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坐在轿子里,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铜镜,镜子里的她,面上除了纱布,看不出那纱布下的容颜究竟如何。
都怪那个妖女!她的脸,她一直珍视的脸,如今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她绝对不会轻饶了那妖女!
轿子停下来,一旁的奴才出声道:“夫人,后庭山到了。”
“上山!把妖女带到后庭寺中。”
吕氏不希望相府被若汐玷污,才把若汐带到这人迹罕至的后庭山。尤其是那后庭寺,荒废已久。
“夫人,后庭寺到了。”
轿子停了,吕氏却没有出来,只是掀开窗帘,吩咐下人道:“烧了这妖女!”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应声。
吕氏扫了一眼下人们,厉声喝道:“怎么,你们都不敢?还要本夫人亲自动手不成?”
“夫人,这,这万一二少夫人她……”进财低着头,颤颤巍巍地说道。
“她不是二少夫人!她是妖女!倘若相爷问起,一切由本夫人承担,与你们无关!谁要求情,就跟这妖女一块儿死!”
吕氏发了狠话,哪还有下人敢不照办?一直以来,她在府里向来说一不二。偶有几个得罪她的,都被她处理了。
下人们拾来一些树枝堆起来,将若汐放在树枝堆上。
“妖女,你还有何话要说?”
吕氏从轿子里出来,站在树枝堆旁,冷声问道。
“娘,若汐若是死了,能让娘消气的话,若汐无话可说。只希望来生,投个好人家,将来嫁到平凡人家,没那么多是非曲直。”
若汐虽被这样对待,却不见其有一丝惧意。就连现在,临时之际,也还是那样淡然,像是早已看淡了生死。
“那我就祝你如愿。点火!”
吕氏扯了扯嘴角,听完若汐的话,也没有半点悔改之心。
宝来点燃火把,将火把靠近树枝堆。
“等等!”
一声大喝从吕氏身后传来。
吕氏回头,一见到来人,连忙跪下,“民妇参见大皇子殿下。”
“起身吧。”
左应龙从马上下来,背着双手,看向树枝堆上的若汐。
“多谢殿下。”吕氏起身,站在一旁。她可不觉得左应龙是来这后庭寺游玩的,一定是有人偷偷报信,请来这尊大佛!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为何把那女子绑起来?”
左应龙着一袭金色锦衣,身形颀长,肩膀宽厚,面容冷峻,眉目间颇有一股王者风气,不愧是大皇子!
“殿下有所不知,她并非凡人,而是妖女!民妇正要将其烧死,以免她祸害相府。”
吕氏虽敬重左应龙,但这毕竟是相府家事,想来他也不该插手此事。
“夫人此言差矣。这女子若非凡人,又为何不逃走呢?就凭我们这些凡人,又如何能杀了她?夫人只怕是误会了吧。”
左应龙上前,将若汐抱起。
“她这是要博取我们的同情,才迟迟不露出真面目。殿下千万别被她的表象给骗了!她真的是妖女,就是她把民妇的脸毁成这样的!”
吕氏伸手拦住左应龙,急切地说道。
“好,既然夫人如此坚持,那我们就试试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夫人口中的妖女!”
左应龙将若汐放回树枝堆,拔出腰际的佩剑,锋利的剑尖直指若汐的心窝。他一发力,便一剑刺了过去。
若汐闭上眼,无一丝挣扎。
“嗤~”
剑尖没入骨肉,血丝从顺着剑尖往下淌。
“夫人你看,她的血是红的,且无力挣扎。她不是妖女,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左应龙的剑并未刺中若汐的心窝,刺在了她的肩上。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吕氏后退了两步,一脸地不相信。
“若汐,若汐,你在哪儿?”不远处传来白翊的呼喊声。
左应龙一把抱起若汐,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他的马儿跟在他后头。
“殿下?若汐!”白翊一回府便听说若汐被吕氏带到了后庭山,一刻都不敢耽误便赶了过来,没想到左应龙也在此处。
“什么也别说了,先把她带回去疗伤吧!你先上马,让疾风带你们回府。”左应龙等白翊上了马,便把若汐交给白翊。
疾风是一匹难得的千里马,跑得极快,非一般马儿可以比拟。
此时此刻,白翊也顾不得其他,连一声‘谢谢’都忘了说便带着若汐走了。
一回到府中,他便吩咐炊全去找大夫,而他自己则抱着若汐进房间。
若汐躺在床上,肩上的伤口还在渗着血,她张开双眼,温声道:“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我很抱歉,我回来得太晚,让你受了苦。”白翊抓着若汐的手,歉意地说道。
“别难过,你没做错什么。是我不好。”若汐的眼里一片坦然。
“若汐,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搬出去,好不好?”白翊第一次那么紧紧地抓着若汐的柔荑,那手中的柔软温暖着他的心窝。
“好。”若汐的双眼像弯弯的月亮,她在笑。
“若汐,我、我没想到,娘会这么残忍地对待你……她虽然素来不疼爱我…却始终……始终……”白翊不明白,这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好端端的,吕氏怎会这样做?但不论如何,吕氏始终是他的亲娘,他不能……可求谅解的话,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她误以为我是妖,才会那样。不怪她。”
若汐很清楚白翊的顾虑,她根本不会追究。
“若汐,你,你真是太善良了。娶到你,是我的福气。”白翊没想到若汐如此善解人意,竟是一点都不怪罪吕氏。为防吕氏再迫害若汐,他一定要尽快搬出去。
“我好累。”若汐淡淡地吐出三个字,眼睛便合上了。
“若汐、若汐?”
白翊唤了两声,见若汐没有一丝反应,急得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好在,她只是睡着了。
“少爷,大夫来了!”
炊全急切地敲门。
“快进来!”
白翊一直抓着若汐的手,不舍得放开。
见炊全带着一位俊朗少年进来,他狐疑地问道:“小全,你确定,他是大夫?”
“少爷,我也不清楚,我在门口遇到他。他说他是大夫,我看情况紧急,就把他带来了。”炊全挠着头发,心虚地低着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