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雄有条不紊地记录着五个侍卫出入火场的经过,左看右看似乎每个人所说都可以相互应证彼此是无辜的,连他这个在开封府当差办案十余年的老人都很为难,抓着头皮来回推理五个侍卫证言中的漏洞。
“好了,府内人员混杂很难统计出每个人行动的时间段,如果凶手刻意隐瞒身份藏于人群中,排查起来无异于海底捞针。但~”赵构故意将‘但’字托的时间很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除了开封府的捕快、仵作和不知名的凶手接触过青铜灯外,其他人应该没有碰到吧。”
五个侍卫互相端详齐齐点头,“王爷说的是,我们五个人为了抢救财务的确没有在意到青铜灯的安危,可这又能有什么用处呢?”
“你们五个将手伸出。”五个侍卫听从赵构的安排双手悬空,以为王爷要专心在掌心查找铜垢。
“古之炼丹术士口口相传,青铜粉末遇碱变色,本王认为古人的经验可以相信。来人,准备一盆碱水让五位侍卫洗手。”赵构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蓝珪会意去执行命令,打了一盆温热的清水,倒入一小把食用碱粉,搅拌着放到了五人的面前。
吴雄很诧异地看着赵构,还真没有听说过这个特别的方法,不过既然九王爷信心十足自己也要做好突发情况的准备,熟练地对着其余捕快打了手势,隐隐困住了侍卫们可能逃离的方向。
赵构惴惴不安,他所谓的术士常识不过是讹诈不通后世化学的古人罢了,利用罪犯急于脱逃的想法,在本就紧张的心理活动上再施加压力,成与不成还要看天意了。
碱水送来,即墨双手合十放到盆中,清洗了一阵子没有任何变红的迹象,他把水盆转交到下一个叫田玉飞的侍卫跟前。田玉飞也重复了即墨的动作,水依旧没有变红。如此往复清水来到第四个侍卫马武的跟前,他撸胳膊挽起袖口准备落手入水。就在吴雄和捕快们以为疑凶是最后一个侍卫长刀出鞘的瞬息,马武掀飞水盆自鞋壳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奔着端详众人的赵构而来。
吴雄等人着了马武的诡计已经起步奔着最后一个侍卫冲去,半途中再要回转身子已经是难以办到,顿时追悔莫及。马武暴起寸芒横在赵构的脖子上,他安心地露出森然笑容,大局已定暴漏身份无关痛痒,接下来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安然退出康王府,没入汴京城的夜色中。
“有劳康王殿下护送马武离开了,我会记得殿下恩情的。”马武挟持赵构后撤,其余侍卫、捕快不敢鲁莽行事,站在原地,唯恐歹徒破釜沉舟害了王爷的性命。
“马武你何故要伤了刘师爷的性命呢,他又不曾招惹于你?”赵构的表现倒是出乎意料的淡定,没有富家子弟孱弱的性格,不紧不慢地向马武发问。
“殿下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吧,某要是出不了汴京城不介意与您同归于尽。”马武匕首架在赵构的喉咙处,一双三角眼不停地在深夜中寻找出路,掌心不知不觉生出了细密的汗水。
“马武胆大包天竟敢挟持王爷,现在束手就擒还有你活的希望。”蓝珪色厉内荏强支撑孱弱的身体,即墨等侍卫带好武器亦步亦趋地跟在马武的附近,伺机而动。
“你们都退下,马某认得王爷手里的匕首却不认得。”他兀自在空中划了几道,呵跑了企图追击的侍卫们,蓝珪捧着老脸坐到地上,学着孩童似的哭泣起来。
王府中大部分防御力量都集中在了康履的跨院,马武轻车熟路穿过月亮门再也没有遇上一个持刀的侍卫,小碎步逐渐迈大出了府邸。火情稳定,府门外静悄悄地看不到一个行人,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赵构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重量不及禁军中负重的沙包,马武收起匕首腋下夹着他在黑暗的街道中穿梭。
“马武,你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你要知道这里是汴京城,藏不下一个王爷的。我们做一笔交易,你放了本王,本王就不追究你大逆之罪。”赵构有心弄明白今晚发生的一切,故意摆出一副自大的面孔。
“哼,未必。”马武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被人跟踪,急促的热气从鼻腔中喷出,在稍寒的空气中化作一股白烟,“小王爷,事到如今还是不要强装镇定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怪只怪你管的太宽。”马武觉得赵构险境中还能保持一颗单纯的心便十分好笑,不自觉地开口说话,哪成想丹田中凝聚的内息迅速散去。
“该死!”马武泄气,行动不如之前的轻快了,步伐凌乱地钻入一个幽深的巷子,“好心机,果然是宫廷中长大的孩子。”
“你知道的迟了。”赵构轻蔑地笑着,悬空的左腿插入马武双腿之间,猛地用力后踢。上肢同时挣脱束缚,揪住马武的脖子向身前甩去。形势急转直下,赵构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惊得马武几乎忘记痛呼。
‘扑通~扑通~’硕大的身躯滚出四五米的距离才堪堪停住,马武白着脸捂住下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有不逊于成年人的爆发力。此时,小腹以下痉挛的厉害,周身提不起半分反抗的气力。
赵构蹲到地上,抽出马武鞋壳内的匕首,“毕竟是本王府内的侍卫,传扬出于有损王府的颜面。你坦诚地告诉本王,好让本王有放你的理由。”匕首挑碎马武胸前的布料,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自康王被虏,吴雄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一面谴人顺着马武消失的方向追去,一面向开封府传信调集人马。蓝珪哭过,赶紧调集剩余侍卫、青壮男仆提着灯笼扩大搜索范围,默默祷告上天神灵,一定要庇佑自家王爷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