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进门时,正看见半蹲在地上的山悦,和倒在山悦怀里的凌霜。
眉毛一皱,俯身快速的检查着凌霜的伤势,还好山悦及时做了救治,此时伤口正在缓缓的愈合,临渊见此微微送了口气,问山悦:“怎么回事?”
山悦淡淡道:“这姑娘是铁了心赖在你身上了,我说你们两不可能,她便一刀将自己伤成这样。”
临渊闻言,皱着眉毛闷声不语。屋子外想起脚步声,山悦抬头就看见蓝芷正走了进来,见此情形,也是忽的一怔,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是?”
山悦和临渊都不知该怎么回答,面色为难,只凌霜微垂着眼睛,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什么,却始终开不了口,蓝芷看了一阵,心下也明白了七八分,垂在裙边的手用力的攥了攥,嘴边不由叹气,临渊见此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蓝芷忽的身子一矮,双手拢了灵力,为凌霜治疗起来。
蓝芷自小便跟着韩轸学习,医术自是十分高明,此时山悦见蓝芷肯为凌霜疗伤,心底便送了口气,待凌霜伤势微微好转,临渊将她抱回里间榻上躺下,慢作调养,蓝芷坐在床边,虽面色如霜,手上却一丝不苟,细心的为凌霜包扎。
山悦留了她们二人在里面,拉着临渊出了里间,在桌旁坐定后,山悦便开口道:“你来这些个日子了,应该也对鬼方二公子的为人处事有所了解。此时凌霜对他来说,不啻于一枚顺手的旗子,无论凌霜是嫁给西陵的三公子,还是嫁给你,对他而言都是百利无害。西陵三公子在西陵氏族中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势,势力并不及你,所以河奇公子才这般撮合你们二人。眼下,如果凌霜依然拗着性子非你不嫁,而你又坚决不娶,那么她对于河奇公子而言就没有什么用处了,为了给西陵家一个交代,这凌霜的后路是十分堪忧。值此情况下,她毕竟曾经救过你,故而我不能对她不管不顾。”
临渊越听越是惊愕,等山悦话一说完,便急道:“可是你知道我喜欢的是蓝芷啊,我怎么可能娶她?”
山悦说:“我没有要你娶她,只要你过会儿,无论如何带她离开就好。”
临渊不解的望向山悦,山悦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间,将蓝芷和临渊都支出去后,对凌霜道:“你如今的处境如何,你自己十分明白,若我说我要带你走,你可愿意?”
凌霜惨白的面上猛的生出一丝惊讶,继而是欣喜,她张了张嘴,声音微弱道:“凌霜自是愿意。”
山悦点头,转而便接着说:“我带你走,却并不是同意你嫁给临渊,临渊和蓝芷互相爱慕,中间不肯能再插一个人进去,我之所以要带你走,也不过是因为你曾经就过临渊,我替他还你这个人情罢了,你明白么?”
凌霜刚刚生出些红晕的脸上,在听完山悦的话以后,又一分分黯淡下去,眼里本跃动着的一丝希望,慢慢变得空茫,她頻着眉毛道:“如此,五小姐就算救凌霜出去,凌霜也会无家可归,和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分别呢?”
山悦道:“之后的事,我之后会在问你,你现在若不离开鬼方家,除非你答应嫁去西陵家,否则,你觉得你家公子会轻易饶过你么?”
凌霜面上一怔,随即惨然,山悦接着又说:“你现在只需告诉我,你愿不愿跟我走。”
凌霜泪眼迷蒙,默默不语,盯着山悦看了好久,方才重重的点了下头,随即,泪水便花落脸庞。
山悦见此,冲着凌霜微微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布囊,解开后,竟是那蟠桃干。山悦拿了两根,放在凌霜的嘴里,一边让她吃了,一边嘱咐道:“这是蟠桃干,其中所蕴灵力强大无比,你现在一下吃两根,对于修为较低的你来说,肯定会难以接受,待会这些灵力会因为无法立刻融入你体内而四处游窜,届时,你会觉得五脏如焚,十分的不好受,但你必须要忍住,不能让外人看出来,而且要好好调息自身,尽快将这些灵力化入丹田。否则,一旦有什么差错,我便不能带你走了。”
说完,山悦伸手,将自己脖子上的那枚坠子取下,带到凌霜的脖子上,小心替她藏好,又道:“这个也一样,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明白么?”
此时,凌霜的面色因为蟠桃干的缘故,已经开始泛红,周身也蒸腾出一股热气来,她不知道山悦要干什么,只对着她用力的点头。
山悦见此,道:“那你尽快调养,待会儿见。”言罢,便起身出了厢房。
山悦特意磨蹭了许久,才在小丫头的领带下,来到河奇公子的住处,刚一进门,山悦便对河奇公子高声道:“公子真是教导有方,个个都懂得如何胁迫别人。”
河奇公子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东西,听闻声音便起身,对着山悦疑惑不解,山悦开口又道:“公子那影卫方才在山悦面前自戕未遂,企图用性命要挟山悦呢。”
河奇公子闻言,面上也是一震,待反映过来后忙道:“河奇教导无方,五小姐受惊。”一边连连向山悦致歉,一边唤了丫鬟进来,吩咐着去凌霜那边查看。
山悦伸手挡住正要往外走的丫鬟,对河奇公子道:“凌霜如今没什么大碍,公子倒是不必担心,现在正好,派人去将她叫过来,一切决定我们当面说清。”
河奇听闻山悦口音不善,眉头微皱,心下似在思酌什么,随后一仰手,对那小丫鬟道:“去,去把凌霜叫来。”
那小丫头领命,转身往出走时,山悦转头又对那小丫头道:“劳烦姑娘将临渊,蓝芷还有栖梧也都叫来。”小丫鬟点点头,匆匆出去了。
河奇公子从书案后出来,向山悦道:“五小姐现如今是何打算?”
山悦不理他,径自挑了把椅子坐定,河奇公子又道:“这凌霜行事过于唐突,冒犯了五小姐,但我了解这姑娘,她如此行事也实在是迫不得以,望五小姐看在他对临渊公子的一片痴情上宽恕她。”
山悦摆摆手,淡淡道:“我并未怪罪她,只是这件事终究要有个结果,待会凌霜来了,也请河奇公子帮忙劝一劝,让她绝了这个心。”
河奇公子一听,便明白山悦决定,思虑间不知如何开口,想了半天,才又道:“其实,没有必要非要如此,不过是添个房而已,她与蓝芷姑娘井水不犯河水,并不会十分不妥……”
山悦心下冷笑,这河奇公子为了能争取到她这一边的势力,还当真能腆的下这脸来,话竟说道这份上,嘴上不由哼一声,打断犹自说着河奇,道:“问题在于,临渊对她也没有半分意思,有言道这强扭的瓜不甜,这不甜的瓜,二公子吃来必然也不会觉得可口。”山悦心里只有说不上来的厌恶,他以为让凌霜嫁了临渊,临渊手上的兵力便会能为他所用一二,再加上自己对临渊的信赖,也可以明里暗里的借着涂山氏的些许势力,算盘当真打的好。
河奇公子还欲再说什么时,忽闻屋外一阵的脚步声匆匆而来,转眼进来一高大男子,身着一席青色长袍,头发随意用带子束起,眉眼轮廓分明,此时正一脸怒意,进门后劈声便问:“河奇,你说话怎么这般不算数?”
一声过后,人以至河奇面前:“说过七日后就给答案,我尊重凌霜才等了七日,让她自己选择,如今七日早过,你的结果呢?”
面前河奇忙摆手,解释:“这凌霜一直拗着,所以结果也商量不妥……”
那男子闻言,面上怒气更盛。山悦打量着眼前这一幕,前后思虑间隐隐证实了心中猜测,心中不由一惊,竟万没料到中间会出这样一个变数来,试探开口冲那男子道:“可是西陵三公子?”
那男子闻言,忽的转头,看见山悦后才惊觉屋子内另有他人,面上怒意敛了敛,河奇公子已在一边介绍道:“这是涂山氏五小姐,涂山悦。”
山悦对着那男子微微点头,河奇转而向山悦道:“这是西陵的三公子,西陵树荣。”
那男子微微愣了愣,反映过来后,脸色立时又阴沉了下来,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并不理会山悦,只对河奇道:“你当初说凌霜也是有心于我的,哪知你个杀千刀的和凝妍那丫头片子把人家下了定身缚,绑了过来,你说说你做的这是什么事……”
河奇公子面上微讪,树荣三公子却似没说够,又接着道:“后来凌霜跑去璃山那小子那里,你却不让我去追,说是凌霜还没有想明白过来,给你七日时间,你必定会将凌霜规劝回来。如今这七日已过,凌霜人呢,你这人的话还能信不能?”
山悦不作声的听着,待树荣三公子说完,面上不由就是一声嗤笑,一边的河奇公子已是十分尴尬,不住的拿咳嗽掩饰着,山悦对着树荣三公子开口,讥嘲的却是河奇,她道:“三公子,想必咱们这里有误会,河奇公子和我说的可是凌霜姑娘一直瞩目的是我的影卫临渊呢,不信你问问河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