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活佛不是闭关了吗?怎么会冒出个转世灵童来。”小玲不解地问。
寒松低头沉吟不语,似乎这是个阴谋,而且现在他们不知不觉就入局了,不知前路将会有怎样的凶险。面对诡谲的局面,最好的方法就是以静制动,不变应万变。想到这儿,他转头嘱咐千杨他们:“今天的事情不要对外传,烂在肚子里,我感觉我们被人算计了。”王千杨和月月点头,小玲愣了一会儿才点头。寒松不得已再次对小玲强调道:“尤其是你,小玲,你最不让人放心。”
小玲直直地白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我可是守口如瓶的侠女。”
“是是是,我的大侠女,任务也结束了,我们该回去了。”寒松没好气地说。他们此行只是捉拿姚诚,其他的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毕竟修行者的事从不希望别人插手,江湖是江湖人的江湖。曾经就是因为他们的老领导插手了一个门派的事,导致门派内斗,最终给国家带来不可弥补的伤害。从那之后,上头就三令五申不准多管闲事,违者重处。
“你好自为之,记住千万小心,不要跟别人提起这些事,性命攸关!”寒松紧着提醒王千杨,少年人总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在修行者的世界轻则送命,重则不可想象。这个只相处了一夜的小兄弟还只是一个不知世道险恶的少年,他的那颗赤子之心让寒松年轻却有些苍老的心活泛了些,看着他就像看着以前一去不复返的那个少年。
“走了,大男人磨磨蹭蹭的。”小玲和月月早就等在一旁,急脾气的她自然看不惯寒松的磨蹭。至于月月,她本无家可归,作为他们的卧底自然也是有卧底的归宿。在临走时,月月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千杨,自然是有些愧疚的。
都走了,辽阔的高原世界只剩下王千杨一人,他们来时如此突然,去时也是这么突兀,令人有些回不过神,好在他已习惯一人。扎西在院门口看着他,只是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可是什么都没说。
湖边有一户人家,成群的牛羊在草原闲走,牧羊的小孩拿着他的弓箭守护着他的牛羊,眼神如高原上的明珠——纳木错一般纯净无瑕,黑夜里的星星闪烁着和这眼瞳一样的光芒。雪域的湖有着圣洁的样貌,是不可亵渎的贞洁烈女,它的纯洁连碧蓝的天穹都无法比拟,但此时湖里涌动着赤红色的光亮,这一点红像是疯狂滋长的细菌扩散到整个湖面,偌大的湖全成了红色,碧绿如镜的湖面仿佛一块贴在高原上的红布。从山上下来的喇嘛们看见了这等异象,脸上却不由自主露出喜色来,湖边牧羊的小童同样也看见了这景象,只不过他不像同龄小孩那样发现了新事物所表现出的欣喜,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找到他有点担忧烦恼的蛛丝马迹,不过这种神情一瞬就不见了,他隐藏得很好,除了格鲁上师外没人发现。
一行人加快步伐走到小童面前,穿着白袍的嘉措上师向这个小孩问好:“小朋友,扎西德勒!”在高原上有着超然地位的喇嘛上师居然光顾这样一个偏僻地区,并且有些谦卑的向牧羊小童问好。在不远处做活的妇人见了这场面,险些惊掉大牙,急急忙忙跑过来。
妇人有些惊慌失措,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这时候,小孩开口了:“阿妈不要惊慌,他们我都认识。”这一句话不仅惊到了他的阿妈,也惊到了远来的喇嘛们。
“小朋友,你认识我?”嘉措上师有些激动地说,声音都变得不太清晰。
一旁的妇人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解释:“尊贵的上师,小孩子乱说的,您千万别怪罪他。”说完又转过头来教育小孩:“阿旺别乱说,从小到大这里都没有尊贵的上师来过,你怎么见过?平时怎么说你的,不能说谎,说谎话的人是要堕地狱的。”
小孩还没来得及解释,嘉措上师就抢过话头:“孩子,你真的认识我?”
“你们找了很久了吧,辛苦你了,班丹。”当“班丹”两个字说出口时,嘉措上师早已控制不住泪流满面,因为这是当年活佛五世罗桑给他取的法名,这世上只有他和活佛知道,这个孩子绝对就是活佛的转世之身。嘉措上师一把抱住这个孩子,紧紧搂着,生怕一不注意这个孩子就会消失。
“活佛啊,您终于回归了,约定的时间都过去五年了,我终于找到您了。”嘉措上师失态地说道,感觉这十几年来所有的坚强和力量都被掏空了,他真的很累了。
稳重老成的格鲁上师虽然也是泪流不止,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指挥现场:“立刻摆出器具,进行灵童认证。”刚才不知所措的妇女——转世活佛的母亲次仁拉姆才反应过来,在高原雪域之上,没有人不知道活佛的传说事迹,但仍然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家里。
简陋朴素的碉房里,香烟缭绕,牧羊小孩口中衔着加持物坐在卡垫上,浓郁的藏香和不息的梵唱让他感觉到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大雄宝殿上,静静地诵着佛经。格鲁上师和嘉措上师为佛母次仁拉姆献上吉祥洁白的哈达,以感谢她怀胎十月,诞下佛子的功德。
认证仪式正式开始,格鲁上师拿出一把镶有红宝石的藏刀和一把刻着莲花纹的藏刀,让小孩辨认出哪一把是属于他的?牧羊小童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莲花纹的那一把,的确是五世活佛罗桑曾经用过的法器。一旁的喇嘛记录下结果。
嘉措上师又拿着两幅画像,一副是阿弥陀佛像,另一幅则是五世活佛像,自然小孩看到自己前世的画像还没等问,就提前选择了那一副,这可是一个偏远地区的不满十岁的孩子,莫说他没见过活佛,就算是活佛的贴身侍卫也未必能一眼辨别出自己的画像,毕竟画得抽象派一点。
接着又测试了转经筒,活佛身前最爱喝的茶,经常诵读的经书,用过的镇邪橛等等,均无误错。最后查看了灵童的转世体征,手掌有莲花纹,眉心有第三只慧眼,牙齿整齐而洁白,眉间对称等等都符合转世灵童的特征。勿容置疑,这个孩子确是五世活佛的转世灵体。嘉措、格鲁及众喇嘛都不禁鼻头一酸,流下泪来。本来之前活佛留下遗训,在他离开十五年后,他会以全新的姿态再度归来,继续领导他们,为众生超脱苦海,可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年,整整二十年活佛没有出现,虽然只有区区数人知道这个消息,可仍然带来了恐慌,尤其是对于嘉措和格鲁来说,他们可都是活佛的亲传弟子!
“活佛在上,弟子拜见。”格鲁和嘉措带领众喇嘛参拜活佛转世,伏下身子,贴近活佛脚下沾惹的尘埃,得到佛的渡化,超脱世俗的缠绕,达到极乐之境。
还未行礼毕,湖面另一头射出一只箭,箭头带着丝丝黄炎直射活佛,屋内众人毫无察觉,就在冷箭刺穿碉房,出现在牧羊小童的眼前时,格鲁上师和嘉措上师察觉到,为时已晚,出手阻止已是不及。眼看活佛身陷险境,即将毙命,红布似的湖面突然狂燥起来,席卷起一个漩涡,这个大漩涡的吸力还真不是盖的,连疾速飞矢都被带动偏离了轨道,吞噬了飞矢,漩涡就消失了。但红色的湖却不像以前那么平静了,湖水仿佛有了生命般变幻成一只大鲸鱼,其大不可形容。巨鲸朝天怒吼,仿佛警告敌人。
“弟子桑杰参见活佛。”随话音而落的是一个穿着红色僧服的喇嘛,大肚便便,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的。
“桑杰还是那么顽皮。”小孩似乎并不在意刚才的暗袭。
“弟子顽劣,活佛宽容大量,恕弟子以下犯上之罪。”一句话说得漂亮,先拍了活佛马屁,又将自己套了个顽劣的保护膜,最厉害的是既没逃避自己的罪责,坦承罪责,又为自己加了辩护,令当事人不能生气。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又有“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光荣传统。小孩倒不是特别计较,相反,嘉措和格鲁上师却怒了。
“好大胆,桑杰你竟敢向活佛行刺。”嘉措上师比较暴躁,而且活佛是他的授业恩师。
“呵,桑杰上师真是‘顽劣’得紧啊,竟玩到活佛的头上了。”格鲁上师也是被气得不行,出言讽刺。
“嗨,两位上师还是这样嘴上不饶人,小心造下‘口业’啊!”大肚子桑杰也不甘示弱地回顶。
三人的眼神漫射出火花,明眼人都看得出三人平时就不对付,眼前更是被“活佛遇刺”这个导火索给刺激出来了。
“没事,不过顽皮尔。”小孩倒不是很在意,语气上还把已入不惑之年的桑杰当作小孩子。
“谢活佛。”桑杰倒是会借坡下驴。
“活佛几时醒的?”桑杰岔开话题。
“昨日深夜,天降赤星,忽然梦醒。”小孩悠悠说道。原来昨夜的天空异象就是活佛醒悟引来的,如此说来寒松他们倒是欠了这活佛一个大人情,如果不是昨夜活佛轮回醒悟,引来异象提前了姚诚的应劫时间,那么昨日不管是追杀姚诚而来的寒松两人,还是无辜的吸血僵尸王千杨都得死。
王千杨吃过早饭,正准备前往学校报到,扎西却在这时来找他。
“千杨,你等一下,有一样东西给你。”扎西脸色郑重得要死,唬得千杨一愣一愣的。
“怎么了?”王千杨不解的问。
扎西从怀中拿出一串天珠,珍重地交到千杨手里。千杨仔细一看,你家屋头的,居然是一串九眼天珠,极其珍贵。虽然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但这种飞来横财却不敢乱收,急忙交还给扎西。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受不起。”王千杨解释。
“这不是我的,这是上师交给我的,说是上代活佛护持过的手钏,对你有好处,可以帮到你。”扎西也向他解释这天珠的由来。
王千杨心想这喇嘛会有这么好心,明明早上还准备带我走,和松哥他们打得死去活来的。如果他们带走我不是要杀了我呢?王千杨转念一想,佛家不喜杀生,可能是误会了,他们可能是想帮助我,所以才留下这串佛珠。
这样一想,王千杨顿时觉得豁然开朗,大大咧咧地带上了这个礼物,心中猜想这可能对僵尸有奇效吧!不得不说他天真。其实喇嘛们的确不是想杀他,只是有命令在身,没想到寒松和小玲会插手。
桑杰见过活佛后就消失了,连和嘉措、格鲁打声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嘉措上师咬牙切齿:“混账,这个桑杰不仅偷袭活佛,还如此无礼。”
格鲁上师一声长叹:”唉!谁让他’觉啦寺‘几年来愈发强盛,隐隐有盖过我们’哲别寺‘的势头,人家早已不将你我放在眼里了。”
“狼子野心,他想得到美,活佛已经回归了。”嘉措说道。
“不过,师兄,我们走的这一招到底妥不妥?”嘉措上师平时杀伐果断的样子让人感觉他是天生的领导者,现在却出现犹豫不决的表情,难以想象这是嘉措上师,那个在活佛圆寂到活佛回归这段时间,掌握大寺,决定藏域修行界大势,举手投足便影响着世界修行者的平衡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迟疑。
“没办法,这也是为了保护活佛而使的手段,一切以活佛的安全为主。”格鲁上师大义凛然地说道。
“可是如果出了差错,会葬送一个鲜活的生命的。”嘉措上师仍有担忧。
“派两个得力高手去保护他,如果棋差一招,无边的业障就由老僧来承受吧。”格鲁上师坚定不移,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概。
“唉,只得如此了。”嘉措也只得妥协。
“好了师弟,活佛如今只能依靠我俩,只要为活佛好的,我们都得去做。”
这边两位大上师在商议,另外一边的桑杰也在和别人商议。
“上师,活佛找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说道。
“找是找到了,不过还无法确定。”桑杰不太高兴地说,显然活佛的出现不是他所期望的。
“嗯?那是怎么回事?“那人的声音阴阳怪气,辨不出是男是女。
“格鲁是只老狐狸,草原上最凶恶狡猾的野狼也不是他对手,他会让我这么轻易知道活佛的存在吗?”
“就算他想瞒也瞒不住啊,天现异象,不是傻瓜就能看出这是活佛出世。”
“正是因为异象,所以我才不敢肯定。如果他是偷偷找到的,就绝对是真的;不过现在是因为天生异象,他才找到,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想,如果是你发现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出现了,而有其他敌人对它虎视眈眈,你会怎么做?”
“将它隐藏起来。”那人毫不犹豫地说。
“不错,可他们大摇大摆地去迎回活佛,难道他们不知转世灵童十分弱小,稍微一点伤害就可要他再入轮回吗?显然不可能,因此我怀疑他们准备瞒天过海,这个活佛也许是他们的障眼法。”桑杰分析道。
“但今日我们偷袭那灵童,不仅被异象所阻,嘉措和格鲁还大发雷霆。”那人提出这个问题。
“嗯,的确。不过我手下收到一个情报,前代活佛的手钏不见了,而现在被秘密交给了一个陌生的年轻小子,这事做得十分隐秘,并没有让任何喇嘛出动。托了一个普通的少年转交。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那个拿着活佛手钏的小子才是真正的灵童。”
“但也有可能是格鲁故布疑阵,扰乱我们的视线。”那人影心思确实缜密。
“你说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两头围堵,双管齐下,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桑杰冷漠地说。
“派几个机灵的,先盯着他们,别轻举妄动。”
两方各怀鬼胎,各有各的打算,不得不说都不是易与的泛泛之辈。王千杨不知道此时的他早已深陷旋涡中,随时一个浪花就能将他淹没,连一点痕迹都将找不到。得了便宜,心情都好了许多,兴致勃勃地去学校报到,顺便看看有没有漂亮的妹子可以搭讪,这才是此行的重点。
“你好,我是大一的新生王千杨,请问这是在那里报到?”王千杨遇到一个长得不错的学姐问道,本来准备多聊两句,可看到妹子身后有个魁伟的身影,而且眼神谈不上友善的看着他的时候,他识趣地没有多问,知道了路就安静地去报到了。
“就是这个小子吗?”有两个戴着帽子的藏族小伙在学校大门处偷偷监视着王千杨,其中一个问。
“看那傻逼样,应该就是了。”另一个不由分说地回答。
“要动手吗?”
“先等等,上头命令只是监视着,没让动。咱是有职业操守的,知道吗?”另一个看起来说话硬的人教育先提问的那个人。
“是,大哥。”提问的人回道。
两个人看着王千杨进去走远了就偷偷跟了去,丝毫没发现他们身后还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