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寒深深拥住穆成雪的身子,伏在她的颈窝间,极其心疼又后悔地说:“雪儿,我该死,我禽兽不如!你原谅我,好不好?留下来好不好?”
穆成雪幽静澄澈的眼中不曾出现一丝波痕,缓缓推开夏亦寒,淡然看向他,那股倔强,那股嘲讽,那般无奈,那般无力地说,“你没有错。我怎么会恨你呢?我又凭什么恨你呢?夏亦寒,放我离开吧!”
说完,她缓缓转身,脚如灌铁,每走一步,好似要耗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无力的眼睛,再也撑不住那两滴蕴藏已久的眼泪,悄然滑落。
夏亦寒痛心地站在那,望着她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致命的鸿沟,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紧缩上几分,以至于缩到不能再缩,反而有一种被撕扯到极致的疼痛难忍。他咬了咬牙,在心中做下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恨吧!即便如此,他也要将她束缚在自己的身边,否则,如果这次放她离开,那他与她便是错过了一辈子。
错误是短暂的,错过却永远是遗憾的。他实在怕弥补不了这种遗憾。
他突然大步上前,大手牵制住了她纤细的胳膊,穆成雪的身子微微摇晃了几下,最终是倒在了他的怀里,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雪儿。”夏亦寒痛呼出声,迅速将她抱回到了床上·····
阳光很软,如轻轻柔柔的云朵,如软软甜甜的微风,落在人的心头。
穆成雪身穿刺绣织锦缎旗袍,明媚皓齿,如花的容颜显得有些苍白,她幽幽地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展开的十指将暖暖的阳光剪成一段、一段的,清晰可见;或是偶尔转眸,对着某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微微一笑,似是在感叹这个世界的美好。
只是,总是有一些煞风景的人。
清河湾别墅的上上下下全被夏亦寒派黑手党的人圈了起来,黑衣人时不时地望着她。
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要逃离清河湾,可是每次都又被夏亦寒捉了回来,反反复复,她变得暴躁易怒,每天都不止一次地对夏亦寒讽言疾语,无休无止地发脾气,以至于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疲了,倦了,可夏亦寒有的只是宽容和隐忍,还有渗到骨子里的一份怜惜。
或许圈禁是夏亦寒不得不运用的方法,但却也令穆成雪很反感,她讨厌看见他隐忍的表情,讨厌这种被他当作宠物的对待方式。
她微微扫过那群人,不由得轻蔑一笑,觉得再也没有心情赏花或是日光了。站起身,身子轻轻一晃,便回到了屋子里,拉上窗帘,将外边的一切遮得严严实实,看不到那些碍眼的人,这里便是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自从那晚过后,她就能一整天不苟言笑,慢慢地收缩自己,像一只蜗牛,蜷缩到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独来独往。她不会再梦到那可怕的梦境,不会再和夏亦寒置气,这个宁静的环境让她感到踏实和安全。
她静静地坐在地板上,久久凝视着地面,一动不动,直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她听到外面有停车的声音才微微转动一下眸子,心里的烦闷又快要升腾起来,她知道是夏亦寒回来了。
半个月来,她发觉对夏亦寒越来越熟悉了。他的右脚踏地时每隔三步会轻一些,或是左脚踏地的时候会重一些,或是他上下班开的是什么车,她几乎不用睁眼去看,只消那些声音在她的耳边微微一晃,她便能一一分辨出来。
果然,她没有猜错,卧室的门,轻轻被人推了开来,她倏然瞪大双眸,死死瞪着门口的夏亦寒。
夏亦寒神色倦惫,风尘仆仆,熟悉的黑暗阴冷铺天盖地朝他涌来,凶残得让他身心无力,无法抵挡。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便望见了躲在墙角处的穆成雪。
步子声越来越接近,穆成雪依然垂着头,不说话。夏亦寒走到窗边,轻轻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铺满了一屋子,洒在角落里的穆成雪身上,她瞬间感觉冰冷的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起来,有些失神地眨了眨眼眸。
“雪儿。”夏亦寒轻轻走到她的身边,蹲下,笑容中带着疲惫,想要伸手去抱她,却被她挥手躲开了。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伸出的双手僵在半空中,像一个尴尬的定格。
他久久凝望着瘦弱的穆成雪,良久才发出极其沙哑又疲惫的嗓音:“雪儿,云,岩和蓝蓝他们来了,到楼下去吧。”
穆成雪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眸光中终于有了一些生机和喜悦,灵动的波光熠熠发光,她突然伸手拽住他的大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久违的笑容像五月盛开的莲花般灿烂。夏亦寒望着她那娇美的笑容,内心的激动久久不能平静,一垂眸,又看到她紧握着自己的手,也朝她开心地一笑,大手反握着她的。
穆成雪望着他的笑容,心脏一阵猛烈地跳动,垂眸望着相互交握的双手,她眸光急促闪烁了几下,猛然撒开他的手,转身跑了出去。
未走到楼梯口,便听到楼下一阵笑声和说话声,她快速地判断出这群人里真的有叶云,蓝蓝和魔岩,但似乎还有别人,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声,另外一个,像是男人。她微微蹙了蹙眉,脚步猛然顿住,除了叶云,魔岩和蓝蓝,她谁也不想见。
站在楼梯口,她瞪大眼眸,望着楼下的几个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定格,眸光死死地瞪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包臀时尚服装,头发烫成大卷,尤其是她颈间的那条四叶草项链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她愕然瞪大双眸,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久而久之,才不可置信地吐出一句话,“你是宁宁吗?”
这时,楼下的人才察觉搂在口站着一个人,他们齐刷刷地抬眸望着穆成雪,惊奇的,喜悦的,心疼的,怜惜的。
半个月的光景,她的体重迅速下降,圆润的脸庞变得更尖了,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锦缎旗袍空荡荡的套在她的身上,更显其弱不禁风,楚楚动人。来之前,夏亦寒痛心地说,她最近一直都什么也不说,也不笑。夏亦寒没说原因,众人都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云一阵心疼地望着她,内心一阵疼惜,他是多久才没见她呀!
杜宁抬眸深深地望着这个身材纤细,脸色苍白的女子,声音激动而颤抖:“雪儿?真的是你吗?”
穆成雪没有回答,再一阵激动地望着杜宁,手心攥得紧紧,身子因激动而不住地发颤,最近没有胃口吃饭,她近乎支撑不住这副躯壳,夏亦寒见了,十分心疼地走上来,稳稳地扶着她的身体,这次,她没有拒绝,眸光只是紧紧盯着楼下的杜宁,再问:“你真的是宁宁吗?”
杜宁双眸瞬间充满泪水,不可置信地伸手捂住了嘴巴,转头倒在未婚夫丹尼尔的怀里,丹尼尔伸手抱着她的身子,脸色温和而宠溺地抚慰着。
楼上的穆成雪轻轻迈动步子,幽幽地开口唱着两人小时候都喜欢的歌曲:“蝴蝶对花儿说什么,请你看看我,花儿对春风说什么,请你吻吻我······”她双眸含泪,声音颤抖,却感情充沛。
杜宁听到那阵熟悉的歌声,浑身像是冲了血一样,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午后,两个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样的白色蓬蓬裙,一起坐在白色的秋千上,望着姹紫嫣红的花朵,共同地沐浴在软绵绵的阳光下,快乐地唱那首柔美的,动听的歌曲······她倏然从丹尼尔怀里抬起头,深深地望着穆成雪,幽幽地接着唱:“春风他对山谷说什么,让我靠在你的沉默,山谷他对大地说什么,让我睡在你的宽阔······”
“宁宁!”
“雪儿!”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思念的记忆之门瞬间打开,在广阔的时空中相接。穆成雪推开夏亦寒,杜宁也推开丹尼尔的怀抱,愉快地跑上前,抱住了对方。
这只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见面,却让屋子里的众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尤其是蓝蓝,她热眼望着那开心得像是不食烟火的穆成雪,这个女孩总是在幸福和地狱之间游走,永无停止,永无安歇,可她偏偏不信她这可悲的宿命,依然善良,可爱而坚强。蓝蓝急忙伸手捂住发酸发胀的双眼,倒在了魔岩的怀里,说:“我······我要哭了······”
夏亦寒望着那对抱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最近他忙得昏天暗地,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是找到了和穆成雪一起长大的杜宁。悄然回眸望着叶云和魔岩,满是感激地点了点头,轻轻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如果不是叶云和魔岩他们的帮助,他也不会再短短几天内办好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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