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扫视一眼车内二人,悠悠道:“这么晚了,你在这做什么?”
林队面不改色,淡淡回应,“我刚介绍一位大夫,给小夏看胳膊,大校长,您也来看小夏?”
林队答的坦荡,问的自然,白大人抬头,看了看楼上依然亮灯的窗口,迟疑片刻,将手中一个纸袋子递给林旭。
“我今晚应酬,在座有一位老中医,他老人家的药千金难求,我替小夏讨了几贴,正好路过这看见你的车,我也懒得上楼,你给送上去吧。”
林队麻利地接过纸袋,口气却有些迟疑,“我现在送去,好么?”
白大人狠狠地剜了一眼,“你再上去一趟能累死啊?现在就敷上,明早是不是能好的快些。快去!”
白大人扬长而去,没有留意身后的林队,脸上居然露出一抹笑意。
“哼,你就装吧!”身侧传来刘大夫冷嘲热讽。
林旭敛起笑容,一把叼住刘兄的手腕,“劳驾,跟我再上去一趟。”
刘兄疼得龇牙咧嘴,“臭小子,重色轻友,放手,手腕折了,我陪你去。”
夏语君再次听到敲门声,终于知道开口询问,门开后,看到林队去而复返。
举起手中的纸袋,林队避重就轻地开口,“这里有几贴外敷药,据说有奇效,我让刘哥帮你敷上,明早看看效果。”
“真是麻烦你们又跑一趟。”夏某人感动不已,刘哥则鄙夷林队的借花献佛,特不厚道。
林队也不解释楼下的奇遇,看帮不上刘兄什么忙,就轻车熟路地直奔厨房。
等夏语君这边敷药完毕,林队也从厨房里面出来,临走前叮嘱夏某人,“明早还是七点半下楼,早餐我给你带。”
夏某人哪好意思总吃人家的,“林队,我今晚多煮了点馄饨,明早不麻烦你带早餐了。”
林旭似笑非笑,“我刚看到锅里有陀面疙瘩,倒掉了。”
“倒~~~~~”夏某人内伤,偶滴早餐啊!
第二天清早,手机铃声准时叫醒服务,夏某人洗漱完毕,看看时间还早,晃到厨房。
揭开锅盖,咦?昨晚记得还有没吃完的馄饨,怎么连锅都干干净净的?
站在原地想了足足五分钟,才恍然想起,昨晚林队好像说给倒掉了。看看人家,连锅都给刷得干干静静。
再看水槽,连昨晚没刷的碗,也不翼而飞。
夏语君此刻终于理解,为啥赵玲玲总是一脸仰慕,一定是她也受益匪浅。
林队,真是个居家必备的好男人!
夏某人满怀感激下楼恭迎林队,走出楼门,就看到林队的车停到路边。
自己已经提前十分钟下楼,这林队看样子也不像刚刚才到。
紧走几步上车,满脸笑容,“林队,早!”
“早!”林队依旧惜字如金,“效果怎样?”
“哦?什么?”夏语君没听明白领导问话。
林队对这女人的神经大条好在有点免疫,用手指了指她的手臂,“昨晚敷的药,感觉好点了吗?”
“哦,哦!”夏某人恍然大悟,抬了抬两只手臂,一脸惊喜,“咦,林队,好多了耶。”
“你呀!多粗的神经!”林队笑骂,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一路开车到学校,在大厅打卡时,迎面见白大人玉树临风地站在大厅中央。
两人上前招呼,白大人撩了撩眼皮,哼了一声。
夏语君心中暗想,看来白大人的大姨妈还没走。
刚想溜边离开,仿佛脑后长眼睛的白大人开口,“夏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夏某人无奈,示意林队和赵玲玲先走,自己只有溜溜地跟在白大人身后上楼。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校长办公室,白大人端着架子坐在办公桌后,又示意夏某人赐座。
两人静静相对半晌,夏某人照顾对方生理周期情绪,只好先开口,“大校长,找我有事。”
白大人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主动开口致谢,只好清了清嗓子,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将自己桌面一叠合同推向对面,“学校考虑你个人的特殊情况,专门为你拟定一份劳动合同,约期暂定一年,以后根据实际情况,每年签约一次,你看还有什么意见没有?”
夏语君深知自己并非学校不可或缺的顶级高手,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资深背景的门外汉,能受领导器重已经给足了面子,没想到还特别为自己修改了合同期限。
这几天对白大人多少有些了解,这厮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绝不是那种轻易迁就别人的主儿。
能对自己的冒犯一忍再忍,这也绝不是担心自己欠债潜逃,能驾驭如此规模的企业,又怎可能是耳软心活之辈。
见多了尔虞我诈,受过了哄骗欺瞒,突然有人真心相待,她竟从心底不敢相信。
看着对面女人一脸不可置信,看她眼中流露的迷茫与感动,白大人胸口又涌起难耐的酸涩与怜惜。
傻女人,该是受过多少挫折与委屈?
迎着那茫然无措的眸光,他生生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
“大校长,为了我一人,修改公司人事条款,这、这不好吧?”夏某人也曾主管人事,深知制度一旦形成,严格维护才是王道,这样才是威信所在。
白大人掌管偌大企业,又岂不知其中道理,看这傻女人没有马上顺着台阶下,反而担心自己的权威受损,心中更升起了几分惜才之意。
这女人如果仅仅做一名基层教练,绝对屈才,假以时日,打磨她骄傲的心性之后,完全可以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放心吧,小夏,我的企业,我不会随意折损,但我的用人之道,也是秉承人才之上,如果您不认为这份工作折辱自己,那么就安心地做好它,如果你感激我为你开了先例,那你让其他人拭目以待,大校长我的眼光没有错。”
“好,大校长,这份合同我签;这次考试,我也一定通过。”
“哈哈哈,”白大人开怀大笑,“我等你这句话,太不容易喽。”
夏语君赧颜,低头在合同上麻利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站起身,“大校长,没事,我就回去了。”
白大人收起合同,欣赏着夏语君颇有风骨的签名,貌似不经意地问:“你的胳膊好些了吗?”
夏语君轻抚自己的手臂,一阵淡淡的药香纳入鼻端,欣然笑道:“本来疼得酸痛难忍,昨晚林队帮我介绍一位大夫,后来又送了几贴膏药,没想到一夜之间,几乎恢复如初了。”
“林队?”大校长声音怪异。
“是啊,多亏了林队呢,要是没有他昨晚送药,我今天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大校长好像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看来你得多谢——林队!”
某人没有觉察到异样,笑眯眯地站起身,“是啊,我真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夏语君离去,白大人呆滞半晌,突然用力将合同砸向自己的脑袋,口中低咒,“我真是笨蛋,又替人做嫁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