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谁敢开棺?”干哑的声音突然响起,接着,“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重重的推开,一个花白胡须的人大步走了进来,张开双臂护在棺材前:“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亵渎逝者。”
众人一惊,看清来人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看向了将军。
将军看清来人,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很快,脸上又恢复了平静:“伯父,你怎么来了?”
来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却留了一副长长的白须,配着他那花白的长发,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只是,隐在皱纹中的一双三角眼破坏了这种形象,显出了几分势力和阴险。
他正是死去的将军夫人的伯父刘不留,也是将军夫人娘家的唯一亲人。
“宁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侄女的遗体,你这是让她走也走的不安心吗?”刘不留不答反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明心公子,这是刘大夫,也是拙荆的伯父。伯父,这位是明心公子。”将军相互介绍了两人,然后对刘不留道:“伯父,这位明心公子和他的徒弟说莲儿还活着。”莲儿正是将军夫人的闺名。
“活着?简直就是信口胡说,你怎么能够相信这两个不知来历的江湖骗子?”刘不留的眼光,落在了明心师徒两人身上,带着轻视和鄙夷,甚至声音都抬高了不少。
子陵撅起红嘟嘟的小嘴,有些恼怒的瞪着他:“我们才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更没有胡说。”
而明心,却只是微微笑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
将军不禁皱眉,对于这个伯父,他心中其实是有些不满的,只是原来看在莲儿的面子上,一直隐忍而已。
这个刘不留医术高明,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太医,但他为人贪财善妒,在宫中实在做不下去了,便辞了官,投奔了他的兄弟,也就是莲儿的父母亲。
凭着他高超的医术,在栖凤城倒也混出了点名堂,甚至隐隐有栖凤城第一名医的势头,但他贪财势力,只给达官贵人看病,出不起诊费的人,根本就请不动他。
对于他的势力和贪婪,将军很不满,但是自从莲儿的父母过世后,这刘不留便成了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因此,将军对他多多容忍。
这次莲儿生病,就是这刘不留诊治的,也是他确认了莲儿的死亡。
对于有人质疑他的判断,尤其还是两个铃医,刘不留恼怒非常,他狠狠的瞪着这两人,眼光最终落在了明心身上,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光芒:“没有胡说?莲儿咽气可是大家都亲眼看到的,人都已经停棺三日了,难道还能活着不成?”
“难道咽气就一定是死亡吗?仅凭此断定一个人是活着还是死去,简直就是草菅人命,我忍不住要怀疑你是不是大夫了。”明心的声音抑扬顿挫,非常悦耳,但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
“简直就是信口开河!”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刘不留气的跳了起来,一张脸涨的通红,花白的胡子抖个不停。
他本来个子不高,矮矮胖胖的,现在这个样子,像戏台上的小丑一般,子陵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就连明心,眼中的笑意似乎也要溢出来。
“宁儿,铃医的话你也信!你就这样看着伯父被这些骗子欺侮,还不赶紧给我打出去!”刘不留恼怒急了,转头对夙宁喝道。
夙宁皱了皱眉头:“伯父,这两人既然说莲儿还没死,我们总要看一看的。”他可不想因为刘不留的一时恼怒而置莲儿的生死于不顾。
“宁儿你这是宁愿相信两个江湖骗子的话,也不相信伯父的话了,我那可怜的侄女,怎么这么命苦,死了也不得安生,还要被人这样践踏;你还没有下葬,宁儿就连伯父的话都不听了,伯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刘不留软硬兼施,坚决不同意开棺。
“伯父,你还是让他们看看吧。”夙宁的脸色阴沉下来,不理他的刁难。
“不行!谁要是想开棺,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刘不留一听,立即护住棺材,如果开了棺,不管能不能救活,都是对他医术的质疑,尤其是在他最看不起的铃医面前,这一点最令他难以接受。至于是不是亵渎了莲儿的遗体,那倒是其次。
夙宁的脸色阴沉的似乎能拧下水来,要是别人,他早就让你撵走了,可是他偏偏是莲儿唯一的亲人,莲儿尸骨未寒,如果现在就发作她的伯父的话,莲儿恐怕也是难以瞑目吧。
想到这,他薄薄的嘴唇紧抿着,正要开口,一直没有开口的明心却轻笑起来:“刘大夫是吧,咱们打个赌如何?”
“我堂堂一个太医,岂能和你们这些不入流的铃医一般见识?”刘不留摇头:“你们不怕,我还怕丢了身份。”这些铃医,简直就是江湖骗子,竟然想用他刘不留的名气来太高身价,他才不会上当呢。
“哟,刘太医是怕了我们这些铃医,不敢?”明心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还怕了你们不成,”刘不留冷笑:“我只是不愿和你们一般见识,失了老夫的身份。”
“我还以为刘大夫是因为疼爱侄女不让开棺,原来是怕失了身份,丢了面子啊?”明心冷笑。
“你胡说!我……我当然是为了保护莲儿的遗体不被你们亵渎……”刘不留的脸再次涨红,急声道。
“那既然刘大夫也是为了将军夫人着想,那我们就赌一赌,看谁能吧将军夫人救活。”
刘不留被明心三言两语挤兑的没有了退路,脸红脖子粗的吼道:“好,既然你要赌,我就让你死心,免得你们这些江湖骗子不知天高地厚——你要是真能把死人救活,我刘不留,从今以后,就洗手不干,栖凤城的大夫中,就再也不会有我刘不留这个人。”
“我并不能把死人救活,只是把假死的人救醒而已。如果我不能救活将军夫人,我就——”说到这,他眼珠一转,指着正站在一旁的子陵,笑容满面:“就让我的乖徒弟给夫人陪葬。”
说完,他对子陵眨了眨眼睛:臭小子,这麻烦是你招惹的,当然要拿你做赌注了。
听到他的话,众人大惊失色,而子陵撇嘴瞪眼:你真是我的好师父,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把我给买了。
“果然是江湖骗子,不敢自己打赌,竟然拿自己的徒弟来做赌注——你这徒弟不会是拐卖来的吧?”刘不留满脸不屑的看着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