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小朋友的眼睛里┅┅”
街上的小童正欢呼打闹追跑着,肆意释放者属于童年的乐趣。
在没人注意的街角边,蜷缩着一个黑乎乎的小孩子,脸上包括身上都是灰蒙蒙的,一看就是好多天没洗澡了,脚下放着一个破碗,里边散落着几枚铜钱,正是行乞中的楚开。
这一年来,楚开一路行乞一路寻找无助岛,可一年下来,毫无头绪,自己却是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小乞丐。刚开始没人施舍于他,百思不得其解后,看着自己的衣服,终于想明白了。
穿着私家裁缝定制的丝绸锦衣来乞讨?拜托,干一行爱一行知道不?行乞也是有技术含量的,最起码你穿着总得想那么回事吧。可自己身边只有这一套衣服啊,好吧,不能换还不能嘛,在地上、湖边泥泞处摸爬滚打一番的楚开果然顺利完成了乞丐生涯中的第一笔收入—一个硬硬的馒头。找到诀窍的楚开此后更是乐此不疲,这一年来,竟然没有饿死,只是饥寒交迫,眼下的楚开面黄肌瘦,哪还有一点贵公子的样子?
此时,楚开蹲在墙角,正愣愣地望着前面发呆,目光所至处,却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酒楼,门高丈许,上书三个大字“福顺楼”。这是个连锁的酒楼,开遍了世间各大城市,楚家所在江南城就有分号,楚开最是喜欢里面的八大碟,平时都是当成零食来享用的,可此时却是只能眼巴巴看着解馋了。
在狂咽下几口唾沫后,楚开苦笑一声,拿起一枚铜钱换过到街角买了一个馒头便直往住处而去。说是住处,不过是一处破庙罢了,自从几个月前楚开来到这座城市后,几番寻找之下,终于找到一个还算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草草地吃过馒头后,楚开拿出那本跟随自己至今的《人体经络观》细细读来。楚开自幼喜好读书,5岁的时候就已经熟读上古经典,在得知自己无法修炼之后,更是将精力全部放在读书上,7岁更是精通精通琴棋书画、音律医术,如今身边没有别的东西可读,一本经络书、一本毒道便成了他日常消遣之物,每每午夜梦回之时,都会翻上几次。对于上面的人体结构,楚开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以往毫无任何异状,离家后确切说是自从拿到那个笛子后,楚开身上便产生了变化,每每将书中所述经络结构在身上自观世,便会无故疼痛,仿佛是骨子里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一般,像被针扎一样难受。想到此处,楚开又拿起那个笛子看起来。
还是那般的漆黑,和此时全身脏兮兮的楚开却是很般配。
仔细看了很久,也没能看出有什么端倪,楚开轻叹一声,将笛子放在贴身处,发了一会呆。“咦,今晚有住处了,看起来挺不错呀”庙外依稀传来惊呼之声。循声望去,只见一老一小,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看了看楚开,径自走向一旁,找到干爽处,扑通坐了下去,半响,老道士从怀中摸出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嘿嘿一笑放入嘴中,一口肉一口酒开始享受起来,吃了好一会,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吃货,掰出一小块肉拿给身边的小道士,小道士嘿嘿一笑,刚要放进嘴里,突然听见“啊”的一声,向楚开望去。
原来是一年前德叔遇害那天遇到的道士二人,楚开一眼就认了出来,控制不住才惊呼一声,可是对面二人却没有认出他来,一年世间身体固然没怎么变化,这外形确实让人难以辨认,别说他们,就算是楚家之人也不会把眼前这个小乞丐和长房大少爷联系起来。
难得遇到面熟之人,楚开一时控制不住才出声,发觉自己失态,楚开赶紧低头,继续,发呆。
小道士看了看对面的小乞丐楚开,刚想开始大吃,想想觉得不太好,轻轻站起身来,一溜小跑来到楚开身边,将手中的肉分成两块,递给楚开一块道:“分给你吃,呵呵”一脸天真善良。
楚开一愣,回过神来摇摇头,又低下了头。行乞是没有办法,可同龄人施舍的东西,他本能不想接受。
小道士挠了挠小脑袋,跑到老道士处,可怜兮兮道:“师傅,肉太少了,人家没看上,再给我一点呗”
看着小道士善良的小脸,老道士的老脸不禁一下就红了,挣扎许久后,将手头的鸡腿大部分拿给小道士,自己干喝酒,边喝边叹道:“第一次见面,就把师傅给忘记了,唉,白眼狼”
小道士呵呵一笑:“师傅自己也是想帮帮人家吧,否则像以往狼吞虎咽,哪还会剩下一点?”
边走向楚开,边摇头道:“明明心里是个好人,嘴上却像个大坏蛋,唉,口是心非”
老道士闻声大骂起来,什么白养你了,在背后编排师傅,早知道当年让你饿死在路边,不回把你捡回来云云。
小道士也不理他,垫脚跑到楚开身边,也蹲了下来,将鸡腿拿到楚开身前,小心翼翼道:“饿了吧,吃一点吧”
楚开抬起头来,眼睛深处涌起一片泪水,强自倔强道:“我不会无缘无故接受施舍,我,我可以为你做件事”
小道士一愣:“好啊好啊,你先吃再说”
楚开拿过鸡腿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就把鸡腿吃个精光。“哎呀”一声,脸像猴屁股一样红起来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原来楚开把鸡腿全吃光了,压根没给人家留一点,实在是控制不住,一年多就没吃过一点荤腥。
小道士连忙摇手“没事没事,我经常偷吃师傅的东西,以后还有”说完冲老道士做了个鬼脸。老道士冷哼一下,把脸转了过去。
楚开心里那叫一个愧疚,想了想,试探道:“我,嗯,我会吹笛子,我给你吹一曲好吗?”楚开不想欠别人的。
“好啊好啊”小道士想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同龄人,赶紧鼓掌欢迎。
楚开拿出黑笛,放到嘴边,本来是想吹一首欢喜之乐,可到了嘴边,却突然涌现出娘亲往日对自己的无私母爱,吹出来的,变成了婉转、凄冷,却又温情、潸然泪下的感恩之曲。
婉转的笛声在庙中久久回旋。
老道士脑中突然涌现出自己母亲当年含辛茹苦拉扯几个子女的情景,竟然眼含热泪,到最后,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哭着哭着,突然发现两个小孩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抹去,刚要辩解,突然“哎呦”一声,捂着独自蹲了下去。
楚开和小道士连忙跑到老道身边,楚开一把拉过老道手腕,屈指一搭,沉思片刻后,轻松道:“没事没事,吃坏了肚子而已,我身边正好有草药,等一下”楚开跑到自己位置处,摸了一把野草一样的东西,递给老道,:“吃下去,保证药到病除”
老道士看着神医一般的楚开,将信将疑地,皱着眉头将野草塞进嘴里。坐在那边等着药效产生。
一炷香的功夫,老道士一跃而起,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哎?真的好了,哈哈,真好了,小子医术不错呀”像个小孩子一样跳来跳去。
楚开不屑道:“这算哪门子医术?少爷我只是略施小计,还有更高深的你没见过呢”
老道士大怒:“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真是的”不过骂归骂,心里还是蛮高兴的。
再看楚开时,居然流露出尊重的眼神,细细看去。
“你?你不是那个还没报答我的臭小子吗”老道士终于认出了楚开,经他一说,小道士也想起来了,不过对于师傅一直惦记人家没报答他的行径,小道士心里一片鄙视,刚想离他远点,
突然眼睛滴流一转,拽着老道士衣角道:“师傅师傅,这个弟弟好厉害呢,又会吹笛仙乐,又会治病,师傅,您把他带在身边,让他以后和我一起玩,好不好?”
老道士哼一声:“我考虑一下”
楚开大喜,刚想求人,想起娘亲的教导,话到嘴边收了回去。
老道士那个气呀,你开口求我一下又怎么了?
“你开口求他一下又怎么了”小道士适时说了一句话。
看着机灵的徒儿,老道士老怀大悦刚想表扬几句,只见小道士歪着脑袋看着他,一副“你怎么还不开口”的表情。
老道士一愣,终于反应过来,怒道:“你是对我说吗?让我求这个臭小子?”
小道士白了他一眼,大声道:“当然是说你,否则下次再闹肚子,没人给你治,疼死你算了”
老道士张口结舌,半响,摇了摇脑袋,转身面对楚开,嬉皮笑脸道:“小医仙,以后跟着我老头子怎么样?我保证你衣食无忧,嘿嘿,你只需要时不时给我治个小病,吹几个曲子就可以”
楚开心里把脑袋点了几十下,他对这嬉笑怒骂的师徒二人感觉极好,正想找个由头呢,人家求上门来,自己求之不得呢。可面子上,还是要那个一下的,于是,楚开考虑半响,才勉强应道:“好吧,先试试看吧”
小道士欢呼雀跃。楚开心里狂喜。
老道士心里那叫一个气愤呢。往日里,那些豪门世家子弟别说跟在自己身边,就是自己指点几句,也是千金散尽、奉若上宾,现在可倒好,自己反倒要主动求一个小屁孩跟在自己身边,传出去,谁会信呢?不过想到楚开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想到带个医生在自己身边,那以后就课余i毫无顾忌地食用各种美食而不用担心后果,嘿嘿,想想都高兴,那叫一个乐呀,为了这些莫大的好处,降低一下身份又怎么了,反正又没人知道,想到此处,又一次哈哈大笑。
多年之后,站在世间修真之巅的楚开,每每想到自己用几颗野草居然换来这几世修来的天大机缘,也不禁哈哈大笑。当然,这是后话。
于是,浪迹天涯的老道士身边,又多了一个小道士,终于凑齐了哼哈二将两个小童子的老道士,终于要回山了,再不回去,山门就要散发英雄帖,满天下悬赏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