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上一连呆了数日,大雪封山,却是一道我从未得见的奇景。零下多少度的冬日里,每日与白雪为伴,丝毫不以为冷。
华佗却是在山下坐不住了,每隔几日就让下山的阿水回来捎话:“黄姐姐,山下那个神医嘱咐说让姑娘保重身体,万万不可伤及自身,罪孽就大了。”
我失笑,古人就是慎重。在我们现代,有多少男女一夜混乱,暗结珠胎,最后还不是去医院人工流产了事?
算了,与这个孩子的缘分既然已到,何必再如此狠心呢,就像司马徽所说,一切自有定数,顺了天意又如何。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这么信命了?
这一日,天气渐暖,多日不见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爬在头顶,大放异彩。雪开始融化。
我站在门外,远远的看见山下有一人,身着宽大的黑色斗篷,在白雪的陪衬下格外明显。此人速度奇快,丝毫没因为冰天雪地而影响,不一会的功夫便从山脚来到近前。
我打眼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少岁黝黑的男子,个不高,目光如炬,一张殷红的大嘴足足有别人两张嘴那么大,方脸阔耳。
男人走到近前,似有不悦的打量我,见再无旁人,便开口问道:“姑娘,你是谁?怎么会在此地?”
此人大嘴一张一合,说话声音却出奇的尖细,与长相尤其是那张大嘴出入太大。
我惊讶至极,这人命理必定奇特,面相如此之人必成大器,但偏偏声音太细,怕是人生坎坷不易。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不知壮士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上山来有何贵干?”
那人皱皱眉头,向我身后的屋子不停得张望,“姑娘,你且让开,庞某先进去与家师请安。”
家师,这位难道也是司马徽的徒弟?“你是来见司马先生的?”
“正是,姑娘快些让开,我与师傅有要事相商。”
司马徽今早起来就出去了,说是要去山顶看看,临走时特别告诉我,今日会有人来找,让我想办法将其打发走就行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找来了,只是没想到司马徽连自己徒弟都能打发喽。
“司马先生今日一早便出门了,不在家中,壮士还是改日再来吧。”
“姑娘可是我家师父新收的女弟子?”
“不是,大雪封山,我暂借于此,待山路通了我便下山。”我如实说。
那人这才打消戒心,似乎轻吐一口气,“我想,师父断不能收一个女娃娃做徒弟。”
这人对女性很轻视啊,“女徒弟怎么了,壮士对女人很是不屑呢?”
那人把头往后一仰,鼻孔朝天:“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阴者。”
我去,姑娘我可是诸葛亮的女神,岂容你这般欺负。
“先生,想必是学成离去了,此刻又回来寻找恩师,必定是在外面一事无成,或者屡遭挫折。看先生面相,虽是人中龙凤,怕也是一身本领无人识吧?”
那人闷哼一声,并不做声。
我接着道:“先生虽天资聪明,熟读兵法,但是却没有学会与人相处之道,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先从为人处世开始学起吧,也许比你师父再教你十年管用。”
这人傲慢惯了,又不屑于女子,听我如此说便气呼呼的转身离去了。、
我拍拍手,回道屋里,关上门,心里窃喜。自己真是有恶人的潜质啊,就喜欢跟人抬杠呢?
司马昭坐在火炉边上发呆,我走过去把手里的一个雪团放在火里,一股火红的热气暴起。原以为会吓吓这个几岁的小孩子,逗逗他。哪知,依然无动于衷。
我撅着嘴来到司马昭跟前,“昭儿,你不是姐姐喜欢的那个小孩了,姐姐以后不疼你了。”
他抬起眼皮,瞅瞅我,接着低下头,诺诺的叫了声,姐姐。
人总会改变的,只是,曹冲更加不幸罢了。过了这段时间,长大了就会好的。阿水曾偷偷的告诉我,环夫人带着曹冲出来以后,一时过不惯艰苦的日子,又不懂得怎么生活,便被人骗至青楼,最后惨死。
司马徽听说有个奇特的青楼女子死后,遗留下一个孤苦的孩子,便找到曹冲将他带到山上,教习他。
“冲儿,你要快乐起来知道吗?人的命运都是上天安排好的,不是你整体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会改变得了的。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她肯定想要一个快乐的儿子。”
曹冲听到我提起环夫人又开始泣不成声。我抱着他小小的肩膀,任由他哭泣。“哭吧,哭出来会好的。”
“姐姐,我能跟你走吗?我不想留在这里。”曹冲抹着眼泪问我。
我真想带着他,哪怕去哪都带着他,可是,他是司马昭,又一个叱咤历史的人物,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再与他纠缠下去了,曹冲的历史已经被我改变,司马昭的历史里我已经不想再出现了。
“你师父希望你能留下来学习兵法,将来做国之栋梁,姐姐不想打扰你的前途。”我拍着他瘦弱的肩膀说道。
“师父给我学的从来不是兵法,他只要我学佛书,师父说我身上有戾气,需要化解。可是,姐姐,我已经等不及了,我想离开这,寻找能教我武艺的师父,我要为我母亲报仇。”
原来如此,司马徽定是看出冲儿以后的命运,所以才想让他先在这修身养性。这个老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昭儿,以后你就是司马昭了,没有仇恨知道吗?你要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不能再被之前的仇恨蒙蔽双眼,听姐姐的话,你所有的仇恨和不甘最后都会得报,但不是现在。你要好好在这跟司马先生修习,等学成之日下山,那时候的天下都是你的,知道吗?”
司马昭似懂非懂,但为了不让我伤心还是努力的点点头。我心疼的把他抱在怀里。
晚上,司马徽带着阿水和黄小妹一同回来,并且还打了不少野味,这些对我来说很多都是叫不上名字的史前动物,但是肉质很是鲜美。
晚饭时,司马徽问我:“庞士元可是来过?”
我想到早上来得中年人,“哦,就是那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来了,让我打发走了,挺傲慢一人。”我把经过跟众人一说。
哪知,司马徽听后哈哈一笑:“月儿几句话就能把那个犟驴赶走,看来庞统庞士元是遇见对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