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量完尺寸,兮瑶也不顾慕容夫人喊着“慢点儿”的话,迫不及待跑到慕容晟那里。
房间里点了银碳,与外面的天寒地冻截然反差。兮瑶一进门便脱去了斗篷,抬头一看慕容晟正笑嘻嘻的瞅着她。
男儿大多不畏寒,兮瑶浑身上下包的像个粽子,慕容晟却只穿一件单衣呆在房间里,还好房间点了碳,不然这样冷的天非冻坏了不可。
记忆里他是极喜欢穿黑衣的,不论春夏秋冬永远都是一个颜色。那时候自己尝试着给他做了一身月牙白的袍子,他也只是穿上了别别扭扭的在她跟前儿绕了一圈,说什么也不肯穿出去。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见兮瑶盯着自己冥思苦想的样子,慕容晟好笑的开口。
“我在想,哥哥穿白色的衣服肯定跟画儿里人一般好看。”兮瑶笑嘻嘻的开了口,仍然没有放弃让他穿白衣的想法。
虽说黑色衣服与他的气质很相称,但是年纪轻轻的非要穿的如此沉重,怪不得哥哥常年里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京都里的年轻公子大多是十五岁便成了亲的,像是一些大家族的公子,十二三娶亲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慕容家家大业大,也到了给哥哥娶亲的年龄了,上一世就在萧樱眉住进慕容家不久,大概是秋天的样子,哥哥娶了京都都督家的二小姐陈子期为妻。
陈子期对哥哥颇为爱慕,只是哥哥这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对哥哥也是敬畏的。哥哥娶亲之后便在慕容府扎了根,因为与兮瑶住的地方离得近,所以兮瑶经常去找陈子期说话聊天。
慕容晟见兮瑶说出这番话来觉得好笑,“你一个女娃娃知道什么是好看。”
继而面容一禀,用一种很敬佩的语气说,“何况爹爹说了,男儿家是要做大事的,一切要以大局为重,行事要沉稳干练。”
这番话堵得兮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慕容晟向来对慕容老爷格外敬重,只要是慕容老爷开了口他必会照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小不在父亲身边长大,导致盲目的崇拜父亲所致。
好在兮瑶也不是一心跟他在这上面争,话题一扯高兴的说,“今天娘准许你带我去赶大集了。”
“赶大集有什么好的,还不如跟爹爹多学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见兮瑶小嘴一撇,生怕她哭出来,这几日两人常待在一起兮瑶这小伎俩他见多了,但还是舍不得妹妹委屈,赶紧哄到,“好好好,我陪你去就是了。”
兮瑶这才破涕为笑,很热心的拿起慕容晟的斗篷递给他。慕容晟收拾妥当,又拿起兮瑶脱在一旁的白色斗篷给她披上,斗篷上镶了一圈雪白的狐毛兮瑶很喜欢,再配上她那张精致的小脸,十足一个小美人儿。
给兮瑶穿戴妥当后慕容晟才拉着她出门,寒风扑面而来兮瑶冷的缩起脖子,慕容晟嘟囔了几声,因为风声比较大兮瑶也听不真切,只是模模糊糊听到几句“明明怕冷还要出去”、“也不多穿点”之类的。
总是关心自己的话,怪不得之前慕容晟与妹妹并不亲昵,毕竟他们之间才有骨血相连的心灵感应。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一派繁荣的景象。
京都本就是繁华的地方,再加上新年的原因更是拥挤。
这样无忧无虑赶大集的机会真是太难得了,尤其是自从她嫁人以后,自己在许玄安跟前儿并不得势,赶大集这种事情跟她自然无关,甚至是元月十五看花灯也是没有她的事。
因此,兮瑶这次格外兴奋,除了随行的锦意还有慕容晟身边的高轩,好在没有太多人不然也太不自由了。
兮瑶也不顾他们二人,只是一味的拉着慕容晟往人群里钻,不一会儿就甩开了二人。
兮瑶这才放心的拉着慕容晟看看糖人儿,年画儿之类的,慕容晟还给她买了一串糖葫芦,兮瑶笑嘻嘻的让他尝,他死活不吃,摆着一张臭脸把兮瑶逗得咯咯直笑。
突然间闯入视线的人影儿另兮瑶红了眼眶,那人似乎感觉到什么也往兮瑶这边看来。
当她看到兮瑶,以及与兮瑶长得极像的慕容晟就再也动不了步子,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呐呐的张着嘴叫了声,“眉儿,晟儿。”
那人身边的老妇一边拉扯着她一边说着什么,见她不动也向兮瑶这边看过来,兮瑶难过的流出泪来,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王氏的身形已经消瘦到这种地步,孙嬷嬷也憔悴了许多。
突然间她惊恐的捂住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夫人身边的老妇人,她正长大了嘴巴“啊啊”的说着什么,幽深的口腔里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
这才年关,孙嬷嬷就被人烫掉了舌头!那么,距王氏身亡还有多长时间?!
慕容晟见她不对劲,一边莫名其妙的看着对面冲着自己流泪的夫人一边拉扯兮瑶,“瑶儿,怎么了?”
兮瑶不舍的看了王氏和孙嬷嬷一眼,抹去脸上的泪水,强撑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哥哥,你可看到那两个夫人?”
慕容晟看过去,那个年轻的夫人正看着自己捂着嘴巴,眼睛里的泪水不断的滑落,心里涌起不知名的感觉,只觉得心脏压抑的难受,“恩,怎么了。”
“哥哥,你一定要看清楚了,”一边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边决绝的说道,“因为她才是我们的······”
“少爷!小姐!”锦意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兮瑶皱着眉头看过去,锦意正费力的穿过人群往自己这边走来。
兮瑶惊慌的往王氏那边看去,早不见了王氏的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按住慕容晟的手摇摇头示意他什么都不要说。
锦意追上来气喘吁吁的嘟囔着兮瑶跑得快,害她们好赶。
兮瑶调皮的对着她吐吐舌头一副小女儿娇态,锦意见她实在讨喜便也没多说什么。
几个人逛了好长时间,只是因为见到王氏,兮瑶的精神一直恹恹的,胡乱买了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便回慕容家了。