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凝轻柔地给金大爷上药,只有她心里知道,她是为了保护尹朝,以金大爷在京城的势力,尹朝如果惹怒了他,在京城是很难呆下去的。
“凝凝呀,你这小手揉得大爷好舒服。”金大爷趁机揩油,拉着凝凝的手贴在脸上不放。
芷儿见凝凝因为她和尹朝惹的麻烦而要忍受着金大爷这样的人,就想着要帮凝凝解围,她又想起刚才对付穆荣的那一招。她接过小清端来的酒菜,摆到桌上,“金大爷,芷儿得罪了,特以酒菜来谢罪。”
凝凝朝她挤眼,让她不要靠近金大爷,谁知晚了,金大爷一手拉着凝凝,一手环抱着芷儿的腰,得意地笑起来:“人生多惬意呀!两大美人都在我怀里。”
芷儿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她强忍着,把酒杯递给金大爷,妩媚地说:“大爷喝一杯吧。”
金大爷松开拉凝凝的手,握住芷儿的手腕,“你来喂大爷。”
“好。”芷儿妩媚一笑,把酒杯放到金大爷的唇边,让他饮下。
“妙哉,妙哉!”金大爷酒下肚,兴奋地嚷道。
“青凝,你不可以!”尹朝闯了进来。
金大爷一见他,正要发怒,被芷儿一掌打晕,“尹大哥,你怎么进来了?”
宁凝凝看着芷儿的这一举动,吓得说不话来。
尹朝上前推推金大爷,见他已晕过去,便央求芷儿:“芷儿,让我和青凝说几句话?”
“我没话可说,你走。”凝凝深呼吸了口气,冰冷地背对尹朝。
“姐姐,尹大哥是个好人,你们谈谈吧。”芷儿不等凝凝开口,就赶紧出去,帮他们掩好门。
柳如飞正搀扶着穆大人走出来,见芷儿站在走廊上,便唤:“芷儿,你给我过来送穆大人出去。”她真是头疼,这个方芷儿必须要好好地教训她一下,应该是要让她成了女人,可能才会破罐子摔破,以后方能安心伺候客人。
刚才穆荣醒来,不见芷儿,还发了一通脾气,她好说歹说才蒙骗了过去。
芷儿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朝穆荣行了个礼:“大人醒了呀?”
“美人,来扶扶老夫。”穆荣见到芷儿,高兴地把手搭在芷儿的肩上。
芷儿闪躲开,穆荣扑了个空,这张老脸可挂不住了,黑着脸对柳如飞说:“你这里的新花魁要好好教教了,老夫的酒量一向很好,怎么可能会不省人事,除非是被下了药,老夫现在的脖子都酸着。”
柳如飞急忙摆摆手:“大人,我们就算是有豹子胆也不敢呀!”
“哼,把她调教得听话点,老夫再来。”穆荣说罢,生气地挥袖走了。
“你刚才又干了什么好事?”柳如飞问道。
“没有呀!”芷儿纯真的脸上找不出一丝慌乱。
柳如飞可不信她了,推开芷儿径自走到玉露阁,把耳朵贴到门缝上,倾听里面的动静。
“宁姐姐,你给金大爷擦好药了吗?”芷儿怕柳如飞听到凝凝和尹朝的对话,急嚷。
“快好了。”宁凝凝的声音传出来。
柳如飞白了芷儿一眼,“你瞎嚷什么?金大爷在里面吗?”
“是呀,金大爷刚才被客人的筷子擦伤了,宁姐姐劝和了,让我守在门外。”芷儿甜甜地笑着。
柳如飞掂量着她话里的真假,最后还是不推门进去,只是在门外轻声地说:“凝凝好生伺候着!”
“你守在这里作甚,你现在又不是丫头了,你给我下楼去,看看哪个客人给的赏银多,你就陪哪个客人坐坐。”柳如飞交代着。
“遵命,芷儿现在就去。”芷儿调皮地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地下楼。
柳如飞叹着气摇摇头,这小丫头片子,真是让人又恨又爱。
“青凝,让我带你走好吗?”尹朝跪在凝凝的面前恳求着,俗语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跪。他为了她,可以什么都抛弃。
宁凝凝眼里裹着泪水,摇着头,“不要这样,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不可能,我不会计较的,只要你在我身边。”
“尹朝,我喜欢上这样的生活了,我喜欢被男人追捧的感觉。”凝凝宁愿诋毁着自己的人格,也不愿去沾污以前那段美好的回忆。
“你怎么就这么贱!”尹朝忍无可忍,痛苦握拳捶到地上,“咚”的一声,让人感觉到起重量的撞击。
“你走吧,要是金大爷醒来看到你,我可保不了你了。”凝凝闭上眼,不忍心看到他自残的样子。
尹朝心彻底冷了,他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凄凉地笑着:“宁青凝,我算是看清你了,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原来你骨子里是这么低贱的青楼女子。好,你喜欢男人追捧,那我以后天天来追捧你,我就是你的客人。”
凝凝面无表情地说:“随便你,只要你给得起比别人多的赏银,我会伺候你的。”
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刀刺进尹朝的心里,他颓废地转过身,不再看凝凝,“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走了出去,到大厅里,翻了盈雪的牌,让盈雪作陪。
凝凝一行清泪滑下,“尹朝,不要怪我,这是我们的命运。”
迎香楼有三大花魁坐镇,生意热闹非凡,姑娘们在客人间细说浅笑,客人打赏的银两也比往日多,佟掌柜和柳如飞一整天笑得合不拢嘴。
傍晚时分,芷儿趁空闲些,便跟柳如飞提出要去拜祭方权,柳如飞允许了,让厨房大叔弄了几个包子给芷儿带去,派阿福陪同着。
来到墓碑前,太阳已经落山了,芷儿摆下包子,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爷爷,芷儿来看你了。”
“姑娘不要太伤心了,你爷爷知道姑娘的孝心,九泉下也会含笑的。”阿福安慰道。
“多谢福哥,我想在这里陪陪爷爷,你先回去吧。”芷儿把空篮子递给他。
阿福也不乐意在这荒山野外呆着,但又怕芷儿出什么事,柳如飞可不会放过他的,他踌躇着,可是这坟前,让他浑身不自在,他虽然是迎香楼的打手,但却很迷信,很相信这鬼神之说,“这,柳妈妈让我跟你来的,姑娘还是现在跟我回去吧,也省得大家担心。”
“福哥忘了,芷儿可以保护自己的。”芷儿投向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天快黑了,还是我和姑娘一起走吧。”阿福始终还是一个尽职的人。
“你可以先回去,我一会送侄女回去。”杨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他的嗓音在这荒山野岭里显得格外洪亮。
阿福一回头见是杨家镖局的镖头,就放心地行礼:“那就有劳镖头了,小的先走了,镖头和芷儿姑娘好好叙叙吧。”
杨虎待阿福走远,也和芷儿并行跪到方权的坟前,“方兄,我愧对你的遗托呀。”
“杨叔叔不曾愧对我和爷爷,你为我们爷孙俩做的够多了。”芷儿一直没有看他,她的眼睛,没有离开方权的墓碑。
“不,芷儿,我替那该死的犬子向你道歉,事情的经过我都清楚了。我没想到我那糟糠之妻也这么糊涂。”杨虎一脸的愧疚。
芷儿缓缓地站起身,面向杨虎,伸手扶起他,“叔叔,你是好人,我并不怪你,也不怪夫人,芷儿现在这样真的挺好。”
“回镖局吧,我已经把武昊打了一顿,他不会再冒犯你了,只要有我杨虎一天,我必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杨虎语重心长地劝着,“那青楼,真不是你呆的地方。”
“杨叔叔,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芷儿可以在爷爷的坟前立誓,不会让任何人欺负芷儿的,你对芷儿的关心,芷儿会永远记得的。”
“我杨虎一生光明磊落,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有辱家门呀,侄女心里有怨气吧,我会将犬子带在侄女面前,让他给你磕头认错。”杨虎严肃地说。
“杨叔叔是怎么得知的?”芷儿好奇地问,虽然说镖局的人都与她无关了,但是,她还是想知道这个好心人是谁?
“是玉环那丫头,她帮了武昊,看着你被逐出府,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听到我们说你进了青楼,她偷偷把真相告知了我。本来我还对夫人的话半信半疑着,老夫也糊涂呀,以方兄的为人,后人怎么可能会那般。”杨虎对芷儿的被逐深有歉意。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愿意说真话的人。芷儿心里为玉环能站出来为她说公道话而感到欣慰,杨武昊,既然你已得到应有的惩罚了,那我就不再计较以前的事了。
芷儿见夜幕暗下,四周寂寥了起来,便说:“杨叔叔,我们走吧,天快黑了。”
杨虎点点头,两人沿着小路走回京城热闹的街道,一路无语。
快到迎香楼时,杨虎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和一叠银票,“侄女,我记得我赶镖前,你受了伤,赵郎中说过你伤得很重,这瓶药,是赵郎中配制的,你留着吧。”
芷儿接过金创药,笑了笑:“杨叔叔,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这药我收下,银票你收回去吧,芷儿用不上的。”
杨虎固执地把银票塞到芷儿的手里,“用来防身,我听玉环说,你出府时是身无分文,我一想到这,我就觉得对不起方兄。”
“那芷儿谢过杨叔叔了。”芷儿见他如意诚意,也不好再拒绝。
“芷儿呀,你要记住,有事一定要找我,我就是你叔叔,我就是你在京城的亲人。”杨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芷儿望着他魁梧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心里无限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