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已开时梅未通。似寒如暖意融融。情亲语妙一杯中。歌舞欲来须更理,林泉有乐政须同。好诗多味酒无功。
转眼间,李信已经到恒川一月有余,他日日在帝女宫中读书写字,日子过的也是清闲,然而每日早上的请安最叫他痛苦,他每日都要给御史铁行跪拜礼。他虽心中对灵犀无恨,但想到这一切都是御灵犀所赐,内心总归是有些膈应。
“夫君。”灵犀傻呆呆的坐在李信面前,李信正端坐着看书,这一日李信已看了一上午的书。好在这恒川王后喜爱书籍,当时帝都被抢夺的时候,御史铁没打金银注意,反而为了博夫人一笑将整个帝都书库夺取一半。
灵犀没事便一直陪着他,“夫君,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啊,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呀。你来恒川那么久了,还没怎么出去玩,虽然恒川总是在下雪,可是也是有很美的风景的。”
“公主,你先和莫兰出去走走吧,我还有些书要看。”
“嗯,若是你不出去,那我也不出去,夫君看书的时候比那些美景还要好看。”灵犀说这些话并非刻意,所以她也不知害羞。
“别看了。”李信虽未抬头却将灵犀的一举一动收在眼底。
“为什么?是怕我吵到你么,那灵犀不说话了。”她竟捂住嘴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信看着她,半晌说了句“我会害羞的。”
“嗯?”灵犀瞪大了眼睛,原来夫君也会害羞,“那我也看点书,总之夫君去哪儿,我就在哪儿。人家不是都说新婚燕尔么、”灵犀干脆坐到李信身旁,“我保证不打扰你。”灵犀趁着李信发话之前举起手来保证。
李信想了想,这样下去他肯定看不下去书的,灵犀明明已经坐不下去了,李信便放下书:“公主,晚上我会陪你去散步的,所以现在您就先回去吧,让我好好看一下书吧。”
“真的可以一起散步么?”
“嗯,在下不会食言的。”
“嗯,那我先出去玩了。”灵犀像得了圣旨似的,高兴地飞了出去。明明还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收敛。
到了晚膳时间,灵犀早早就在书房外候着李信,李信只好放下一切陪灵犀去走走。大晚上说实话也没什么好看的,然而李信没想到的是,到了帝女宫西角竟然看到一株樱花树。
“为何。”李信多少有些激动,樱花乃西陵国花,平常老百姓都会种上一两棵。然而恒川根本不适合樱花生长,灵犀这是将整棵樱花树移植过来。
灵犀瞧见李信的模样心理不免有些得意,“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特别好奇,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有夫君这样好的男子,我听那些商人们说,西陵的樱花特别美,我便叫父王送我一棵,养活这树真的好难好难。但我日日照顾它,就是觉得,就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夫君,我看到樱花,便总是想起你那日的温暖。”
李信听了这些话内心颇为触动,他握住灵犀的手。“谢谢你,公主。”灵犀高兴坏了,“我喜欢看到夫君笑,你笑起来我觉得恒川的冰都要融化了,真的。”
李信偶尔也会出宫,他穿着低调,也并未引人注目。恒川的酒馆总是最热闹的,天冷的时候喝些酒身体便暖和起来。李信随意进了间热闹的酒馆,他叫上一壶酒又要了些牛肉。
这时候从酒馆外闯进来两个男人,一个胡须缭乱,一个清秀瘦弱。两人故意坐到人最多的赌桌里。李信眼尖,一眼瞥见那胡须汉子身上流着血。只见那胡须汉坐在赌桌上,拿起一壶酒便喝了起来,那书生则不断的往酒馆门口看着。
不消片刻三个铁狼骑便牵着狼进了酒馆,酒馆里的人也没太大反应,铁狼骑训练有素军纪严明,不会随意破坏什么。而领头的拍了拍自己的狼叫那狼出发寻找什么。
李信喝着酒玩味的看着那胡须汉和书生,胡须汉依然没有回头,他整个人融入赌桌中,而书生则拳头握紧,这两人明显不是恒川人。李信有了想法,便走向那铁狼骑。那人自然认得驸马,便脱下面具,平日里戴着面具,外人只能看到铁狼骑的双眼,看不到面容。
那三人对驸马行礼。
“驸马爷,不知道驸马有没有看到两个外族人进入此地。”
李信似乎看到了身后的胡须汉,他在猜想,这人什么时候坐不住。
“人太多了,我没有注意,但若是我见到了,必然助各位擒下二人。但请放心。”
铁狼骑并未多想,三人行礼后带着狼离去,李信回头一看,胡须汉与书生已经离开了,他沿着地上的血水追寻着,这两人真是聪明,有一种药草名为白青,只要涂了后便可稀释颜色,而那胡须汉必然用了白青,血水淡的如同汗水一般,但李信是何人,这点伎俩满不过他。他从后门追寻而至,跃上屋顶从小路包抄二人。
书生搀扶着胡须汉,两人头上冒着汗。因为对路不熟悉,两人走入了死胡同,而李信正在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你。”李信指着胡须汉,“帝都人。”李信又指着书生,“你商都人。说吧,你们来恒川何事。”
胡须汉大笑两声,他明显受了重伤底气不足。李信跃下屋顶走到二人跟前。
书生紧张得很:“你是谁,为何知道我二人身份。”
李信围着二人转了一圈,他指着胡须汉身上衣服的花纹,“这种刺绣工艺只有帝都才有,帝都瓦解后宫女艺人流窜他国,多改变刺绣工艺避讳,你这衣衫颜色已褪,想必已经穿着多年,而这刺绣却依然精细,因为这不是一般的丝线,而是金线所刺。这天下喜用金线的,现如今只有商都人,若阁下来自商都,又何须偷偷摸摸,甚至被铁狼骑所追杀。”
李信又望着那书生:“你皮肤白皙,手无缚鸡之力,刚才坐在那赌桌上,不断的四周观望,坐姿不稳,毫无内力可言。你虽刻意穿着简朴,但你方才一进酒馆就捂住口鼻,周围人时而擦碰,你便十分嫌弃,你必出生富贵。若不是从商都而来,又怎能不受战火洗礼。”
那大汉与书生相对无言,半晌大汉开了口:“公子好眼力,方才见公子为我等二人脱身,不知公子意欲何为?”
“我救你们,因为我也是异乡人。”
书生见他腰间所带之玉,又见其所配宝剑恍然大悟:“大哥!此人想必就是那恒川女婿,西陵大将军!”
“哈哈哈,我等真是好福气,这一趟没死成,竟还能见到这天下的大英雄。”
三人在附近找了处荒废的庭院随意坐下。
那大汉也不再掩饰
“在下确实是帝都之人,我也不遮遮掩掩了,我叫龙吉天,我是前朝的十二皇子,帝都灭亡后,我们兄弟十几人死的死逃得逃,就剩下四个,三个在龙沧,而我与那三子颇为不和。我本想做这闲云野鹤,你说这帝都灭亡,乃大势所趋,有什么好怨的。还不如游历山水之间,更是痛快!”
书生打了些水来给,又从屋子里找了茶具一一洗净后倒了三碗水,说来也怪,这恒川那么冷,可恒川的湖水从不结冰。
“我呢,叫白楼,你叫我书生就行,反正就是个名字。我们家以前也是帝都的达官显贵,后来家道中落。”书生望了龙吉天一眼:“哎,我本来在商都教书教的好好的,偏偏家父教导,咱们不能忘记帝都皇帝的大恩大德,这龙大哥逃命逃到我们家了,我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干脆就跟着逃命了。”
龙吉天笑了:“你小子,这一路是谁到处粘花拈草的,那么痛快。”
二人一阵互嘲,龙吉天又继续说道:“今日还得多谢李兄弟仗义相救,我呢是不懂这些国不国的,然而他们却都不放过我们。不说这些不痛快的,我这人是个粗人,不会说话,这也没酒,不然我定敬大兄弟十杯酒,真是不知道如何报答你。”
李信喝了口水:“龙兄为何不回龙沧,到了龙沧自然能避免这被追杀的命运。”
“人这一生,连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的胆量都没有,你怎对得起老天爷借一副身躯给你活这数十年。”
李信突然被这一席话触动了内心,是啊,他不想待在恒川,若在恒川他这一生的抱负该如何实现。他不爱灵犀,他也不喜欢恒川,他心里想的是曼珠,想的是西陵!
在这片刻之间,他决定了!他要逃离这里,但这必须要有个精妙绝伦的计划。
李信望着二人:“你们想离开恒川么,愿意和我去西陵么。”
龙吉天思索一番,西陵是李为庆的天下,李为庆这人他是知道的,高风亮节,当年若不是为了保护手下的将领也不会自立为王,此人当初在帝都为官便不畏权威,他知人善任,是一条汉子。纵观天下,若是有一个地方他能待,也只能是西陵。
“好,我这人是个痛快人,书生,你愿意么?”
“我能说不么,我都上了贼船了。”
“龙大哥,今日我三人有缘,我等不如就结为异姓兄弟,你看如何。”
“有何不可,只可惜没有好酒相配。”
李信笑道:“龙兄身上还有伤,不如先跟我回帝女宫,好酒好肉不在这一时。”
书生担忧:“可是我们怎么进宫呢?”
“我自有办法。”李信已经决定离开恒川,他此时正是一身抱负要大展拳脚,什么困难似乎都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