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魔岩的调查结果,夏亦寒神色凝重,腥红的眸子里是凛冽的杀气和怒意。
他实在不敢想象那个他至今都深爱的,只露出半边脸颊的女孩,穆晚冰,是柯雪,甚至有可能还是失踪三年的穆成雪。
他将车开到最高时速,车子像箭头一样流窜在街道上,凛冽的风在车厢中流窜,却冲不散他的怒气。
车子最后停在了精诚中学的大门口,拔掉车钥匙,他大步踏出了车门,看着这个校门,思绪渐渐拉远。
那天天气很好,夏亦寒厌倦了黑手党的训练生活,所以就换上了一身休闲装,白色的衣衫,蓝色的牛仔裤,一双白色的运动鞋,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阳光帅气的高中生。他想出去走走,老门主没有禁止他的自由,只要他还回到黑手党,不知不觉中,又到了精诚中学。他一直都希望在这里读完高中,可惜他十二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去了黑手党的魔鬼训练营。
那天也是他和穆成雪第一次见面,准确来说,是他第一次见穆成雪,但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在精诚中学的操场上边走边转,沐浴阳光,放松心情,黑手党从来学校里没有的宁静,在这里无血腥,无打杀,无争夺。一眼望去,偌大操场,环形塑胶跑道,中央是青青的草坪,闭上眼睛,可以闻到草坪散发出阳光的味道,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缓缓睁开双眼,他一眼望到了草坪中央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她扎着两个小辫子,头发上绑了两个粉蓝色的蝴蝶结,微风吹动,小辫子在空中轻轻摆荡。
她的小手紧握着那张演讲稿,圆圆大大的眸子中满满是缠绵的柔情,她面向那片绿油油的草坪,那片湛蓝湛蓝的天际,将那满地的小草和白云当作是台下的观众,轻声深情地朗诵那首《见与不见》: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
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他立身站在距她不远处,眯着眼,那悦耳动听的声音似是从远处的天际飘来。她的嗓音像是富有磁性,感情充沛,配着自然得体的手势,步子,目光时而远放,时而收敛,时而深情,时而低沉,错落有致,收放自如,真是十分具有感染力。激扬的文字与她的激情融会贯通,把周围的青草,白云的感情都调动了起来。她朗诵完,周围一片寂静,可以听到风吹草动,白云频移的声音,以至于他仿佛听到了她睫毛眨动,目光投向远处的声音。他似是看到了眼前有对恋爱中的男女,他渐渐沉醉在诗中爱慕互赠的男女深情之中。
夏亦寒早熟,十六岁的他早已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诗,但他知道这是一首爱情诗,他没有想到这个世界会有如此美妙的东西。调皮捣蛋如他,邪恶如他,睿智如他,在黑手党中,闲暇之余他博览群书,他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个他,竟会一瞬间喜欢上了这一首爱情诗。
他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深深望着这个女孩,她似是看到了他的目光,朝他缓缓一笑,圆圆大大的眼睛像是天际的两颗明星,阳光映在她的笑容上,那么纯洁,那么美好,自从进了黑手党,他就再没有见过如此纯洁干净的笑容。
她轻轻转动裙摆,两个小辫子随着她的转动也舞动起来,一个圈圈转过,她毕恭毕敬地对着面前的草地鞠了一个躬,脸颊上挂着自信的笑容,甜甜的说道:“下面我给大家带来的才艺展示是一首歌《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夏亦寒被她这副可爱的动作逗笑了,这才意识到她是为了比赛在这里练习的,他坐在草地上,深情地望着这个充满自信心的小女孩儿,听她唱歌,他对流行歌曲,但叶云喜欢听歌,所以他多少从叶云那里听过一些,这首经典歌曲他是知道的。他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她的声音如那从高山倾斜而下的涓涓细流,如天边摇曳的云彩,如云朵中蕴藏的细雨,他被这一幕彻底感染了。
遗憾的是,他没能参加她的演讲比赛,叶云就给他打了一通电话,告诉他有任务要做。就那么短短几分钟,她在他的心中就完全烙下了痕迹,以至于他念她至今。
夏亦寒漫步在这所校园里,那片草坪依然还在,他微笑着望着那个地方,她曾经站过的地方,似是又看到了她的身影,似是又听到了她的歌声。在草坪上站了一会儿,他双手插在裤袋中,朝远处的办公大楼走去。
校长办公室,门没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戴着一副金色镜框的眼镜,正襟危坐地坐在椅子上,津津有味地看一本初中的教科书,时而露出慈祥的笑容,时而拿起钢笔在上面批上小注。
夏亦寒站在门口,静静地望着这一幕,然后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校长抬头望着他,笑了笑,说,“请进。”
夏亦寒走进去,朝校长恬静一笑,说,“校长,您还记得十三年前的夏亦寒吗?”
校长这才仔细打量着他,从头到脚,恍然大悟,恨铁不成钢地说,“原来是你这个臭小子啊!我怎么也不会忘记你这么个惹人烦的家伙!那时候,顾董事长每天都会为了你的那点儿破事来学校,我当然记得您了。”
夏亦寒邪气的笑了笑,替他将桌子上的教科书一一摆放整齐,说:“校长,我今天来想来调查一件事。”
三个时辰后,夏亦寒拿着一张照片走了出来,他眸光凄寒,冷冷的嗤笑出声,带着不能泯灭且格外袭人的凛凉寒气。
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照片,望着上面的小女孩,指腹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幽幽地望着远处的操场,“穆成雪,你藏的这么深,又将我和我哥玩在鼓掌之间,你说我该怎么给你一个惊喜呢?”
他突然就恨上了那个女人,她带着人皮面具,玩弄他的感情,潜伏在黑手党中学习杀人本领,如今回来是想害大哥或是AM集团吗?
他将照片捏成了一团,塞进了口袋中,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他望着那片草地,觉得真的很讽刺,他爱恋了这么多年的女孩,竟和大哥爱的女人是同一个人,最可恨的是,她竟是一个带着人皮面具、虚情假意、戏弄感情的女人。
他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他恨不得即刻剖出她的心脏来看看,它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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