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二眼
“儿子，你难得回来一趟，跟老妈约个会吧。”温岚岚坐沙发上织着毛衣，含笑冲着坐在身旁不远看书的周成凯说。
“妈，我们现在就叫约会呀，就只有我们两个，爸出外地公干去了，没人打扰，这样多好。”周成凯头也没抬一下，眼睛没舍得从书上抬起头。这几天，总是被人叫出去喝酒吃饭，每次都被灌的伶仃大醉，他现在是一点出去的想法都没有。
“去吧儿子，别人给了我两张演奏会的票，听说是很高水平的演奏，你就陪老妈去一趟嘛，也让老妈艺术熏陶一下。”温岚岚，一点也没要放弃的意思，放下手中的毛衣，走上前去，夺过了成凯手中的书。
看着老妈装出一副十分渴望的样子，周成凯哑然一笑，很痛快的答应了。这几天老被叫出去，都没好好的陪下老妈，平时见面的机会又少，是该补偿一下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票给你一张，老妈要去好好打扮一下，这样跟儿子出去，也不至于给儿子丢脸，呵呵。”温岚岚马上行动了起来。
“晚上七点的，如果我晚了，你先进去等我。”温岚岚边说边拿起皮包，着急的就要出门。“不要晚了，儿子。”
周成凯有些好笑的看着老妈风风火火的出门了，抬头看了一下前面挂着钟，时候尚早，他又继续躺在沙发上看起书来。
周成凯早早的出了门，做儿子的没道理让老妈等自己。可是等了老半天，都快开场了，也没见到老妈温岚岚的身影。打了老半天的电话，老妈也没有接。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想起老妈的话，先走了进去。自己两旁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人，一旁是个中年男子，一旁是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女生，见自己走了进去，有些出神的看着自己，然后礼貌的冲自己笑了笑。周成凯有些狐疑，他仔细对了一下票上的座次，发现自己并没有错。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位子上坐定，演出就要开始了，这时出去显得很不礼貌了。成凯环顾四周来得人真不少，硕大的音乐厅座无虚席。这样的氛围，这样的环境，看来真的是一场规格很高的演出。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成凯摸出手机，刚想关机，这时，他却意外地收到了老妈发来的短信，可他看完以后瞬间崩溃了。
“儿子，在你右手方坐的是你陈阿姨的女儿徐抗，跟你相貌年龄相当，你看看是否满意。如果喜欢就大胆的去追求，不要浪费了老妈和陈阿姨的一番好意，呵呵。”
这个老妈，玩得是哪一出？成凯无语到了极点，心想还是溜之大吉为好，乘现在还可以装糊涂的时候。
但就在他起身地下一秒，他停止了动作，因为他在台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头俏皮的短发，正在台上正襟危坐，眼睛目不斜视的望着台前的指挥。杜雨涵，周成凯心里一下呼出了这个名字。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了心头，他如同被定格了一般的望着台上的那个身影。直到身后的人示意他坐下。
周成凯有些百感交集的望着台上的那个身影，自从几天前见过以后，自己就如同着了魔一样的总有个身影在自己的身边晃动，让自己不明就里，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呢。心里还期望可以再见一次杜雨涵，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这样。可没想到今天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见面，而自己现在还处在尴尬的田地。
各种经典的曲目一首接一首的演奏了下去，有慷慨激昂的，有柔美抒情的，也有高雅如行云流水般的。慢慢的周成凯的情绪也被带入，跟着乐曲声，置身于各种乐曲所勾勒出的环境里。他这样一个五音不全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反感，反而感到热血澎湃。期间有一段是雨涵的古筝独奏，看着她的手指灵活的在琴弦上跳动，成凯有些叹为观止，他有些不可思议，人的手指可以灵动到这样的程度，这是人吗？雨涵把这段旋律演绎的铿锵有力，手指头如同在琴弦上舞蹈跳动。演奏淋漓尽致，听得人毛发都竖起来了。周成凯虽是一个不怎么通音律的人，但听了雨涵的演奏也不觉热血沸腾了起来，激动地想要站起来。
几曲演奏完毕，周成凯站在那里焦急的盯着台上的谢幕，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台上那个身影会消失不见。
徐抗也是个骄傲的人，虽然被老妈用这样的方式骗来相亲让自己很是窝火，但没想到对象还真不错，正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整个演奏会她都在暗中打量对方，可对方看来对演奏会很感兴趣，一直只是专注的看着台上，专心的在聆听，一点也没有看自己一眼。但不管怎么样，自己还是很满意的，看来老妈还是不会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演奏会的时候不能说话，自己好不容易等到演奏会结束，心想机会来了。可转身一看，人早已经消失了。
“妈，演奏会结束了，以后不要拿我来充数了。最近我因为要比赛都忙死了。”雨涵靠在后台的墙角，跟自己的妈妈通着电话。
“每次你都这么说，算了，不理你了，我收拾一下就回来了。”雨涵有些好笑，母亲是中国古乐团团长，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琵琶演奏家。每次遇到团内演出，人员不到位的时候，就会被妈妈拉来充数。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雨涵拿上包，从后台走了出去，准备打车回家。
演出的人群鱼贯而出，从前面出去，肯定会有些拥挤，雨涵选择从后门出去。
果然从后门走，人少得多。雨涵随着三三两两的人，向外走去。走到马路边，由于方向的不同，本来身边还有几个人，不知不觉中，人群散去，只剩下了雨涵站在路边，等着计程车。
可能是观看演出的关系，打车的人比平时多了很多，雨涵站在路旁，许久没有打到车。偶然有一个空车，也被人抢先招走，雨涵是一个不喜欢争执的人，她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眼望着，一个又一个的车从身边驶过。
道路渐渐的僻静了起来，天气已经有了一点秋意，微风拂过面颊，说不出的凉爽。几片早落的秋叶，被风卷起在天空中飞舞。
雨涵还在神游中，身体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惯性拉扯了一下，没有防备的雨涵被这股力拉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她肩上的挎包在这一瞬间里，被人抢夺了。
雨涵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身边突然的闪过一个身影，向着歹徒离开的方向追去。那人奔跑的速度极快，以至于雨涵没有反应的站在那里，傻傻的望着那个方向发呆。
在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歹徒就被拦截了，只见那个身影一把抓住了歹徒的手臂，用劲的一拉，力道非常的大，歹徒被这一股力量拉翻在地，再看时，歹徒趴在了地上，手臂被旋转到了身后，另外的一只手臂，也被扭到了身后，扣到了一起。
雨涵这是才反应的过来，她连忙疾步跑了过去。只见一个男人，把歹徒死死的扣在地上，两手被牢牢的锁住，身体被那个男人用膝盖死死的顶住，动弹不得。估计力道非常的大，歹徒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疼得他直哼哼，咬着牙丝丝的往牙缝里吸着冷气。
雨涵不知所措的站在一旁，不知现在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急得她不知所谓的团团转。
只见那个男人不慌不忙的解开腰间的皮带，然后抽了出来，把歹徒身后的两支手牢牢的捆绑在了一起，这时他才慢慢的起身，摸出了手机报了警。随后他弯身把遗失在歹徒身旁的挎包拾起来，递到了雨涵的手里。这时雨涵才看清楚，这个男人原来是自己认识的人，周成凯。雨涵突然有些傻眼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
“你没事吧？”周成凯率先开了腔，声音还是冷冷的，像几万年的冰层发出的声音，没有一丝的感情。
“没事，我很好。”雨涵搔了搔一下头发，有些慌乱的说。
“那就好。”
接下来，就是长时间的缄默。气氛冷的雨涵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周成凯意外得注意到了，他可能以为雨涵可能是冷了，现在夏天已经接近尾声，秋天快到了，特别是温室效应，现在的气候已经没有了春秋的感觉，剩下的只是夏天和冬天。夜晚的时候，气温有时会骤降。周成凯没有多言，直接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不由分说的披到了雨涵的身上。
“谢谢。”雨涵虽然想说自己不太冷，但又觉得还是不说为好，因为对方的表情是如此的正色，就如同命令一样的，让人无从更改。再说对方也是一番好意，怎么好驳人的面子。
警察很快就到了，雨涵居然有些解脱一般的释怀。
随后跟着警察一起到了警局，询问笔录，一路下来，时间已经有些晚了。期间妈妈也打过电话来，雨涵怕她们担心，只说是自己还有点事，很快就回去。雨涵一直就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所以妈妈也没有多问什么。
一切都结束以后，周成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送你，语气还是毋庸置疑。
今天，周成凯开了车，以为到时要和老妈一起回家，这样方便一点。
雨涵默默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了一辆军用吉普前。这样的车，虽然很平常，但雨涵还从来没有坐过。周成凯很绅士的帮雨涵打开了车门，雨涵有些新奇的坐了进去。
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雨涵受不了了，这不是她的性格。她开始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她好久都没说过这样多的话了，虽然一旁的周成凯还是没有多话，只是用嗯，哦，是吗？这样的助词来回答她，但雨涵还是很满意这样的局面，其实具她的观察，虽然周成凯外表看起来有些冷，但内心还是一个挺热心肠的人，了解了他的人，就不会被他的表象迷惑到。
“停车！”雨涵突然一个惊呼。周成凯迅速的甩盘把车停到了路旁。
雨涵跳下了车，周成凯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着下车，这里离雨涵的家还有一段距离。
“你下来。”蹉跎之间，雨涵站在车旁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快下去。
周成凯狐疑的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跟我来，”雨涵的样子显得有些乐不可支，仿佛她有什么新奇的宝贝要展现给他看。
“快点过来，我不会把你卖了得。”看周成凯还在迟疑，雨涵上前拉过了他的手臂。周成凯有些被动的被她拉到了一个土丘上的小道上。
“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感激之情，我想跟你分享一下我的宝贝。”雨涵有些故作神秘，周成凯见她这样，有些好笑，没有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小道很寂静，一路都能听到蟋蟀的叫声，但一点也不黑，有各色的灯光点缀在一旁的草坪中。如同萤火虫的星星亮光。没有走多远，道路豁然开朗，路的两旁全部都是白色的樱花树，花团锦簇，压满枝头。微风轻轻一吹，花瓣从树梢飘落了下来，漫天飞舞，像雪花一样，如梦如幻，让人陶醉。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条路，虽然回家绕一点，但是有时为了走这条路，我宁愿绕一点。”雨涵扬着头，闭上眼睛，很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微风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真的是沁人心脾。“是不是很漂亮？作为感谢的礼物，是不是很值呢？”雨涵睁大眼睛，期许的望着成凯。
周成凯走在这条道路上，也有了瞬间的迷惑。花瓣飞舞的样子真的是很美，特别是在灯光的映照下，树枝如同在闪光一般，他突然有所顿悟，这就是所谓的风花雪月吧，他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从小在部队长大，所处的环境要求的都是纪律阳刚正直，所以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这些。
听到雨涵的问话，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垂眼，见到了他认为更美的东西，闪耀的让他有些睁不开眼，那就是雨涵的眼睛，纯净明亮，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一路，成凯就如同被催眠般的跟在雨涵的身后，雨涵的一句我到家了，打破了这一切。望着雨涵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成凯的心里不知怎么的感到若有所失。他缓缓的转过身，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朝自己停车的方向走去。
手机响了，不用说是老妈打来的电话，其实期间老妈也多次打来的电话，但自己都第一时间挂断了。不能再不接了，这样老妈会担心的。周成凯没有多想，接通了手机。
“儿子，怎么回事？听说你一句话没有跟徐抗说就走了。”温岚岚上来就没有拐弯的问道。
“妈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怎么儿子，你不喜欢，其实老妈也觉得这样不妥。实在是看徐抗人不错，几年不见小姑娘还真的是变了个人似的。妈不想你错过了。”温岚岚知道自己这次有些过火了，儿子是什么样性格的人难道还不了解吗？见儿子没说话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又说：“儿子，没关系，不喜欢就算了，咱不勉强啊！什么都比不上我儿子喜欢。妈以后再也不做这样的事情了。”
“老妈，”周成凯叫了一声又停了下来，温岚岚不知道儿子想说什么，靠近听筒，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儿子下面的话。
半响，没有声音。
停了一会，周成凯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老妈，我想我可能喜欢上别人了。”
沉默，又是沉默。
“儿子，你，”温岚岚听到这样的话，激动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自己像木头一样的儿子第一次说他有喜欢的女孩，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她还曾经担心过儿子这样的性格会孤独终老。儿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太惊人了，她感触地有些语无伦次了，“你赶紧回来告诉老妈是怎么回事。”
温岚岚激动地放下了电话，想要做点什么，却只会在屋子里打转。虽然自己急于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只能耐心的等儿子回来告诉自己。
周成凯可以想象到母亲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此刻明白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后，惆怅的心突然释怀了，心也轻松了起来，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好像要飞起来一样，心开始有了目标。他独自漫步在那条开满樱花的道路上，看着飞舞的像雪花一样唯美的花瓣，甜蜜的回味起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和那个让自己迷惑的身影，就如同现在的环境一样梦幻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