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挑选了一处垂柳树荫下,摊开用蛇皮袋剪成的四方垫,然后,将稍作包装的丹药摆放在蛇皮袋的垫子上面,一处小摊便摆放好了。
他那顶低檐帽还真是不赖,往头上一戴,几乎整张脸都看不见了。刚好可以用来掩人耳目,让人认不出他来。
这样的小地摊,还真不是件轻松的活儿。王龙略微看了一下,旁边也有几位摆小地摊的,有卖些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
“仙丹,卖仙丹咯,长生不老的仙丹!”一个声音高喊着,王龙的目光循声而去,只见一个倒三角脸、瘦得皮包骨的、三十岁上下的男子,悠长悠长地吆喝着,
王龙苦笑了一下,看着那倒三角脸的皮包骨男子,莫说他卖的药喊着是仙丹,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一丝灵气。修真者,练气修仙,自然而然,会渐渐形成几分灵气,炼制的丹药乃是仙炼精华,更是有某种灵气。
不过,一般肉眼凡胎是很难感受到那种灵气的,唯有修真者,一双眼睛都能感觉到那种灵气的刺激眼球。那位倒三角脸的皮包骨男子所卖的药,不过就是一些中草药熬制而成。不但没有一丝灵气,更是改变了某些药理。
“仙丹,长生不老的仙丹,小姑娘吃了我祖传的仙丹,美容养颜,年年十八岁;小伙子吃了我祖传仙丹,精壮有力,岁岁保平安;滋阴补阳的仙丹,长生不老的仙丹……”倒三角脸的皮包骨男子又是一阵悠长悠长地吆喝着。
旁边一位用草帽遮着脸皮的中年大叔,兴许是被吵得闹心了,缓缓移开草帽,对着那个倒三角的皮包骨男子喊了一句:“牛三,你就别在那里长一声短一句地吆喝了。你那破药丸,要真是仙丹,我都是太上老君了。”
“嘿嘿,何大叔,咱们出来卖的,不自己做广告,苦等一夜。都卖不出一点货,您瞧瞧,这方圆一里地,到处都是小摊子,要是没点特色,毛都捞不到一皮。”倒三角皮包骨男子戏谑地调侃了一句。
那位被称之为“何大叔”的中年男子有点无语地瞪了牛三一眼,“拉倒吧,你这些狗皮膏药,迟早会闹出人命的。”
“哟,何大叔,话不是这么说的,您还真不信我这药是仙丹?要不,您来两颗,保管你容光焕发,瞬时间,绽放青春活力,年轻二十岁那是绝对没问题……”牛三到时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了。
何大叔差点被这牛三活活气死,憋红着脸,甩了一句:“你就瞎扯吧,你那要真是仙丹,吃了精壮骨骼,你也不用瘦得只剩下骨头架子了。”
“何大叔,这您就错了。您看见最好的理发师,能给自己理一个顶级的发型么?最好的医生,能保证他自己从来不生病么?那都是不能,而且,这仙丹,您是不知道,很多名贵药草,那,譬如说,这燕窝行气丹吧,您可知道?这材料乃是找刚刚会飞的燕子,啄的第一口泥,提炼出的最精华的唾液,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熬卤慢炖……”牛三那是唾沫横飞,口若悬河地向何大叔讲述着他的仙丹。
何大叔彻底崩溃了,不过,幸而他与牛三比较的熟,倒也不很在意,“去去……还燕子的第一口唾液,我看那是****,刍狗的第一坨屎。”
“啧啧……何大叔,您可真是行家,您果真是一语道破天机,您这让我想起一种冥思苦想了三年的仙丹,老子在《道德经》里讲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tuó)籥(yuè)乎?虚而不屈,动而俞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这个老子,您大概听说过,他就是太上老君……”牛三这一语倒是惊人,王龙不由得刮目相看,难道自己看走眼了?牛三是隐居闹市的修真者?
何大叔直接打断牛三的滔滔絮语,“牛三,老头耳朵不好使,倒也是听闻你是一个什么落魄大学生,不学无术,倒搞起这些什么仙丹,你拉倒吧,收起你穷酸书生气,好好地谋一份体面的工作。这样堕落下去,你都三十大几的人了,需要娶媳妇生娃吧?这样混下去,不是老头子说你,你那简直就是浪费青春,践踏生命。”
牛三“哈哈”一笑,倒也不以为意,“何大叔,您老要是果真好心,买点仙丹,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什么娶媳妇生娃,都瞎扯淡,一个人不是挺好的嘛,逍遥自在,乐得清闲。”
何大叔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鄙视看了一眼牛三,不耐烦地一甩手,“省省力气吧,你这样一吆喝,待会那些可恶的城管一来,你也只好卷包走人。”
“城管?切,怕他个鸟,把老子从东城赶到西城,老子大不了换到北城、南城。小强都能够在各种灭虫剂之下,苟延残喘,老子就不信,还斗不过那几个屁城管。”牛三好像被何大叔一提起城管,就特别的来气,咬牙切齿地一通臭骂。
何大叔笑了笑,“你小子,上次被城管殴打的屁股上的伤疤还没结痂吧?你还真有点儿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就不要和城管斗了,古语有云:民不与官斗。这城管,虽然官小,但咱们小老百姓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而且从来都是官官相护,哪有什么清官为民请命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就省省力气吧!”
牛三还真有几分牛脾气,“不斗?就任由这些龟孙子目无王法?让他们肆意妄为?华夏社会就是太多像您这种苟于居安,忍气吞声,至少我们要争取我们的权利。”
何大叔笑而不语。
王龙又仔细打量了几眼牛三,倒三角脸,皮包骨,他突然头脑里浮现鲁迅先生笔下的孔乙己或者阿Q,兴许,这个现实中,太多的孔乙己或者阿Q。
他苦笑了一下,瞥了一眼地上自己炼制的丹药,焕发着丝丝灵气。远比牛三所卖的“仙丹”,只是在这偏僻的地段,不知能否有识货且有钱的人光顾。可能太多像牛三那般贩卖狗屁膏药的江湖郎中,人们已经对于这种卖药的,本能的反感加排斥。
但是,王龙相信他炼制的丹药货真价实,只要遇到识货且有钱的人,一定能够卖个好价钱。因此,他只好冷静地等待着,就好像周边其他摆小地摊的小贩,苦捱着,等待着。
……
华灯初上,夜幕阑珊,凤都市,凤都大学旁边的小街道。
“恶霸城管陈虎来了!”不知是谁倏地在摆小摊的小商贩中喊了一声,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之间,所有的小商贩卷起摆在地上的垫子,将所有的商品包裹起来,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就好像一群逛街的闲民。
有些竟然是在互相攀谈起家常,压根没有摆小摊的架势。
牛三嘴里骂了一句:“我顶你个肺的何大叔,您这张乌鸦嘴,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刚才虽然是那副义愤填膺,现在竟然也是手慌脚乱地开始收拾他的“仙丹”。
那位中年何大叔早已经将所有的商品卷起来,赛到自己的身后,而后,他身子往那些商品上一躺。像是街边的乞丐,优哉游哉地从旁边掏出一支旱烟斗,“吧嗒吧嗒”地吸着烟。
陈虎等几位城管,一悠一晃地走过来,嘴里唠叨不已,“你们这些刁民,让你们摆摊影响市容市貌!”说话间,对于那些收拾稍微延迟的,抬起脚,一脚将那些商品踢翻或是踩碎。
果真是恶霸形象,难怪这些经验丰富的小商贩看见这陈虎一行城管一来,便高声喊了起来。
王龙本本打算与陈虎一行城管再来一次正面交锋,但是,转念一想,上次与陈虎的交锋还没结束。也不便多加惹事端。于是,他慢悠悠地将地上的丹药用蛇皮袋一卷,打算走人。
“哟呵,牛三,你可真牛,仙丹是吧?”陈虎手中拍着那根警棍,眼中流露出对牛三的鄙夷神色,看样子,牛三与这凤都市的城管熟悉得就好像“兄弟”了。
陈虎抬起一脚踹掉牛三正在收拾的所谓“仙丹”,不由分说,几名城管上前几步,抡起拳头,几拳将牛三撂倒,“还TM的仙丹,贩卖假药,比那些卖狗屁膏药的江湖郎中更欠揍,我已经警告你多少次,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陈虎呲嘴咧牙,抡起拳头,照面就是给牛三一阵痛揍。
“哎,陈虎,旁边还有一个卖假药的。”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王龙凝视而去,只见一个衣着低胸露背维多利亚的秘密都若隐若现的薄纱衣衫的女子,映入他眼帘,这个女子,他太熟悉,这个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将近一个月的“白富美野蛮校花”田甜。
她刚好从凤都大学出来,看见这边乱糟糟的,便走了过来,对陈虎吆喝道。
陈虎一双饿狼的眼睛射向王龙,那种眼神,就好像饥饿了十天半个月的野狼,突然看见了一只野兔,恨不得将其一口吞下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