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浩十四年秋天
按龙沧的习俗,国师每年秋季会预言下半年的走势,而国师预言之时只能君王与夫人及王女在场。
此时胡塔以沙石作画在白色的长画卷上展现了一副全新的局势图。
“恭喜吾王!沧海之龙已经出现,我帝都复国的时机已经到了!”
“国师,真龙是谁?”
“龙潜深渊,只怕这真龙被殿下囚禁着。”
龙沧王对胡塔的话深信不疑,然而他却对这恒川之子并不放心:“国师,这恒川之子……”
“主上所忧臣又怎能不知,此子身染龙气然其身不正,主上需用金制作一副夜叉面具,用此面具震住此子命格,而要叫此龙斡旋长空,则需以王女御龙!”
龙沧王一惊:“什么叫王女御龙?”
“王女乃是我龙沧纯正血统,唯有王女方可驾驭刺子叫他一生不得作乱。”
“哼!莫非要叫我把英云许配给他么!”龙沧王大怒。
龙英云刚要说什么便被胡塔以眼神喝止,“臣跟随主上多年,自然知道主上的意思,然而主上可知帝都亡魂正在嘶鸣!”胡塔拂袖一时之间风云大起,房间的门被风睁开,霎时间风声雨声穿墙入耳如鬼魅般侵蚀人心!
而此时天牢之中的御灵司睁开双眼,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即将来临!
天浩十五年春
商都王宫
郑浩去年让人建了一座露华殿,宫内的人都知道,这宫殿是专门为阿萝所建,阿萝便是郑浩过去带回来的神秘女子,那露华殿的特色是书房,整个书房屋顶高三十五米,琉璃瓦顶五彩缤纷的,阳光射进来洒在地上漂亮极了,而书房内定制了高三十米的环形书架,书架旁放置着木匠轻巧制作的书梯,可随着人的双腿轻松移动位置。
而此时阿萝正津津有味的品读书籍,阿萝穿着粉色绸缎十分可人,不知何时她腰间被缠上一条绸带,她站起身来便被那人用力一扯,飞下书架,她落入郑浩怀里,二人坐在书堆里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
“再看下去我们家阿萝都要成书呆子了。”
“可是这些书真的好有意思,谁叫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便只有在这里看看这世上的其他地方是什么样的。”阿萝醒来后便什么都不记得,行为举止宛如小童经过好几个月的修养才好了些。
阿萝双手环上郑浩的脖子:“浩哥哥,我想出去玩。”
“外面太危险了,你这家伙要是出去了铁定被坏人给卖了,就是我救不了你。”
“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恩。”
“那好吧。”阿萝松开双手坐到郑浩身边,她头倚着他的肩膀,两人时常这样依偎一个下午,伺候的侍女都在门口守着,此时一个小意外跑了进来。
“七哥!阿萝姐!”这声音都不需要猜便知道是欢喜来了。
郑浩咳了几声,阿萝便赶紧站了起来上前迎欢喜进来:“欢喜妹妹,你来了就好了,我正发愁这几日闷得慌呢!”
郑浩挑了挑眉:“哦,闷得慌,敢情现在我堂堂太子都让阿萝姑娘觉得无趣了。”
阿萝赶忙讨好郑浩:“不是的不是的,我这不是高兴欢喜来么。”
三人一阵欢笑,此刻向心悦奉王命宣太子进殿说话,她还未走近书房便听得书房一阵欢声笑语,她每次路过露华殿便觉得一阵不快,到了书房门口她差丫鬟进去通传一声,谁知郑浩竟出来了,她便赶紧低头行礼。
“走吧,出去说。”郑浩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他的手暖暖的,肉肉的,然而向心悦的心却是冷的,这世上能牵动这个冷血男子的人唯有阿萝,她堂堂太子妃竟比不上这来历不明的丫头。
阿萝见郑浩已经离开便赶紧拿出藏在书架里的衣服,欢喜笑道:“你偷偷摸摸的做什么,你还道七哥不知道你这点小心思,这衣服是七哥叫我拿给你的,出宫的令牌也给了我,他怕你一个人不安全所以才安排我来。”
“早说嘛,还害得我那么紧张,差点露出马脚。”
“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法子,竟制得七哥服服帖帖的。”
“去你的,赶紧走吧。”
阿萝终于到了宫门外,她深吸一口气便四处游玩。
“欢喜,为什么有的房屋外面挂了花,有些没有呢。”
“我们商都又叫花都,挂了鲜花的就说明家里有女儿待嫁,若是有哪家男子看中了便将花摘下,并留下一首诗,若是姑娘看中了他的文采便也就成了。”
“那也不看家世什么的么?”
“咱们商都还有穷人么,人家都说天下的财富几乎都在商都了。”
阿萝与欢喜到处看着,这巷子中却有一女向她们越走越近,仔细一看那人竟是莫兰,莫兰离开大将军府后便一路流浪想着到了商都找份差事做,她这日放工正想着回去住所便见到了一张她日日想念的面庞,她几乎是颤抖着喊出来:“公主……公主!”然而她没走几步便被人打晕,但听得那人说:“这个不错,买去龙沧能换个好价钱。”
阿萝和欢喜正在挑选发簪,一瞬间阿萝朝巷子的方向看了看,欢喜瞧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便拉她几下:“怎么啦?”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
“是么?”欢喜上前张望:“没人啊,大概你听错了吧,走吧,一会儿前面有歌舞。”
两个小姑娘跑到舞台下,正门大街舞台上少女们你上我下一高一低的飞起降落撒着花瓣,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场景了,少女们载歌载舞老百姓们都上台舞着笑着,阿萝和欢喜也上去跟着跳着,乐人们奏着欢快的歌象征着商都繁华的一年。
阿萝正跳着开心便被一绸缎裹着腰身被人向后一扯又到了郑浩怀里,郑浩牵着她的手跑到舞台高处俯瞰整个商都。
“这里真的好漂亮,我似乎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景色。”
郑浩见她那粉嫩小嘴忍不住一口亲下去,阿萝将他轻轻推开:“你还没娶我呢,怎么能轻薄我。”
“你不喜欢我么?”
阿萝羞得捂住微微发烫的双颊:“我不知道。”
郑浩又将她的脸捧起:“你愿意嫁给我么,做我的妻子。”
“可是你已经有妻子了呀。”
“我有你了,我便谁也不要了。”
“你这样向姐姐要难过伤心的。”
“你不想让她伤心,可若你不愿意嫁给我,我会更难过伤心的。”
“好啦,我答应你便是。我一向说不过你,这辈子还不是被你给吃死了。”
郑浩高兴地抱起阿萝,阿萝有些畏高:“你放我下来,浩哥哥。”
“那不行,你该改口了,叫对了我再放你下来。”
“恩……”挣扎了一会儿阿萝便软软的叫了一声:“夫君,你放我下来吧。”
郑浩听她唤自己夫君内心顿时感到了实实在在的满足他将阿萝放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阿萝却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她似乎从前被人这样抱过,但又确实记不起什么来。
没过多久宫中便传来了太子纳妾的消息,整个商都都开始准备这场盛事。
太子妃寝殿里,向心悦叫所有人出去,自从晋升太子妃她便失去了自我,人前要装得云淡风轻识大体,人后也要处处提防,深怕拖了太子后腿。
她呆呆看着地板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察觉泪水滴到手上。
“娘娘何故伤心。”向心悦大惊“谁躲在那里,给我出来!”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只见一女子从屏风后盈盈走来。
“瞧娘娘这泪水,真是个可怜人。也对,这世上哪有女子不希望讨得夫君的欢心,然而天下男子皆薄幸。倒不如让小奴来帮助娘娘。”
“可笑,你算哪路货色。”
那女子跪在向心悦面前:“小女确实没有本领,然而小女却有一个消息,只要娘娘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保证,这阿萝姑娘就是死,也绝不会嫁给太子爷。”
“人不会平白无故为他人做什么,你是什么人,又为何要帮我。”
“娘娘只需给我一个身份方便我行走,我一定能帮助娘娘坐稳太子妃这个位置,你唤奴婢药红便可。”那女子说完话又幻化成另一副平凡模样,向心悦大惊,这是什么法术她闻所未闻。
这日阿萝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嫁衣。
“阿萝姑娘,这嫁衣您还喜欢么,太子说若是阿萝姑娘不喜欢便再做一身,时间也来得及。”
阿萝看着镜中的自己恍惚之中似乎看到过去的自己。
“阿萝姑娘?”
“啊,哦,这嫁衣蛮好的。”
谈话间另一个侍女匆匆跑了进来:“阿萝姑娘,太子妃来了,你看要不要奴婢说您不在。”
“向姐姐又不是猛兽,你不用帮我躲着她。”阿萝走到门口给向心悦行了礼,向心悦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那通传的宫女虽听不清二人讲什么,但她总觉得大事不妙便急急忙忙跑去要给郑浩通信,谁知半路上碰到琼花,那宫女想着琼花乃郑浩亲信便将阿萝的事情告知。
琼花听了也不做声只叫那宫女先回去,那宫女回去的路上遇上了欢喜,欢喜抓着她的手臂:“别行礼了,我问你,阿萝去哪里了?”
“禀郡主,阿萝姑娘被太子妃带走了。”
“什么?”
阿萝跟着向心悦到了太子东宫的宝库,阿萝好奇极了:“娘娘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啊?”
“有个东西,说不定妹妹看了会有兴趣。”向心悦用钥匙打开大门,这东宫宝库的钥匙自然是由她这个东宫的女主人保管,东宫中收藏真叫阿萝大开眼界,过去郑浩每吞并一个国家便将王宫中的龙椅搬回,而往里走阿萝便见到一整张狼皮,她看到便觉得反胃,再走近一看,在她面前有一根寒冰做的镜台,那台子上面放着一个人头,那人头分明就是她的父亲御史铁!
仍她再怎么不记得前尘往事又怎能不记得自己的父亲!她说不出父亲的名字,但她知道,这是生她养她的父亲!
“父王!”阿萝惊得跪在地上,向心悦忍住心中的得意:“妹妹,我本不该多事,然而我实在不能见着你嫁给仇人之子,故带你来见你的父亲,私心想着你能记起什么。”
阿萝站起身来直往外走,刚出来就碰上四处找她的欢喜。
“你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该不是嫂子欺负你了吧。”
阿萝程咬紧嘴唇摇了摇头,过了一小会又哭了起来,实在奇怪,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要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我待的地方。”
“你要走,那七哥怎么办。”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要走,我马上要离开这里!”
“好好好,你别激动,那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欢喜想着她必须跟着阿萝,也好给太子报信,她从未见过阿萝这幅模样,也不知道这太子妃说了什么厉害的话。
琼花站在哨塔上看着欢喜带着阿萝出宫这才走向东宫,而她并非去见太子,而是到了太子妃寝宫外,她跃上屋顶与等候她的人一前一后站着。她扔了一瓶熏香给那女子。
“味道赶紧盖了,你这样的味道谁都认得出是你,你胆子还真大,竟然还敢回来。”
“多谢师姐。”
“别攀关系,我只帮你这么一次,你是知道太子爷的手段的,这事让他知道了,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师姐怕什么,出事了,自然有太子妃这个蠢女人给我们遮风挡雨。”
“你这次回来又要玩什么。”
“你放心,我对郑浩没兴趣,我只不过要借刀杀人,帝女星走了,来接她的人马上就到了。”
“好大的胆子,你想借七爷的手杀人,他是何等聪明的人,你敢这么做就该做好被抽筋拔骨的准备。”
“我与那人有生死之仇,断然五马分尸,我也要拉着他一起堕入地狱。”
琼花跃下屋顶:“罗刹女罗刹女,当年师父给你改这个名字真是改对了。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