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的一天，肖海下班回来，明明脸上表情兴冲冲地，笑容都掩不住，却偏偏一直不说。他一回家白雪就看出来了，憋着股劲儿就是不问，一直等到晚饭时分，肖海只好认输，这才开口了。这种小较劲儿对于小两口是家常便饭，那一世白雪常常为了这个生些闲气；这一世，白雪要是兴致好的话，就常拿这个逗肖海玩儿，反倒成了肖海撒娇的一种方式。
“那个……孙高亮今天来找我了。”肖海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赌气又输了，心里觉得有些好笑，自己都觉得跟小孩儿似的。
“哦？”白雪一时没想起来什么事儿。
肖海见她没心没肺的，不由得瞪了她一眼，笑道，“你大张旗鼓地用人家宝贝孙子表演了一场催眠术哎！你自己就忘到脑后啦？”
“噢…..这事儿啊！”白雪恍然大悟，赶紧急问道，“怎么样？他现在尿床的次数是不是少点儿了？”
“你现在着急了？”肖海这下不急着说了，也要逗逗白雪，把刚才输掉的一局给扳回来。
“切！我着什么急！又不是我孙子！”白雪一眼看穿他的鬼把戏，故意拖长了声音，低下头专心拣米粒儿吃饭。
肖海见拿不下她，只好老老实实地撂底儿了，不过还是掩不住兴奋之情，高高兴兴地说道，“今天孙高亮跑到办公室来，拉着我感谢了半天，把我肩膀都拍酸了！”
“哈！”白雪眼睛一亮，“这么说，有明显好转咯？”
“你呀，也太谦虚了吧！”肖海忍不住拿手去捏白雪的鼻子，开心地说道，“两个星期了，一次也没尿过床！”
这下轮到白雪吃惊了，她被这太过出乎意料的消息惊得猝不及防，立即被饭粒儿呛着了，大声咳嗽起来。吓得肖海赶紧去抚着她的后背，帮着顺气儿，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搞了半天，你自己这么没把握啊？”肖海倒吸一口凉气，“你胆子也真够大的，万一做坏了怎么办啊？”
“切！你不懂了吧？”白雪还在喘着粗气，白了他一眼，“都再三强调过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更没有危险！这种催眠过程都像方程式一样，只要不是故意起了坏心眼儿去设置些陷阱，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意思是，要害人也是可以的咯！”肖海瞪大了眼睛，
白雪蹙眉，“没试过哎！要不要在你身上先做做试验？”话没说完，眼睛促狭地冲着肖海眨巴起来，换来肖海一个大大的鄙视的白眼！
“孙老头儿也不避讳，自己在办公室里宣扬，说他孙子的尿床多么严重，你的催眠术多么高超！”现在两口子背着他就公然叫他孙老头儿！
肖海想起办公室里的喧闹就想笑，说道，“今天有个阿姨级别的同事来找我，说她家里亲戚的女儿，高三，成绩一直不错的，模拟考考砸了，现在特别怕考试，拿起卷子手都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听到孙老头儿在那里替你吆喝，立即就跑来悄悄问我，你能不能用催眠术给她催催？”
模仿着那个阿姨说“催催”的口吻，小两口乐了半天，白雪想了想，说道，“其实去谈谈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人家是马上要高考的人，责任太重大了！你还是先建议她们家里给她联系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吧，实在不行的话，我再试试！”
“哟呵！你这到底是谦虚谨慎呢？还是架子太大呢？”肖海打趣道，“又说责任重大不敢做，又说专业咨询师不行再让你试试！”
“呃呃…..”白雪语塞，红着脸瞪了肖海一眼，半是撒娇半是埋怨道，“你倒拿话来堵我，这不是替那个小姑娘着想吗？”
肖海接过白雪给他盛的半碗炖汤，不慌不忙地小口喝着，这几个月跟着白雪滋补身体，他看上去也不再消瘦了。
美滋滋儿地喝完汤，肖海收拾碗筷洗碗，白雪在边上陪着他说话，肖海这才慢悠悠地说道，“人家父母早就急得精神卫生中心都去过了，一看那里的情形先把父母吓着了，都没敢跟孩子说，生怕孩子以为自己有病也被吓着了。他们在精神卫生中心跟那里的医生打听，市里面那种私人营业性质的心理咨询师能不能去看，谁知道那里的医生一听就冒火，直接大骂‘那是骗人的！’他们就没敢再问。所以一听孙老头说起你，立即就来找我了。要不…..你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啊？怎么能在那里打听呢？这不是找不自在吗？”白雪哑然失笑，“人家精神科的医生都是正儿八经科班儿出身，是有处方权的，最瞧不起的就是半路出家的心理咨询师！尤其是业内风评，越是半路出家的，咨询效果反而更好！精神科医生就更不服气了！”
“哦？怎么会呢？”肖海不解地问道，“到底是系统学习过的，怎么反而不如半路出家的？”
“大概是半路出家的社会经验丰富一点吧？”白雪想了想其实也不知道原因，只能猜测道，“心理咨询师解决的都是一般心理问题，精神科医生面对的可是疑难杂症，他们收治的病人很可能已经出现神经功能方面的失调，经常需要药物配合治疗，两者面对的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问题。”
“那怎么叫科班儿出身的不如半路出家的？”肖海不屑地笑道，“有抹黑的嫌疑！”
“嗯！这么说起来也是呢！”白雪点点头，“现在什么都讲效益，大概牵涉到两边争取病源，所以互不待见！”
“互不待见就算了！别该吃药的误导人家，不该吃药的却给吓出毛病了，那才叫过分呢！”肖海皱皱眉头，拿出了当家人的气魄说道，“那明天我就去跟那个老同事回话，安排个时间你去给人家看看吧，起码确定一下有没有必要去精神卫生中心吧！”看来尿床事件让肖海对白雪的信心爆棚，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白雪的能力问题了。
白雪像只温驯的猫咪，弓着背乖乖地从身后抱着肖海的腰，脸贴着背脊笑眯眯地提醒道，“你可别把话说满了，我连资格证书都没有呢！”
“切！帮忙的事情，又没有收费！她敢挑剔就别理睬他！”肖海胡乱冲洗着碗筷，大大咧咧地笑道，“那个老阿姨可是说了，他们打听过市里面的私营心理咨询师的费用了，贵的要一千块一个小时呢！催眠肯定更贵吧！咱们这叫乐于助人，他们谁敢挑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