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位南夷国师,蒙峰一言难尽。此人乃是几年前逃难而来的楚人,因其有几分才学,又擅长预言、识人,深受大王的器重。
便是连大王的寝宫,都是依国师所言,依风水所建。
国师起初只预言天气晴雨,而后逐渐干涉起军政之事,及至近两年,已经在教唆大王佣兵北上,与南楚一战。
蒙峰以为,国师有借机替自己寻仇之意,可大王对他深信不疑。大王长子龙晟亦是相信国师能辅他日后为王,更是对他言听计从。
蒙峰从前向上谏言,不欲与南楚为敌,可大王不为所动。这一番夷楚之战,分明只败不胜,便是折了楚人的主帅,也是因国师的毒计。听闻南楚那位将军军纪严明,所到之处秋毫无犯。而今辅国将军一死,非但不曾教楚军退缩分毫,反是比从前更加骁勇。如今大王每日只顾在宫中饮酒作乐,以为仅凭筑城之险便能抵御楚军。可蒙峰观楚人之势,庆安王与对方的女将军绝非等闲之辈,怎会善罢甘休?
柳娇见蒙峰沉默不语,猜想南夷国师当真有古怪。却是乖乖伏在他肩上,娇滴滴道:“将军迫不及待地扛着我做什么呀!”
说罢却是将冰冷的小手覆在他的坚实肌肉上,“奴家痛得很呢,你今晚可要轻些。”
蒙峰将她卸下肩头,顺势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哪里痛?”
这蛮子,下手可真够重!柳娇一边揉了揉屁股,一面佯装委屈,“你说哪里痛?将军丝毫不知怜香惜玉,怎们能将人家当做你的箭靶子捅呢?”
这小母狼,果真又骚又浪!可蒙峰偏是在她的撩拨下浑身炽烈,直拖着她快步回营。
柳娇一边走一边叫唤:“痛,走路都痛。”
蒙峰却笑道:“适应了便不会痛。”
柳娇心上一颤,这混蛋莫不是还想着同她做长期买卖?谁要呆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这回任务结束了,她马上就走,躲在明城再也不出来!
及至夜里,这女人一直哭闹着喊痛,蒙峰只得无奈地穿了衣裳,转头便走。
“将军不要我了吗?”柳娇眼巴巴地问。
只听他道:“我后帐之中尚有十几个姬妾,岂能就此冷落了她们?”
柳娇由衷赞叹,“将军公正公平,举世无双!”心里却想,这般没日没夜的和女人厮混,能活过三十才怪。
那野人虽然一口一个细作地叫她,倒也没有将她的手脚捆了不准她出去。她先前叫嚷着憋闷,就是要出去看看筑城的模样。
蒙峰一走,柳娇立刻穿戴整齐,而后溜出了军帐,往禾仓王子帐中而来。
陆景岫圆睁着双眼坐在地上,时不时望着床榻上那个半死不活的少年。突然听到帐子窸窸窣窣地响了一会,钻进来一个人。
陆景岫吓得捂住了嘴,于黑暗中辨识出一张面熟的脸,恰是当日与她一起被掳来的女子。
柳娇向床上看了一眼,而后大胆地走到陆景岫身旁,“长话短说,我是庆安王殿下的侍婢柳娇,听说你今日见了南天大王?”
陆景岫点头。
柳娇又道:“你可曾见到夷人国师?”
陆景岫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柳娇又问。
陆景岫摇头,没有了。
柳娇觉着官家女子果真不适合做她们这一行。如此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竟然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若换做是她,管他什么国师、大王,拿下,统统拿下!
见柳娇要走,陆景岫忽然扯住她衣袖,“还有……南夷国师,长得十分面熟。”
柳娇“咦”了一声,“怎么个面熟法?”
待陆景岫描述完毕,柳娇却不由露出个诡异笑容,“得来全不费功夫。”
禾仓小王子没有女人,因而帐中唯一的女人俨然是一副主母模样,衣衫缀饰应有尽有,还有纸笔和古琴。看来这毛头小子很钟爱陆小姐嘛,可那野人就不一样了,待她竟然没有半点温存,连一把匕首都不肯送给她。
陆景岫担心柳娇离帐引得蒙峰生疑,建议她在此处沐浴更衣,编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柳娇沐浴之时,便见陆景岫取了她换下的衣袍,执笔涂画了一番,而后道:“若是能将衣物送出,消息便也可递送出去。”
柳娇心道:且不说筑城固若金汤,筑城之外尚且有三道防线,想递东西出去,难。
可陆小姐却道:“每日都有女奴替诸位诸位将军、妻妾洗衣。其中有一人,乃是当日与你同来的。”
柳娇转了转眼珠,“葛慧?”
陆景岫也不知那女子名唤何人,只是每每来收脏衣之时,皆是冷冷地在她周身打量。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因周围有夷人军士看守,什么话也没有说过。
但听柳娇道:“夷人喜爱高大丰腴的女子,葛慧大抵被当作幼童般充了奴隶。”
柳娇离去时天色昏暗,心道以那野人的体力,此时不知在哪个姬妾的床上快活。她刚一入帐,却忽然被人提着衣领拎了起来。那野人冷飕飕的眼睛对上她,“先前是作态的小母狼,而今是四处乱窜的小野狼了不成?去勾搭男人了?”
柳娇尴尬地笑笑,“洗了个澡,借了身衣服。”
蒙峰果见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脖颈也泛着潮湿。当日被他抓入帐子里的时候,浓妆又脏又花,反正他也不看她的脸,灭了烛火之后,与其他女子没有差别。
“嫌弃我待你不好?”他眯着眼睛问。
“不敢嫌弃。”柳娇讪笑。其实比起拿着火铳对着她的脑袋、三番五次将她从屋里扔出去的庆安王,他还不算太糟糕,至少能拜倒在她的脏烂长裙之下,教她觉着自己依旧是魅力四射的美人。
蒙峰一把将她扔在地上,“若是有旁男人给你新衣服穿,你便会跟了他走?”
“柳娇肆无忌惮地揉了揉屁股,“将军待我好些,我便不走了。”
“我放着满室的姬妾不要,夜里折返回来陪你,你竟觉着我待你不好?”蒙峰问。
柳娇的笑比哭还难看,如果这是他待她的好,她宁可不要,这样将她看得死死的,她还怎么向明城传书?
第二日一早,城中女奴来营帐收衣之时,陆景岫便将柳娇的衣衫递送出去。
葛慧接过之时微微一笑,这般艳丽的衣裙,可不是搔首弄姿的柳娇最爱的颜色。说来这女人厉害得很,日夜将乌羽族第一勇士困在帐中足不出户。葛慧想见上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待到女奴收拾了贵族们的衣袍,便由士卒押到城外的河坝边浣洗衣物。
葛慧眼疾手快,将那旧衣翻来覆去地看了一边,而后将一件贴身的小衣塞进自己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