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冥纸飞舞漫天,方孔圆形,金色符文镌刻两侧,朦胧的夜色中,如同萤火虫一样耀眼,神秘中透着诡异。
漆黑的夜空中,飞行着一墨绿色木棺。木棺晦暗隐没在夜空,通关银白的线条,方才勾勒出木棺的轮廓。
仔细一看,发现木棺并非自行飞舞,而是有人抬着。棺材下有四道漆黑的人影,脚踏虚空如平地,一手抬着木棺,一手挥洒着冥纸。
这是一种仪式,很奇特的仪式。
万千阴魂,下到游魂上至鬼王,静静的矗立,仰望着飞天冥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
沉默。
寂静的可怕,陈锋宁愿听勾魂鬼泣,也不愿意面对死一般的沉默。鬼泣凄厉,需要用佛唱相抵,至少心中有底,敌人看得见摸得着。
如今,却如同无字天书,完全摸不着头脑。
呜呜……
万鬼齐鸣,鬼泣声如笛声般悠扬,哀过去、哀如今、哀未来、没有勾魂之能,却使人黯然神伤。
好像……好像……他们至亲离去,鬼泣声不在哀怨天地,反而有说不出的悲伤,还有淡淡的不舍。
“魂兮,逝兮,生时死,尚留魄,魂时逝,无所依……”似歌似词,由清脆的女声呤唱,冷彻凄清,低转回还,泣杜鹃之血,溅牡丹之泪。
听着哀婉的歌声,陈锋有种莫名的冲动,想解下横笛合声一曲,共鸣这天地的悲歌。
不过……更令他惊讶的词所表达的含义。
送葬,仅为逝去的幽魂送葬。夜月葬幽魂,百万孤鬼泣,仗势可不是一般的大,惊天地泣鬼神,达到了其中四分之一。
葬魂?阴魂一死魂飞魄散,还有何物可葬?听说过镇魂、招魂、聚魂、葬魂却从没有听说过。
“老夫今日葬爱女,擅闯之罪不想和你多计较,快滚吧。”
一道威严的声音没有任何征兆在陈锋脑海响起,绝非什么神通秘术,就这般直接了当的闯入,声音的主人强悍的可怕,但沉浸在极度悲伤中,任何是都引不起他关注。
葬女。
难怪,白发人送黑发人,莫大的悲哀。
“让我为令爱献上一曲在离去如何?阁下也不想令爱这般默默无闻,黯然消逝在这天地间吧。”
陈锋没滚,能滚早就滚了,那会留到现在看葬礼开幕式。血山脚下阴魂密密麻麻,重重叠叠,连立足之地都不会有。
此言一出,有肉身的鬼王都忘了过来,生灵,英魂禁地中居然存在这生灵,若不是那位神秘存在震慑,不足片刻,陈锋便会被数百鬼王吞噬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默默无闻,数百万阴魂为小姐送葬,如果这叫默默无声,灭了你小子也溅不起半点声响。”
神秘的男人没发话,他手下却有人跳出来,横眉冷笑。一股杀意锁定陈锋,他感觉血液似乎冻结。
“百万毫无灵智游魂,今日过后,敢问有几只游魂记得?区区几名鬼王记得,不是默默无闻又是什么?不如让小子”
陈锋不退缩,据理力争。
“胡说八道。”
一只遮天大手该来,森森的鬼气,直欲将他催成碎片。
“住手。”神秘存在轻声一语,遮天大手消散于无迹,言出法随一般。“让他尝试一番也无妨,英魂禁地是我阴魂的国度,他一个生灵还翻不起风浪。
“是。”对这位神秘存在,他不敢有任何不满,恭敬的退后,将舞台让给了陈锋。
老头创作的那首曲子显然不能用,那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凄美,战乱的那种无奈,和场景不相符。
不过好歹也是音律大师,即兴创作一曲应该不难。
白发未尽爱女逝,幽魂散。
陈锋此时犹如一位中年夫妻,眼看这爱女殇逝,却无能为力。一股无奈的情绪蔓延开来,还有浓浓的父爱。
笛声呜咽。
笛子声音鸣如同哭泣,这是一种表达悲伤的最好乐器。
陈锋完全沉凝其中,他就是一位父亲,死去便是他的女子,笛声中所含的感情,也不是旁观者能表达的出来。
那位神秘的存在,忍不住静皱眉头,这笛声恍若出自他口中,其中悲伤没有半点作假。
笛子声空谷回响,天地间四处回荡,一曲哀歌和着曲子响起,白衣飘飘若舞,一位肌似凝水的女子,正和着曲子低唱。
很难想象,阴魂之中还有如此绝美的女子,不过陈锋完全沉浸在曲调中,白衣女鬼出现,引不起他丝毫关注。
鬼泣声响起,在如此场合却异常合拍。
没有冥钱符文,百万游魂自然而泣,声势浩大恍若天泣。却盖不住这委婉的笛声,压不住这低沉的歌声。
只能作为哀曲无关紧要的配调。
突然,笛声一转,低折反复。
从哀痛的父亲,变成一个凄婉的女子。充满对尘世的留恋,对情人渴望,却只能外来离世。
陈锋转变成逝去的那位女子,哀怨无比,笛声逐渐由低沉转变为高亢,像是一位女子散发望天,狂哭狂泣。
但苍天无情,大道至公,莫名一张大手,将她擒进一出无比黑暗的所在。
男子面容扭曲,一头血发如同狂狮的鬃毛,滔天倒海的气势,众阴魂如同家猫一样卷缩,鬼目中充满了恐惧,连鬼王也不例外。
笛声未停,歌未止。哀歌还在继续。
无论陈锋笛声如何变,歌声都会迎合,无比的合拍。这同样是一位音律大师,不过和他造诣不同。
血月在哀个中变得凄美,阴沉的雾霭逐渐散去,血色的天竟然下起了雪。
雪,纯净的白雪,如同少女一般,在外面或许不会觉得什么?但在这血色的世界,添上一缕白雪,无与伦比的美。
不想默默无闻,那我边让这天都知晓。
笛声再变,变得浩大,不含半点悲伤。
这次连白衣女子都难以相合,她实在不明白陈锋的意图,葬礼笛曲不带哀伤之情,问所谓闻见所未见。
不止白衣女子,有灵智的众鬼王、鬼将、包括那位神秘存在都搞不明白,不过有前两曲作铺垫,没有出言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