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也知道佛家的现在最大的三家宗派是净土宗、禅宗和密宗,净土宗修佛去的地方就是西方极乐净土,那里虽然不是真正的西方极乐净土,但冬天无疑非常接近佛经里的描述像一片极乐净土,没有一丝烦嚣的尘垢,而且远处还能见到一片白雪皑皑的唐古拉山……”
王学霸口若莲花的把书上看来的描述说了出来,加上一些夸张效果,直把那里极力渲染成一片天堂净土,不断勾起青丝的期待。
然而,青丝忽然没接话了,眼睛又再次变得无神,嘴里却在自语:“小时候妈妈都会抱着我坐在屋子院里看星星,我问妈妈为什么天上那么多星星,还对我一闪一闪的,妈妈她说天上每一颗星星都是属于每一个人的。”
王学霸却是一愣,这是个很多儿童小时候也听过的童话,就如同大家小时候傻傻的问父母,我是怎么生下来的,有些父母会说你是石头蹦出来的,害得他们自己当时真以为自己跟孙悟空一样,是石头蹦出来的,自己也是独一无二的,但长大后往往都会为自己当时的深信不疑而一笑了之。
于是没有说话,任她说下去,只听她似乎陷进了回忆:“妈妈说如果青丝能在夜空里找到她和妈妈的星星,那妈妈就会和青丝永不分别了。”
听到这种骗小孩的话,王学霸陷入了沉默,只是在继续奔跑,他觉得青丝心里一直藏在很多秘密,重重设防。
但他认为既然认定青丝是他媳妇了,他也很想去了解她,此刻神智混乱的青丝,设防终于松动,说起她的秘密。
“可是,青丝找不到,人家一直找不到妈妈和青丝的星星,所以妈妈才不要我了吗?青丝才找不到妈妈了吗?再也找不到了…”
无神的大眼睛划出两行清泪,声音悲伤。
王学霸心脏被这声呜咽狠狠一揪,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小小青丝眼睛噙着泪水的寻找妈妈,小脸上充满孤苦无助。
青丝表面上活泼开朗,但拨开那层外壳,里面却是完全相反的孤独的心,只是一直戴着面具面对别人,甚至自欺欺人。
悔恨和自责如一条毒蛇在噬咬他的内心,让他心如刀绞。
他说不出话,喉咙像被堵着,眼中充满悲伤和自责。
她是无辜的,她都是被自己连累,如果她真的如此命丧黄泉,那他就难辞其咎了。
由于剧烈的奔跑,原本裹着青丝的被子松动了一丝,一股冷风窜进里面,让她发出一声不舒服的微哼声,一角被单被拖在地下,拖着尘埃飞舞。
王学霸后颈的汗水沾湿了趴伏在他肩膀处的少女发丝,而她眼中的神光似乎愈加黯淡。
“我睏了,大色狼,你能不能唱首歌儿给我听。”刚才稍显精神的声音又再变得微弱。
“好,你要听什么歌。”已经见到远处的小区保安亭了,门口就在眼见之处。
“人家小时候想睡时,妈妈都会给我唱一首老歌谣。”
“遥远的星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她已经失去血色的双唇微启,小声唱出一句老歌的旋律。
王学霸一听便知道了《弯弯的月亮》这首旋律柔和的歌谣,这首老歌在他们没出生前已经有了,是他们父母辈的那个时代的烙印之一。
“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他接口轻唱。
青丝眼睛似乎又陷入了回忆,只听她呢喃:“这是妈妈最喜欢的歌,也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歌,我忽然好想听,好想唱。”
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上面,似乎是一个讽刺。
她神色迷离唱道:“小桥的旁边,有一条弯弯的小船。弯弯的小船悠悠,是那童年的青丝。”
歌词在此处却是不同,原本的阿娇被她母亲换成了青丝,悠悠唱给将要睡觉的小孩。
忽然,正在唱歌的青丝又在吐了一口血,而且比之刚才还要大口,发出一声声咳嗽,似乎喘不过气来,白皙的脸蛋沾上血色的梅花,让人惊心动魄。
疯狂奔跑的王学霸一惊,眼睛里露出浓浓的悲戚。
背后的青丝却是发出一声微微的笑声,说话又再变得断断续续,道:“色狼…唱给…我听…好吗?”
闻言,王学霸银牙紧咬,眼睛里充满了悲哀,唱道:
“青丝摇着船,唱着那古老的歌谣。
歌声随风飘,飘到我脸上。
脸上淌着泪…”
他也似乎被歌词触动了内心,声音哽咽着,眼眶的滴下泪水,在奔跑中飘到青丝沾着血而惨白的脸庞。
“像那条弯弯的…河水。”唱到此处,他揪心得唱不下去了,顿时潸然泪下,泪如雨下。
小时候他被邪魅老人抓住疯狂虐待,但他没哭;
被下毒后第一次毒素爆发时,几乎让他魂归黄泉,他没哭;
五年的来霸毒在他体内的折磨,他没哭。
但现在他哭了,就因为背后的那个无辜受他连累的少女,他伤害了她,还没来得及补偿,他说过要娶她,现在她就可能要香消玉殒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不到伤心处。
王学霸流着泪哭着着背负青丝奔跑,周围依旧没有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背着,跑着。
蓦然,一只颤巍巍的玉手从后面伸出来,温柔的替他拭去眼帘的泪珠,耳边传来少女的柔声:“不要哭…我不睡…其实我懂我情况,我是不是要死了,我快要死了吗?”
然而,王学霸的悔恨和自责的泪水却更加决堤,声音嘶哑哽咽:“都是我的错,都是我错。”
但少女却是没有怪责的意思,原本无力轻轻环在他脖子的手却是紧了下,挣扎的似乎用尽力气,在一侧探头轻轻往他流泪的左脸颊一吻。
王学霸原本决堤般涌出的泪水竟如魔法般止住了,只听青丝微弱道:“看来…我…可能……不能跟…你去…纳木错…看…星星了。”
身体似乎感觉到更冷,用力的抱得少年更紧。
但就是这个一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的脸颊,还有她的柔声细语,却让原本充满悔恨和自责的王学霸眼睛渐渐变得锐利起来,眼睛一股坚定:
“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我既然当年能从死神那逃出来,那我也能从它那里把你拉出来!”
夜色依旧凄美,背负着少女的少年脚步却更加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