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陵右边不远处的一块高石上,一个火红色身影傲然而立。
十四五岁的年纪,身材修长挺拔,略显单薄,一双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他有一张惊艳绝伦的面孔,挺直的鼻子显示着他高贵的出身,上翘的嘴角表明他的狂放不羁,硬朗而又不失优美的下巴,是他刚毅而不乏温柔的象征,然而,他脸上最出彩的部分,却是一双潋滟璀璨的桃花眼。
似造物主最满意的杰作,他的眼神清澈、神采飞扬,似碧波清潭,落下满天星辉,璀璨夺目,令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在他的身上,或许缺少几分明心的成熟,却多了几分张扬的不羁,少了一些明心的洒脱和出尘,却多了几分的高贵和骄傲,尤其是配合着他微微上扬的眼睛,是他的骄傲几近傲慢,却不令人反感。
如果说明心是降落人间的谪仙,而他,便是傲视凡尘的王子。
只是,王子现在,还略显稚嫩。
皎洁的月光下,夜风吹起他火红色的长衫,张扬而又飘飘欲仙。他一双亮过天上繁星的潋滟桃花眼,不屑的扫过脚下如同蝼蚁般的亡灵,落在了谷底的祭台上。
而谷底的祭台上,站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幽灵一般,潜伏在黑暗中,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突然出现,突兀的恐怖而又自然。
他身影瘦削阴沉,全身笼罩在一件玄色披风中,披风不知是什么材料做成,虽然整体是一种颜色,却给人一种暗纹隐动的感觉,似乎在玄色中,有流光溢彩,高贵而又神秘。
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双手露在外面,骨节分明、颜色惨白的手中,轻轻的抱着一个头顶长有独角的小玉甲兽,他的手指温柔的拂过玉甲兽洁白的头顶,小小的玉甲兽竟然全身发抖。
他的整张脸都被大大的斗篷遮住,看不清容貌,但是眼光却有如实质一般,隔着远远的距离,透过重重黑暗,冷冷的落在红衣公子身上,冰冷彻骨。
红衣公子毫不退缩,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笑的盯视回去,眼光中,似乎有水波荡漾,一遍遍的冲击着夜落的冰冷。
一瞬间,两人眼光有如实质,激烈交锋,夜空中,冰与火的碰撞,波涛暗涌,火花迸射,竟是不分上下。
不知过了多久,夜落最终打破沉默:“原来是无忧公子,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一开口,刚才的交锋便偃旗息鼓。
红衣的无忧公子同时也收回了自己的眼光,稚气未脱的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便信步走到此处,看有热闹可看,便来瞧瞧,夜落公子不用管在下,请继续!”
“无忧公子倒是好雅兴!”夜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低沉,听不出任何情感起伏:“既如此,那夜落不打扰了!”
说完,他若无其事看着手下亡灵忙来忙去,似乎根本就没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无忧公子存在一般。
而无忧公子,却也如他所言,负手站立高石之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却一副绝不多管闲事的样子。
子陵看不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看似随意,实则已经全身凝住的戒备着对方。他隐身在大石后,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谷底的情景。
很显然,谷底正准备着一场很大的祭祀活动,而且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祭品便是吊在高台上的那人和圈禁在角落的近百头头刚出生不超过三天的小玉甲兽。
“主人,祭品已备好!”说话的,是一个斗篷上绣着八个骷髅头的八阶暗银亡灵。他冰冷的声音机械的向夜落回报这祭祀的准备情况。
看到他出现,子陵的眼微微的眯起,他已经感觉到,说话的这个八阶亡灵,正是在林中抢走了独角玉甲兽的那个亡灵。那么,他口中的主人手中的独角玉甲兽,也正是子陵要为玉甲兽母亲找回的孩子。
只是,看那人的修为,远远的高于自己,要如何才能从他手中夺过独角玉甲兽呢?
子陵这边皱眉思索,而那边的夜落似乎已经忘记了无忧的存在,苍白修长的手指拂过手中瑟瑟发抖的独角玉甲兽:“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请等一下!”无忧懒散的声音突然响起。
夜落露出一个“狐狸尾巴终于要露出来的表情”,冷笑道:“无忧公子,有何指教?”
无忧看着祭台上被高高吊起的那人,满头花白头发,看不清容颜,满脸好奇的问道:“夜落公子啊,我看你这祭品倒是挺眼熟的,似乎在哪里见过。不知你从哪里找来的?”
“哦,是吗”夜落冷笑道:“此人乃是我魔族圣女与人族苟且所生的孽种,无忧公子觉得眼熟吗?”
无忧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哦,这样啊,我和人族倒是挺熟的,至于你们那位圣女,我就不认识了。不过看这人满头华发,倒是和我的一位长辈挺像的。”说完,他便一脸好奇看向那人,久久不再说话。
夜落静静的等着,看他久久没有下文,冷笑一声,挥手表示祭祀继续。
手下刚动,无忧便想到一个问题,像好奇宝宝一样朗声问道:“不过,我有些不明白,既然是孽种,又怎么能够用来祭祀呢?夜落公子就不怕你的先人怨怪你混淆祭品的正统吗?”
正常的祭祀程序再次被打乱,有心智的那些暗银亡灵有些不耐烦起来,这正是无忧的一种心理战,意在扰乱对方心神,以便自己寻找可乘之机。
夜落不禁心中冷笑,没想到无忧竟然会使出这么无赖的心理战,不过他面上却也配合的露出一丝不耐:“无忧公子不用担心,我这样正是清理我魔族门户,想必祖先也是乐见其成的。”
无忧又要沉默,夜落却不给他机会:“无忧公子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次问个清楚吧!”
无忧似乎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其实有件事,本来是不好意思麻烦夜落公子的……”
夜落冷冷的打断他:“既然无忧公子觉得不好意思,那就不用说了。”
被如此直接的拒绝,无忧却没有什么尴尬,呵呵笑道:
“我怕不说憋不住,夜落公子一会儿又要怨怪我打扰你们的祭祀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在下有位叫明德的长辈,是在下的师伯,据描述,和那位吊着的前辈挺像的,可是最近不知被哪个混蛋给抓走了,看夜落公子的族人满天下,不知能否帮助救助一下这位前辈呢?”
听完他的话,夜落冰冷嘲讽的眼光透过厚重的斗篷,冷冷的射过来,有如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