾身,妾身还想找邑由呢?”
最后一句说的特别委屈,衬着那张哭哭啼啼的狐面尤为怪异。
杀敌即将追来,狐面女子只能逃走,却在转身时看见那相拥的一对璧人,突然愣住,狐面由哭转笑,笑的令人头皮发麻。
“是你,是你将那魂魄给妾身的。”
狐面女子茫然得絮絮念叨,并未发作,但阿左却心中不安,只觉得当她转头看来时,腹部疼痛更甚,就像万虫钻咬。
“那魂魄是邑由送给妾身的,但是那个疯婆子突然冲过来要什么徐郎,徐郎徐郎,徐郎是什么东西,妾身可不认识什么徐郎,妾身心里只有邑由,邑由邑由邑由.......”
接着就是一连串魔怔了的不停念着蛇尊的名讳。
阿左紧紧盯着那诡异的狐面女子,突然感到抱住的身躯突然抖动了一下,便问道:“白苏,怎么了?”
“白苏”回道:“无事。”
阿左听他这么说便放下心,其实她想问的是,白苏,你是不是认识她。
但是直觉上不能问出口。
至于妹妹阿右,她怕是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
那狐面女子突然“哇”的一声,捂住嘴,竟是从狐皮面具的嘴中吐出大口鲜血。
脏腑皆受到重伤,狐面女子看着手中鲜血,低声念了一句道:“得赶紧吃人心才行......”
然后便狐面怪异一扭,对着二人似哭似笑,阿左大惊,猛然将“白苏”大力一推。
乱花漫天飞舞,遮掩住了一起,花海开始躁动。
阿右张大双眼,表情瞬间凝固。
而“白苏”被推得坐在了地上,忘了起身。
仿若一切声音都消失,只有耳边枝叶“簌簌”。
手中一片腥热,待乱花飞过,狐面女子不满得“咿”了一声。
细长尖锐的指甲穿透胸口,鲜血染红了那一袭素白衣裙,如绚烂的红莲花。
错了!
也没错!
鬓间最后一朵白莲坠落,便如这逐渐消逝的生命。
指尖的血珠坠落在地,无声破碎。
狐面依旧在笑,笑的眼角弯成了月牙,狐妖魅姬歪着头对着白衣女子那张惨白的脸,轻声道:“错了。”
然后转头看向坐在地上另一个人。
胳膊突然被抓住。
口中鲜血不断涌出,白衣女子抓着她的手,咬牙道:“不许,你,伤他。”
狐面女子不明白,歪着头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人。
“他”是谁?那只桃花妖?
可谁知原本坐在地上傻愣的人竟是突然回过神来,转身就朝花海中跑去。
阿左双眼睁大,不可置信所看到的一切。
而这时狂风四起,狐面女子忽感后边滔天气势扑卷而来,当即将手一抽。
白衣女子若断线的风筝,瘫软在地。
双眼睁大,死不瞑目。
狐面女子看着手中跳动的心脏,道:“竟已修成仙胎,虽比不上那桃花妖的心.......”
话未说完,杀意逼进,狐嘴一张,将那颗心脏囫囵吞下后,原地一转身,便消失不见。
待一切尘埃落尽,花海恢复了平静。
躲在树后的阿右走了出来,一步一步靠近。
手中执有一支紫丁香花枝,然后手一用力,花枝迅速枯萎,随之花海皆犹如风华一般化为了虚无的灰烬消散。
鲜血染红的地面,如绚烂的花,燃尽生命。
那双眼依旧睁大,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的震惊中,却再也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嗔怒。
阿右蹲了下来,想要伸手合上她的双眼,却半途犹豫。
“姐姐,他不是白苏,白苏早就已经死了。而且你也早就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在凡间甘愿苦等这么多年。”
伸出手覆在发上,阿右低着头,表情哀痛悲伤,眼角晶莹闪烁,划过左眼角那颗泪痣。
手心散发出一道和煦的白光,逐渐扩散,直到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包裹住。
“你可真傻,我说白苏已经死了,你居然问都不问一句就相信了。”
再抬头时,哪里可见半分忧伤。
唇角勾起,那泪水只因喜极而泣。
“姐姐,你说错了,白苏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一双清眸剔透清澈,仿佛回归最初的懵懂幼年。
可谁知深藏于一切虚假之下的疯狂痴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