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喝骂声,显然不是自己车夫的声音。
马车突然停下来的时候,子陵由于没有留意,随着惯性猛的向前冲去,眼看就要撞到车壁上,手上一暖,却是萧宸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才险险没有撞上去。
子陵一怔,正要开口说话,萧宸却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子陵不解的看着他,却识相的没有出声。
萧宸微微一笑,伸出空着的手在车壁上轻轻敲了三下。
车壁很快被打开,子陵一眼看到了挡在眼前的青油马车,显然,这就是和自己的马车撞了的车。
这时候,对面马车的车壁也打开,一名打扮妖艳的女子在对面露出了脸,对萧宸恭敬的一点头。
萧宸拉着子陵,迅速的和对面马车内的女子换了位置,由于有车帘的遮挡,再加上众人的注意力被争吵的车夫吸引,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
这不过是瞬间的事,自始至终,萧宸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只是紧紧抓着子陵的手。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子陵没有挣脱,静静的任由他抓着,什么也没有问,随着他一起行动,他很好的控制力道,脚上的铃铛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边换马车,外面也没有安静,就在他们互换马车的同时,子陵他们原来乘坐的马车上传来城主府的车夫争辩的声音:“明明是你驾着马车撞上来,怎么会是我撞的你?”
“放你娘的臭狗屁,老子的车被你撞坏了,你给我赔!”那个粗鲁的声音继续破口大骂,语气粗鲁,蛮不讲理。
这时,对面车上突然传出了萧宸的声音:“车夫,给他银子,我们走!”接着,便听“帮”一声,似乎是一锭银子砸在地上。
那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和萧宸的一模一样,子陵忍不住怀疑萧宸是不是还在对面的马车内,但是看到坐在身边正悄悄的掀开一点点车帘,往外打量的萧宸,他才确定那只是声音相同。
对面马车的车夫不屑的“呸”一声,一甩马鞭,马车便离开了。
这边的车夫跳下去,捡起地上的银子,低声嘟囔一声,上了马车,狠狠的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驾车的马匹一声长嘶,也甩开蹄子离去。
周围聚集起来的人群看到没有热闹可看,纷纷离开,就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中,一个全身包裹在灰衣中的人紧紧的跟上了子陵他们刚才乘坐的马车。
子陵从掀开车帘的缝隙里,也看到那个跟踪而去的人影。他本来聪明,又从师父那里懂得许多人情世故,因此,看到这,便明白了萧宸如此安排的用意。
只是,有些事他还有些不明白,便忍不住向萧宸发问道:“那些跟踪我们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难道知道了我们要去采药的事?”
说话的同时,他不动声色的挣开了萧宸握着的手,并找了的舒服的姿势,随意的背靠车壁坐好,不动声色的和萧宸拉开距离。
萧宸学着他的样子靠在车壁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轻描淡写道:“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采药的事,只是例行的跟踪,自从父亲出了事,门口就多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每次出门都要费些心思。”
子陵一笑:“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萧宸一怔,看着一脸认真而又自信的子陵,多日来积压在心中的不快烟消云散,他也轻松的笑了起来:“不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经过一番折腾,当两人走进传说中阴森恐怖的西角山时,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头,仅有万缕光辉洒落人间。
子陵看了一眼开始变暗的天地,心中轻叹一声,和萧宸一起,走进了前路莫测的西角山。
………………
西角山果然如同世人所说的那样,里面古木参天,本来就不够明亮的光线在里面变的更加黯淡起来,一层若有若无的轻雾飘散着,整个森林变得更加神秘莫测。
林中荆棘遍地,根本就找不到一条正经的路,两人借着树缝中透进来的光线,艰难的向前走着。
“玉甲兽又叫做月光兽,它们喜欢在夜间活动,尤其是有月亮的夜晚,大群的玉甲兽在月光下静静的栖息或起舞,就像无数的美玉闪耀在林间,那种场景,非常美丽壮观……”
听着子陵的述说,萧宸似乎走入了一个梦一般美丽的世界,茂密的森林中仙气缭绕,一群美丽的玉甲兽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在林间自由自在的翩翩起舞,尽情嬉戏。
他本来因为走入林中而紧张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下来,和子陵一起,披荆斩棘的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中,一个时辰过去了,暮色开始笼罩大地,月亮升起,却被层层树木阻挡,林中光线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彻底暗了下来,倦鸟归林,虫鸣四起,眼前模糊起来,两人只好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前行,都有些气喘吁吁,也没有力气说话了。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两人的眼前,似乎亮了一些,子陵轻轻做了个手势,萧宸会意,两人向光亮方向悄悄走去,尽量不发出声音。
转过被一大丛藤萝纠缠的大树,两人眼前豁然开朗,本来灌木荆棘遍地的地面变得空旷起来,树木稀疏高大,一颗颗高高耸立,直达云霄。
月亮从树丛中挣脱,高高的挂在天空,散发出皎洁的光芒。
月光下,一片空旷的草地,遍植芝兰草,不远处,合抱粗的树木紧紧包围着。一只美丽的玉甲兽,在月光下,静静的站立着,从外形看,它似马非马、似鹿非鹿,体型高大、姿态优美,长长的尾巴轻轻甩动,全身上下披着一层细腻光滑的鳞甲。
这层鳞甲,好像一块块晶莹剔透的美玉,散发着幽幽的光芒,莹润温和,远远的看去,整个身体,好像是用晶莹剔透的美玉雕刻而成一般,玉甲兽的名字,由此而来。
两人借着大树上垂下了的藤萝的遮掩,悄悄的打量着这只美丽的玉甲兽,细看之下,却疑惑顿生。
在世人眼中,玉甲兽是一种祥瑞,它们神秘美丽,是高贵与骄傲的代名词,是一种令人顶礼膜拜的存在。
然而此刻,子陵和萧宸眼前的这只玉甲兽,却不复初见时的高贵与优美,它身上鳞甲脱落,零零碎碎散落在草丛间,就像无数的星星。鳞甲脱落的地方,露出大片大片红色的肉体,触目惊心。
而它,却似乎感觉不到满身的伤痛,全身哆嗦着,优美修长的脖颈弯下,对着前方,前蹄慢慢的弯曲——竟是跪了下去!
它的前方,静静的站立着一个人,全身隐在黑色的斗篷中,冷冷的看着它!
他,究竟是谁,竟然能让骄傲高贵的玉甲兽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