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无恙拿着案本仔细观察,这公孙无恙也是龙沧人,与皇帝相识已久,算是自己人,他十七岁中举后一直在吏部工作,凭借自身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帮助吏部翻了不少旧案死案,帮助靖宇在百姓中获得了威望。
公孙无恙合上案本:殿下希望这个案子怎么办。
靖宇:你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公孙无恙:请恕微臣直言,这事如果按案本所记,那这位默妃娘娘实在是太蠢了,可若不是默妃娘娘所为,殿下的麻烦就太大了,你想在宫里有人可以从一个妃子的苑里面拿到专用瓷器还能肆无忌惮害死一个未来娘娘。
靖宇:所以,我请你来,正是清君侧。
公孙无恙:殿下抬举,此事微臣一定查个明白。
靖宇处理完这些便和阿宇说道:走吧。
阿宇摸摸脑袋:殿下是想去……
靖宇:心里闹腾,今日去兰亭清静清静吧。
阿宇:还是订龙字厅么?
靖宇:好,你去准备下吧。
阿宇:得了,小的还以为殿下要去华春苑呢。
靖宇摇摇头,他对陈默如此便是他早就留意到了青鸾背后的势力,当初青鸾离开天子监到自己家中,这一路所有的事情都太顺利了,那时他只是能猜到自己被人下药了,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去质问青鸾,今天他就是咋她而已,没想到她做贼心虚这么容易就承认了。
而对陈默,一开始他真的是有种错觉,朦胧中他简直觉得王默又回到自己身边了,她与王默有相似之处,可又有不同之处,她会撒娇会说那些讨好自己的话,她不是王默,靖宇需要一个突破口来让青鸾露出马脚,陈默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女人的嫉妒是一种毒药,只要他不断的对陈默好,那么青鸾就定沉不住气。
实则王默和青鸾都没看懂靖宇,靖宇自幼就是很聪明的孩子,王默当年到了天子监听到对靖宇的评价是,这是个非常好的人,一个人很好,让大部分人都觉得很好,要么他是个真君子,要么就是他太聪明了。
他小时候到了陆儿庄他的母亲问他最想要什么,他说他想要王默,因为他知道,那个被陆儿庄的主人搂在怀里的人一定是这里最好的东西,否则为什么王琳不抱着那些珠宝只抱着她,这个回答一定是最聪明的回答。尽管那是一句多么孩子气的话,然而这就是李靖宇思考问题的方式。
在与王默重逢前的那场战役在,他知道自己打不过,但他出发前已经接到先皇的密诏,先皇说了要他不能打输也不能打赢。所以他带着身体素质较差的士兵去打头阵,把精兵留给妹妹,自己佯装收伤从小路一路往西陵去。
当这个皇帝根本不在靖宇的计划内,尤其是先皇--他的叔叔李玄天,他生前便施展****,留下不少隐患,他突然暴毙,他那数十个暗探也是个麻烦,现在还被自己关在天牢里。
那些探子手里掌握着许多机密,他轻易不能下决定处理。
要烦心的事情很多,足以见得,做皇帝真是天下最不明智的决策,在这所有的烦恼之中,青鸾才是他最大的麻烦,这个女人并不聪明,她的行为定是有人指导。
他自己才不想去抽丝剥茧,亲自出马定是打草惊蛇,他左思右想要用什么做抓手,直到那天他在惜花庭看到灵蝶,他寻着蝴蝶看到了陈默,他当时灵光一闪,这不就是仙人指路么,陈默比青鸾聪明的多,可是她进宫以来并无大动作,如果他能激发陈默与青鸾的矛盾,他深信以其聪敏才智一定能帮他找出青鸾背后的那只大老虎。
可怎样才能让一个女人爱上自己,他思来想去……
于是他编造了一个假象
一个他仍然很爱王默的假象。
是的,他很爱王默,这是他一生唯一做过的没有权衡利弊的事情。
他是真爱王默,甚至为了她可以抛下所有浪迹天涯,十分落魄的活着。
可这样真挚的感情仍然感动不了王默,他等了她那么久,她却为了活下去选择离开,靖宇不是没有怀疑过青鸾的话,可是他暗中询问过,王默已经离开天子监了。你无法想象这件事情给靖宇带来的影响,他浑浑噩噩,甚至生了一场大病,在经过了这些苦楚后他彻底的放下了,他这一生都不要去找寻王默,他需要在崩坏之前控制这场意外。
靖宇到了兰亭,他叫人把周围用屏风风上,远处几个歌女坐在小舟上来回穿梭,唱着一首轻曲,靖宇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你是我的劫,只是还好,你我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了。
王默身体休养好后便按照伯宣的提醒去湖边等人,她刚出门便看到皇后的凤撵,王默跪在地上,见伯宣跟在皇后身旁,王默低头暗笑。
等皇后过去,王默便交代茹儿:茹儿,你去瞧瞧花房里的两位小主现在什么情况。
茹儿领了命这就一路小跑走开了,王默坐到湖边,这是离前廷最近的地方,后宫的女子若非节假日是不得去到前廷的。
没一会儿她听到了嘈噪声,她往湖那边看去,只见朝臣们下了朝纷纷往城门口去,王默在那堆人里看到一个熟人--文好羽。
王默跟着文好羽的步伐走着,文好羽径直出宫,王默爬上城墙,只见不远处一个女人迎上去接住文好羽,两人在街头相拥什么恩爱,王默的眼神太好了,她一眼认出那女人是林雀,她简直要疯了,文好羽怎么会和林雀在一起!
王默失魂落魄的回到华春苑,茹儿见主子回来了连忙好生伺候者:娘娘,奴婢已经去花房探过情况了,两位小主都还挺好的,说是皇上之前去看过了,似乎对那个左雪儿更为亲近些。
王默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而是拉住茹儿的手:茹儿,我有一件事情想弄清楚。
茹儿:娘娘,你说。
王默:我有一位故友,当年故友舍命救我,我想知道她现在如何,你可有办法帮我去打听一番。
茹儿:恩,娘娘,您那位故友是?
王默:她的父亲也是为将军,她叫宇文天辰。
茹儿:啊!我知道,前些日子我和那些宫女聊天的时候听过这个名字,那是太傅大人家的儿媳。
王默:你们为什么会聊起她。
茹儿:因为她是下女啊,她因为被天子监赶出去成为了下女,后来嫁给了太傅的公子,可是她是真的幸运,太傅家的公子为了给她一个名分离开了太傅的家,现在在郊外住着呢。
王默激动地站了起来:你能带我去见她么!
茹儿点点头又摇摇头又点点头:我记起来个事,从前先皇的贵妃娘娘曾经给过我一个腰牌,这个腰牌可以出宫的。
茹儿翻箱倒柜找出了腰牌:娘娘,你看!
王默:谢谢你,茹儿,你帮了我大忙了!
王默便趁着天还没黑换上太监的衣服出宫去了,从皇宫到郊外比她想得要远,到了郊外的时候她简直傻眼了,这是什么房子啊,破旧不堪,整个外屋都是黑乎乎的,似乎刚被人洗劫过。
王默敲了敲门,这门都快坏了。王默走到里面推开门,她还在想说不定是自己认错地方了,她走近一看看到床上蹲着一个人,那人瘦的可怕,王默靠近一看,那人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天辰!
天呐!天辰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默刚要靠近,天辰便往里面缩:你是谁。
王默坐到床边,她用手打了一下天辰的肩膀,她此刻已经难过到说不出一个字了,天辰微微转身:花儿,是你么。
很久很久以前,王默在天子监被林雀欺负,那时天辰救了她为她疗伤,她也是这样拍了一下天辰肩膀。
王默将天辰搂到怀里:我的好姐姐,是谁把你害的这么苦!
天辰倒是很冷静:我还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天辰整个人都过于苍白,她的气息好弱,她倒在王默怀中轻声细语的说着她们分别后的故事,原来几个月前林家的人又来了,这林夫人给林谚找了个新媳妇,天辰身子弱无法生育,林家人急了便上门来闹,一言不合,林夫人就怪罪到天辰身上,说这天辰魅惑自己的儿子,争执之间林谚被误伤了,回去后没多久便死了,林夫人大怒命人烧了大院,适逢天降大雨才让天辰苟活下来。
王默: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只知道报仇,竟没有想到姐姐。
天辰安慰道:这并不是你的错。
王默死命摇头:不!姐姐你不知道!那****出嫁,我刚好回到西陵,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花轿,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带着姐姐离开,你的眼睛也不会被人弄瞎!
天辰:我知道你一定很恨他们,可是我还是希望你能答应我,往日你想要杀她们的时候就想想我,我不是为了她们,我是舍不得我的好妹妹手被这些人弄脏了。
王默:姐姐,你不会死的,花儿会救活你,伤了你的人我更不会放过,我见不得他们那么开心。
天辰:可是花儿,如此仇恨,你却已经不是你了。
王默租了辆马车,她叫那车夫直接进宫,一路到了宫门口,守门的将领循例查看,王默便直接亮出身份:还请二位大哥莫要阻拦,若有事情本宫自会向殿下澄清,绝不会连累到二位小哥。
王默在宫门口打发了车夫,又差人将天辰送到华春苑,王默此刻心中只有天辰的安危,她半点也没有想到她的一举一动极有可能成为别人杀死她的把柄。
茹儿见王默带了个瞎眼女人回来,她实在是有点担忧:娘娘,这姑娘难不成是林家姑娘么?
王默仔细为天辰擦脸:她是我的姐姐。
茹儿:娘娘,您这样大张旗鼓的带这么个人回来,奴婢只怕那凤鸾阁的主子又要兴起什么波澜了。
王默叹了口气:这些人,真烦。
华春苑的掌堂姑姑李姑姑紧张的要死,她在门外踌躇不前,王默见了便也不遮掩:李姑姑,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李姑姑直接跪了下来:小主子诶,这……这女人啊可是宫外的下女,是要触霉头的,而且我听说那林家的公子已经被克死了。
王默:我不是男子,我不怕她克我,我出身寒苦,这位姑娘过去对我有救命的恩情,如今我富贵了,岂能见死不救。
李姑姑:小主子,那……那殿下来了……怎么交代啊。
王默转身便看到阿宇走到门口,不用想了皇上来了,王默给茹儿一个眼色,茹儿带着其他人退了出去,靖宇走近床边:这位是……宇文家的小姐?
王默点点头:是,宇文姑娘对我有恩情,我……我早前得知了她的消息便坐不住了,今天我做了很多错事,可是我要是不救她,我心里过意不去。
靖宇盯着王默看了许久:你哭了。
王默:嗯,殿下不知道,从前我这位姐姐长得多么好看,可是林家人竟然对她如此狠心,不但毁了她的眼睛,甚至还想活活饿死她。
靖宇点点头:你留下她吧,我是真龙天子,我不怕,有我在没人会触霉头。
王默高兴极了,她情不自禁的抱着靖宇:谢谢你,我太高兴了。
这个时候的王默真心实意感受到了,当你能够依靠一个人是多么的轻松自如,只是王默并不知道,这个眼前的男子对自己并无她所认为的十足真心,对他而言,自己只是从前的“王默”的替代品,更是他稳固政权的一颗棋子。
半夜王默做了个梦,在梦里青鸾在前面跑,前面已经是悬崖了,可是青鸾还是不断的逃跑,她在掩藏什么,王默追到了跟前,青鸾忽然指着她笑,她笑得好可怕,一瞬之间王默脚下的土地开始瓦解,她整个人掉了下去,王默惊醒过来。
靖宇被王默给惊醒了:怎么了?
王默支支吾吾半天:没……没什么,梦到奇怪的事情了。大概我太闲了,总是胡思乱想来着。
靖宇将她扯到怀内:既然如此,那不如咱们生个孩子,你就不闷了。
王默脸都红了:没个正经。
靖宇的手穿到王默身后,解开她的衣带,王默浑身都在颤抖,她骨子里便害怕男女之事,所以偶尔她也挺恶心自己的,她就是喜欢靖宇,否则她怎肯和他做这种事。
王默并没有想到自己所做的噩梦是多么有寓意,就在那夜青鸾已经喝下了堕胎药,这种药发作要一个时辰,胎儿排出身体需要整整一日,青鸾开始阵痛,没过多久娘娘滑胎的消息便传了出来。
靖宇得知自己的孩子没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去看看的,到了这凤鸾阁便看到青鸾神志不清的躺在床上,伯宣给皇帝请安:殿下,娘娘身子不适,还请殿下赶紧看看我们娘娘。
靖宇: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伯宣:好像娘娘半夜自己叫了御医,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靖宇到了青鸾跟前,青鸾嚎啕大哭:殿下,臣妾对不起殿下啊,竟没保护好皇子。臣妾原本就听说,这下女十分晦气,可臣妾不知道,竟会……
靖宇也不好说什么,西陵在整个中土算是人文风气比较正的了,唯有下女的习俗还一直留着,靖宇虽然觉得此事颇为荒唐,可实在无法反驳太多。
靖宇安慰道:你还年轻。
青鸾:臣妾知道,殿下对臣妾没有感情,但至少殿下该给臣妾一个说法。
靖宇:你觉得什么说法才能满意。
青鸾:默妃与我素来不和,如今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臣妾知道,殿下宠爱她,殿下便让她去清辉堂,让她为臣妾抄写经书,为臣妾的孩子超度。
这话说得太过得体,靖宇只好一口答应。
第二日王默便办去清辉堂,她换上素服一心一意的抄写经书。茹儿为王默挑了挑灯油:娘娘,要不让茹儿帮你吧。
王默:不打紧,正好让我静静心,我这辈子过得糊涂,我听说读这些能让人心如明镜,挺好的。
茹儿:也不知道这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
王默:她清楚殿下不喜欢她,她让我来这,不就是想从秀女二人中间选一个魅惑皇帝么。
茹儿:啊,原来如此!那!
王默:不打紧,有阿宣在,一定会没事的。她不是阿宣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