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公子,幸会幸会!”傅炎嘴角一抽,赶忙抽出手掌,悻悻说道。
这家伙像是刚刚完成了手撕肥肉的壮举,宽大的手掌上满是油腻。
黄玲在傅炎耳边悄悄偷笑着:“傅炎,你可真厉害,全城敢和他握手的一巴掌都数不过来,嘿嘿,看他刚刚的手,不知道几天没洗了。”
傅炎听得心中更是膈应不已,连忙将手藏在袖中狠狠擦拭了一番,看着面前的胖子,表情僵硬的问道:“严公子似乎认识小子?”
胖子笑眯眯地搓着双手,说道:‘哈哈,早就听闻小兄弟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傅炎的握手似乎是给了他极大的尊重,整个人都飘忽起来,声调也欢快了不少。
“小店得幸容得二位光临,来,请上楼来,我已命人为二位备好了雅间!”胖子说着,转身大手一挥,很是得意地冲人群喊道,“今天大家所有的消费,通通打九折!”
一楼至三楼,无论男女老少无不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像是碰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事,也有不少人冲着傅炎和黄玲投去感谢的眼神。
甚至是玩宝楼外听到声响的路人也纷纷赶进来,生怕错过这一次优惠活动。
傅炎一边跟在严究生身后,继续观赏着玩宝楼内的盛况,一边向身后的黄玲投去询问的眼神。
“这家伙和他爹一样,在芸施城是出了名的铁公鸡,还有个响当当的外号——‘扒皮胖’。”黄玲凑近傅炎,在他的耳边轻语道,这外号显然和“尼马少爷”一样,是个忌讳。
“像刚刚的打折活动,真的是几年难得一遇,要不是最近我手头紧,一定会搜刮一通。”黄玲攥了攥粉拳,撅着嘴忿忿地说着。
傅炎心中了然,难怪人们会有这么大反应,而后指了指在前面带路的严究生,又指了指自己,似在询问这“扒皮胖”为何请我们坐雅间。
黄玲摊开手,摇了摇头,似乎也不太清楚。
傅炎心想这城中大富的公子有意结交自己,何乐而不为,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便不再多问,提步跟了上去。
三人上了二楼,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拐进一条很是清静的长廊。
长廊左右各两个房间,房门紧闭,廊中鲜有客人走动,只有几个提供服务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前,等候房内的客人传唤。
严究生在一间名为“梅香”的雅间前停下,亲手打开房门,微微抬手,冲着傅炎二人说道:“小兄弟,大小姐,请吧。”
雅间不大,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情况,房中满是古色古香的韵味,摆放的瓷器、用品也颇为讲究,纵使傅炎不甚了解,也看得出它们的不凡。
财大气粗。
傅炎也不矫情,抬脚便走进雅间,靠着窗户坐下,对着笑脸相迎的严究生说道:“严公子,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你不会就是想单单请我们坐坐这么简单吧。”
以严家的财力,在芸施城周边无一家出其右,堂堂严家二公子没必要对他如此以礼相待,就算他现在明面上是城主黄庭轩的女婿,也只是和严究生平起平坐,更何况他还年长自己几岁。
“哈哈,小兄弟这是那里话,我是仰慕你,才免费请你来这雅间一叙。”严究生摇晃着肥硕的身躯走到傅炎身前,伸出五根棒槌般粗细的手指盘算起来,“其他人想进来坐,可是得花五枚魂石呢。今天仗着你的面子,我可是下了血本降价一折啊,这么算下来......我可损失千百魂石啊!”
傅炎看着面前抓耳挠腮的胖子,满脸疑惑的问道:“仰慕我,仗着我的面子?”
严究生仿佛没有听到傅炎的问话,自顾自地在一旁盘算着,不时地蹦出一句“我的魂石啊”,脸上的肥肉一抽一抽,满眼流露着悔恨,仿佛心在滴血。
安静地坐在傅炎身边的黄玲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高出她一头的胖子身旁,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在其鼓起的肚子上疯狂戳着,娇声喝道:“嘿,胖子!我们家傅炎问你话呢!”
大小姐的脾气瞬间展露出来。
似乎是被戳疼了,严究生一个激灵躲了开去,眯起的小眼中黑色眼珠哧溜溜地转着,口中忙说道:“见笑,让二位见笑了。”
而后伸出头去向楼下张望起来,神色紧张,像是在寻找着什么,片刻后又缩了回来,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那煞星还好没来。”
说着,便用他那双油腻的手狠狠地抓住傅炎的手腕,在其白嫩的小手上来回摩擦,满脸幽怨地看着傅炎,像极了村中的怨妇,肥大的嘴唇在傅炎面前张合着:“傅炎小兄弟,你可是我严究生的大救星啊。没有你,我可就得一直忍受那曹尼马的欺负啊......”
严究生的手劲极大,傅炎几次想要抽出手腕都失败了,只得忍受着那一手油腻,听着面前的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他与曹尼马的恩怨情仇。
严家,世代经商,到严究生这一辈儿出了点意外。
严家长子,严究生的兄长严究史,自幼不喜买卖,偏爱习武,族中长辈劝说、施压无效,便只好任其自由发展。好在他天资聪慧,又勤学苦练,年仅十七便达到了武徒境后期。
而严究生本来只是个打酱油的,在家族中混吃混喝半辈子便可安享晚年,却因为兄长的缘故,不得已被推上了家族候选族长的名单,来接手族中生意。
这玩宝楼便是他其中一个练手之物。
严究生虽是个好吃懒做,整天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练体堪堪只有武徒境初期,但做起生意来却是一把好手。仅用半年时间便挽救了玩宝楼的亏损,而后又用数月时间转为盈利,半年后,门可罗雀的玩宝楼变得生意兴隆。
本来洋洋得意地经营着玩宝楼,奈何他碰上了另一个纨绔子弟,一个专横霸道,且功高拳大的二世祖——曹尼马。
曹尼马仗着曹家的权势,在玩宝楼胡吃海喝,看上什么好东西就随手抢走,口头上说是记账,却从未还过。
严究生试图反抗,却被打的鼻青脸肿,他向族中哭诉,却被呵斥无能。打又打不过,告状反被骂,他也只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吞。
但上苍是垂怜他的,就在他绝望之时,如严究生自己所说,傅炎就像救世主一般,浑身散发着光辉降临到他身旁,替他挡下了曹尼马的淫威。
十日前,他听闻傅炎不费吹灰之力,一掌将曹尼马劈晕的消息,就如同听到了天籁之音,情不自禁地朝着城主府虔诚跪拜。
今日得见傅炎真身,更是惊觉——此乃神人也,如果傅炎不嫌弃,他愿意抱着傅炎的大腿喊声“大哥”。
傅炎默默地听着严究生的哭诉,心中也有了些许断夺。
此人眉眼乍一看很是敦厚老实,但举手投足间那一股商人应有的奸诈小气仍显露无疑,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却是半真半假。想着一团硕大的肉球,抱着自己的腿大喊“大哥”,饶是知道他在胡扯,傅炎仍觉得胃部阵阵翻滚,浑身不寒而栗。
就冲他这拍马屁的功夫,傅炎也知道他怎么能将这玩宝楼的生意盘活了。
“傅炎小兄弟,我请你上来也别无他意,只是想尽地主之谊,来表达我对你由衷的谢意。一来呢,是交个朋友,二来呀,是希望小兄弟日后多多关照着小店。”
嚎哭了足足一刻钟,严究生终于松开了傅炎的双手,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衫,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
房门应声打开,一位衣着轻纱,身材曼妙女子走进屋中,在其手中托着一个银质托盘。
“备此薄礼,不成敬意。”
严究生接过托盘,将它递到傅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