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出一根烟,将车窗摇下一条缝,刚抽了第一口,裤袋里的手机便响了。
昨天因为陪着楼沁,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凌母打了几个电话也被他一通短信敷衍过去。现在若是再不接,恐怕凌母会亲自拎着她的小包杀过来。
果不其然,接通后的第一时间,凌母开门见山地问,“昨晚你带着去聚贤阁的女人是谁?”
凌聿风沉得住气,半天没出声,电话那端的凌母急得都要挠墙了,“我跟你说,我还是那句话,不三不四的女人不许你带回家。我宁愿让你就这么单着,也不想看到家里鸡犬不宁,知道吗?”
凌聿风笑了笑,“您看她像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看着是不怎么像,而且也挺年轻的……”说到一半,凌母愣了下,不对啊,重点不在这里啊!
“你们俩真有关系?那孩子呢?我看她那么年轻也不像孩子妈妈啊?那不会真是你的孩子吧!”
凌母一连几个问题,要是她现在站在凌聿风跟前,估计都恨不得抓着儿子的领子死命的摇他也要把答案摇出来。
“我现在在追她。追上了,您就有儿媳妇了,连孙子孙女也都有了。”凌聿风模棱两可地答道。
“哎,虽然你妈观念没那么迂腐,可儿媳妇一进门就带俩孩子也是太……”
凌母纠结的症结在女方身边还带着俩孩子,对凌聿风的话显然没做多想。其实说心里话,凌母对昨天那个女孩的印象不算差,秀气又温柔,看着也顺眼。要是能把她儿子的心给拴住,以后她也能踏踏实实地睡个安稳觉。
只是,凌聿风毕竟连婚都没结过,一想到这又觉得儿子吃亏了。
纠结来纠结去,凌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楼沁,想到了吧,又不敢在凌聿风面前提,只能自己一个人背地里叹气。
“不行,这么大的事我还是得和你爸说一下。不过你给我注意点,没定下来之前不许‘闹出人命’来,给我Hold住了!”
凌母现在越来越洋气了,连‘Hold住’都会说,凌聿风摇摇头挂上电话,等烟抽完了,才开车离开。
转天,楼沁送完孩子们去幼儿园,坐公交到医院上班。
工作服都还来不及穿好,就被护士长急匆匆地给叫了过去,“水心,你可算来了。高干病房那位又闹腾了,真是非得把我们全搞疯不可。现在啊,全医院就只有你能治她。”
楼沁一进病房,就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一名四十多岁的护工脸色也不好,正在收拾餐桌上的食物。
她走了过去,接过护工手里的饭盒,说,“我来,您下班吧。”
那护工如获特赦,既感激又同情的看了楼沁一眼,临走前小声道,“这祖宗还没吃饭,火气大着呢,你小心点。”
楼沁脾气好性子软,全医院差不多都知道了,所以经常给她分派一些高干和VIP病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给的护工费高,不过事儿也多。
楼沁差不多收拾好,病房里卫生间的门这时被人推开,她赶忙走上前伸手要扶。
温书雯原本不耐烦地要挥开,抬头一见是楼沁,又把手收了回来,趾高气昂地让楼沁把她扶到病床上。
“我听刘阿姨说您没吃早餐,怎么了,不和胃口?”楼沁笑盈盈的问着,一边把新换好的棉被给温书雯盖在身上。
楼沁长得耐看,一笑起来特别甜,声音又软,温书雯那点火气对别人撒的出来,可一对楼沁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后来索性也不费那个力气。
温书雯是大家庭出来的,还是家里老幺,什么都被惯着,后来结了婚,又嫁到名门世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虽然今年四十多了,可性子依旧古怪,对什么事也有诸多要求。
“这医院的东西也太难吃了,还成天喝粥,我花那么多钱住高干病房就是为了让你们饿死我的?”温书雯靠在床头,一脸的嫌弃。
楼沁噗嗤一声笑了,眼见温书雯冷眼撇过来,连忙藏住笑意,“您刚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要是嫌医院的粥不好喝,我明天给您做点别的粥带过来?”
温书雯这回住院是切了一个小肌瘤,怕家里惦记,谁都没告诉。被楼沁冷不丁地提起来,也开始想念家常的味道。
“随便你,我可没要求你给我做。”温书雯心里馋的紧,但面上还是一副施了别人大恩惠似的表情。
楼沁下班回家之前,特意去菜市场多买了点菜回家。当她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凌聿风时,大脑稍微空白了片刻,后来才想起来这几天发生的事。
凌聿风穿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衣,衣襟处绣着一竖条暗色条纹,立领,他穿起来衬得整个人严谨又高大威猛。他从沙发上起身,顺手接过楼沁手里的几个袋子,掂了掂重量,眉头轻蹙,“怎么买这么多?”
楼沁把目光从凌聿风身上若无其事的收回来,“有个病人说医院的饭不好,我答应给她做点粥明早给她带过去。”
凌聿风眉间的折痕更紧了,把东西放在厨台上,“你们护工还要做这些事?”
“不是分内的事,就是觉得她孤家寡人的很可怜,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说着,楼沁拿出暂时不用的食材一一放进冰箱。忽然手腕上多出一股力道,身子一转,人已经贴在凌聿风的胸前。
他慵懒地半垂着眉眼,瞳孔黑漆漆的像是一汪深泉,有点不甘心的语气,“我也是孤家寡人,你怎么就不可怜可怜我?”
因为和他靠得太近,他身上那点烟味和男性荷尔蒙的味道全部钻入楼沁的鼻子,不自主地,她脸颊微热,大眼溜溜的转,就是不看他,“你有爸妈,有儿子女儿,还算孤家寡人?”
“偏偏就没有小媳妇儿。”男人理所应当地答了这么一句。
“……”
她低着脑袋,两排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闪忽闪,嘟囔着,“你想要媳妇,不知多少女人排着队等着嫁呢。”
“这倒是,好多想和我相亲的女人都在我妈那里拿号了。”刻意顿了顿,凌聿风说,“还有那个张家小姐,为了等我现在都还没有结婚。”
闻言,楼沁吃惊的抬头,“真的?”
她这反应,总算让男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她都多大了?三十多了吧?都说女人是祸水,我看男的也一样。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想着你,可见对你是真心的。要不,你和她接触接触?如果人不好的话,当年凌妈妈也不会把她介绍给你,而且你们不是吃过几次饭,肯定也是觉得比较合适吧……”
她言辞中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甚至,连一点吃醋的迹象都没有。
说这些话,是当真发自肺腑的,而且处处还为他想得周全。
凌聿风好不容易刚弯起一丁点儿的笑弧,猛地就耷拉下去了。
看她那张小嘴儿还在喋喋不休的把他往外推,凌聿风的心情指数从正数瞬间跌成负数。他忍无可忍地弯下腰,坚毅的男性下颌微微前倾,毫无预警地以唇相抵,楼沁被他的动作弄得一个踉跄,凌聿风顺势揽着她欺近,直到她的背抵上冰箱,湿滑的舌尖滑入她的口腔。
最后,楼沁被他亲地双眼朦胧,嘴唇又红又亮,凌聿风看了这才满意。
“以后我也这么亲别的女人,你觉得行吗?”
“……”
楼沁想说行,可又不敢。
凌聿风早就摸透了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一看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立马黑了又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